第四章
有人夸自己帅。
这是一件值得骄傲并为之虚荣的事，但落到周起这里，他却变成了主动又低微的一方。这种懵懂又甜蜜的感觉太奢侈也太美好，他想尽可能把享有的时间拉长，拉得更长。
他想和白馨聊天，想知道她喜欢什么，想告诉她自己喜欢什么，想听到她再一次的赞美。
白馨仍然目不斜视地抱着听写本走进8班，放在讲台上，和8班的英语课代表打招呼。
胖子惊呆地看着周起一改呼呼大睡的作风，眼睛像是一块牛皮糖一样黏在女生身上。
周起靠在椅背里，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来，她换了头绳，是棕色的。
身体僵硬起来，他站起身走向讲台，但却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怎么了？”
英语课代表问。
“没事……”
他看着白馨弯下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粉笔。她穿了粉色的内衣，仔细观察的话，能从背后隐约看到紧绷的内衣搭扣。
“一会什么课啊？”他假模假式地问道，侧身挡住白馨。
这个问题并不巧妙，因为课表就写在他手边的黑板上。
“英语。”
课代表没理他，回答他的是白馨。她把粉笔放在黑板凹槽里，拍干净手，对他轻轻笑了一下。
电流通过心脏的感觉让人悸动，他耳朵变红变热，他庆幸自己长得不白，否则这副丢人的样子就要暴露无遗了。
她一笑，他也想跟着笑，但是他拼命抑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硬气的形象太重要了，他可没打算做一个这么容易就破功的软柿子。
“哦。那个，谢谢啊。”他低声说。
他知道她白净，但在阳光照射下她的脸更白了，皮肤也好，耳垂小小的，让人想捏住揉。
她头顶有洗发水的香味，其实好多女生身上都有各异的香气，但是白馨的那股花香味让他觉得最好闻，也最舒服。
胖子嗷地叫了一声，做出夸张的表情。
周起暗道不好，就听见胖子淫笑起来，殷勤地走到他面前，打量着两人的互动。
他脸烧得慌，对胖子比“快滚”的手势。
有人敲了敲前门。
谢同宇一出现就吸引了班里大半女生的目光，他站在8班的门外，矜贵地不迈进一步去。
就像以往一样，即使是最热的夏天，他的衣扣依然扣到最上面，衣领依然一丝不苟地折好。
面无表情地，他对白馨说：“我刚才没在你们班找到你。”
周起不喜欢他看白馨的眼神，那副盯着白馨，眼里没有第二个人的样子让人不适极了。
对，他承认，他就是讨厌谢同宇长得帅。
“有什么事？”
白馨带上名册，向谢同宇走过去，甚至不和他说一声再见。
他尴尬地在原地站了一会，意识到，好像他们还真的没到需要说再见的关系。
这一点让他更难堪了。
“你还没有打英语范文。”谢同宇淡淡说道。
“抱歉，我马上就去。”
“走吧。”
他礼貌地给白馨让开路，声音就像不带涟漪的湖水。
胖子的大脸盘上露出与他不相符的沉思表情。
“诶哟我操，他俩认识？”呆滞了一会，胖子问。
英语课代表把白馨抱来的听写本按组发下去，接话：“就是普通同学关系吧。你关心这个干嘛？”她瞥一眼胖子，挑眉，“不然呢？人家俩优等生不认识，跑来认识你？”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周子你看这人！”
周起拍了拍他的脑袋，迈步离开：“我去上厕所。”
“等着我！”胖子小跑跟上，“我也去！”
妈的，周起想，谢同宇往那一站，和白馨说的话比他自己和她说的还多。
他跟在走廊里两人的背后，没由来地一股火。
他知道自己现在闲来无事跟在别人后面，就像个变态跟踪狂一样。
把手插在裤兜里，有篮球滚落到他脚边，反正也不知道是谁的，他一脚踢回去。
谢同宇比白馨高一头，他放慢步伐，保持距离跟在她身后，像个人模狗样的绅士。
呸。
呸完这一口，他觉得这样的自己也变得不可理喻起来了。
两人一起走到拐角下楼，周起也意图跟着去，被胖子一把拉住。
“你不尿了？”他指指身后的男厕所，“咱走过了。”
“……哦。”
“你在校门口等我会。”
放学收拾书包的时候，白馨看到周起的短信。
她默默看着这条短信，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今天她去8班送作业的时候，离周起那么近。
他有力的手臂撑在讲台上。他穿了贴身的短袖，弹性布料裹住他健壮的腰，她一低头就能看到。
那一瞬间，她脑补了一万字周起把她按在黑板上做爱的场景，他拉紧教室的窗帘，站着，把她的腿抬高，露出吐着爱液的穴口，因为被操的太厉害了，不得不被抱起来，她必须用手缠住他的脖颈，才能稍微稳住身体。
或者把她放在讲台上，正好对着他性器的高度，他用那件紧身短袖擦掉她腿上过多的液体，接着叠一叠，垫在她屁股下面。他把她的腿分开，腰卡进她的腿间，卖力地耸动着。
她坐在座位上，轻轻咬起指甲。
思考片刻，她背起包，回短信：“好。”
周起没有和他的那群哥们一起骑车回家。
白馨看到他站在侧门等他。他被夕阳笼罩着，右手搭在山地车上，左手在玩手机。
“有什么事吗？”她故作平淡地问。
一靠近周起，她就莫名其妙地心跳加快，她一方面兴奋着，一方面又怕哪天自己看到周起就可耻地湿透。
“啊。没什么事。”他低头看地面，犹豫了一下问，“你怎么回家？”
“走回去。十五分钟就到了。”
“哦。我……我骑车回去，顺路送你。”
白馨顿了一下。
她记得他应该往反方向走才对。
她看向周起，他毫不避讳，直视自己。
“好。”她回答。
一路几乎无话，鲜少有趣的话题也都是他提起的，比如关于张琨的感情八卦，比如他喜欢苏打绿的主唱吴青峰，比如问她需不需要带早饭。
他试图像谢同宇那样，绅士地走在她身后，但他做不到，他想和她并排走路，看着两人的影子一起照映在地上，相近相融。他甚至想去牵她的手，这种冒昧又失礼的行为早就占据了他的大脑。
她家果然很近。
近到他还没能体会爱情发酵的甜香，就不得不与她道别。
“你是不是跟谢同宇挺熟的？”车子停在她家楼下，他终于问出了困扰了他一整天的担忧。
白馨默默地想了一会：“不，并不熟。”
可是谢同宇看她的眼神，和看其他女生是不一样的。
男生最懂男生的肢体语言。
在感情上，男生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喜欢遮遮掩掩，这种遮遮掩掩对于异性可能起到作用，但在同性面前一点说服力都没有——除了胖子喜欢6班班花这种傻逼都能看出来的爱慕。
谢同宇说不上喜欢她，但多少还是有点在意她，他敢拿自己和张琨约定的六块腹肌打赌。
“你觉得他怎么样？”
问完这句话，他握紧了车把，不安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白馨想了想谢同宇。
说实话，她只对周起的身体感兴趣，至于别的男生，她不关注，也没办法从学习里分出多余的闲心去关注。
“没想过。”她诚实地说。
周起浑身上下蔓延过通电一般的激动，如果不是在白馨面前，他几乎都要欢呼叫好了。
她的回答给了他莫大的鼓励，让他得到了一点点胜利者的喜悦，还有更多的，确认她心意后的踏实。
他想去摸她的脸颊，甚至想亲吻她，但是他只是克制地把手放在她肩上，和衣服触碰的瞬间就又离开了。
“你……你觉得我长得不错，是真的吗？”
这是一个几乎耗尽一个男孩所有骄傲的问题，白馨给他的回应是毫不犹豫的：
“是。”
他摩挲着车把上的花纹，几乎不能控制加速的心跳。
想让她看向自己，又不想被她捕捉住涨红的脸。
这是恋爱的感觉，他已经确定了，虽然很微小，就像一束通过小孔的微光，但是这就是喜欢，不偏不倚的喜欢。
“周起。”
在他的飘飘然中，她轻声叫他。
“我不希望你离我太近，因为我会有点控制不住。”她歪了歪头，平静，“这件事可能有点冒昧，如果你不喜欢，请一定告诉我。”
话音落下，她贴近他，抱住他的腰，踮起脚吻上去。
周起感觉天旋地转。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他的车还没有停好。他只能单手扶着车把，用另一只手颤抖地按住她的头。
他们站在小区的花丛旁边，他隐约听见小孩的咯咯笑声。
他的初吻就这样被一个女孩强硬地夺走了。
湿润柔软的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停顿了片刻，主动地磨蹭起来，像是小动物小心翼翼的试探，但却隐藏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野心。
绷紧的身体感受到她的手放在背后，隔着校服，按在他位置靠下的脊柱，不紧不慢地摩擦着。他没想到自己能这么敏感，手划过的地方带起一阵火花，噼里啪啦在他眼前炸开，切断了他脑子里维持理智的细线。
白馨满足地品尝着这颗果实，她克制住自己想掀开他衣服与他皮肤无缝相贴的渴望，只是隔着衣服缓慢地感受着他僵硬又坚实的后背。
手感和她想象的一样好，这比她黄色小说里的描写更真实，浅浅的纹理间肉感紧实，令人着迷。她想到他赤裸着上身压在她身上，在疯狂又不加节制的性爱中，她的手指嵌进他后背的肌肉里。这个念头让她无法平静，难以维持不为所动的假象。
周起想要去更冒失地深入吸吮，但是他却稍微推开了她一点。
因为他感到自己硬了。
暗骂老二不争气，被亲了下嘴就硬得厉害，胀大的快感游遍全身，他不用看都知道短裤中间撑起了一块。
这个事实让他兴奋又让他羞耻。
她会嫌弃的吧，这样的自己，跟毛片里的色情狂有什么区别？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和抱着他的女孩比，他纯情得就像一张白纸。
“别这样。”他声音低哑，“我，我有点受不了……”
会把你吓坏的，他心想。
白馨看着他额头上滑下汗水。
“不喜欢吗？”她问。
她自觉地退开一点点，保持一个暧昧又不过分亲近的距离。
周起一把抓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熨烫着她的皮肤。
“没有不喜欢，我很喜欢。”
她点点头：“嗯。”
在他看来，她低头的样子温顺极了，乖巧得让人想捧在手心里呵护，让他想把她藏到心里去。
白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球鞋，满意地在心里喟叹一声。
周期喜欢亲吻，这很好，她想，因为她也很喜欢。
这样他们就达成一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