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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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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醒了?”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卢夫人关心着丈夫的身体,“可还觉得头晕?”
    以前他从未晕过,卢奇渊也觉得后怕,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各处,觉得并无大碍,才慢慢坐了起来,卢夫人扶着他,坐到了桌边。
    卢奇渊饮了两杯水,才问道,“前衙如何了?”
    “师爷喊停了堂审,将贼人押入大牢中,有曾县尉在前面主持大局,老爷不必担心。”卢夫人又问道,“您觉得哪里不适,怎就突然晕倒了?”
    卢奇渊不好说自己是被小暖等人吵得喘不上气来才晕的,只含糊道,“今天的天,太闷了。”
    “是呢,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卢夫人很是聪明,她没有多问,只顺着丈夫的话,陪他闲聊,“但愿这场雨不要下太久,影响庄稼的收成。”
    卢奇渊望着遮住日头的乌云,喃喃道,“乌云遮日,欲翻天。” .
    第一零五九章 蹲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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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暖三个回到家时,还没蹲完萝卜的秦氏从田里出来,小声问,“咋样?抓住没有,怎么判的?”
    小草满是遗憾,“抓住了,不过还没开审,卢大人就晕倒了。”
    啥?秦氏有点反应不过来,“卢大人怎么会晕了?”
    “娘。”小草点着脚,努力去够娘亲的耳朵。秦氏摘下斗笠,配合地弯下腰,就听小闺女你在她耳边低声道,“看热闹的人说,卢大人是被我姐姐吓晕的!”
    秦氏连忙拉着两个闺女回了家,然后问小暖,“小暖啊,你干了啥,咋就能把卢大人吓晕了?”
    小暖摊摊手,“是卢大人自己身体不好,女儿站在堂外啥也没干,就是跟大伙一块看热闹。”
    “姐姐就说了一句话。”小草脱了鞋爬到椅子上,倒背双手站着,学着姐姐的腔调道,“在济县花重金买下八十亩良田的潘瑞,是卢大人的好友?”
    “汪!”大黄表示同意。
    卢大人看着可不像这么胆小的人啊,秦氏疑惑了,“怎么会呢……”
    “若他真的晕了,也不是被女儿这一句话吓的。而是因为女儿问了这一句,他就脑补出了无数画面,然后被自己吓晕了。”小暖脱了郡王袍,穿上方便下田的衣裳,“娘,女儿想跟您一起蹲萝卜。”
    “小草也去!”小草欢快地跟上,大黄也跟着,趴在豆角已经半黑的绿豆棵底下赚凉快。
    种萝卜跟旁的菜不一样,种旁的菜要把田地收拾平整,种萝卜要拢起一个个田垄,然后把萝卜籽种在田垄上。娘仨带着斗笠,顺着田垄往前种萝卜。
    伏天天气闷热,脚下的泥土往上返着熏人的热气,小暖弯着腰,按照娘亲说的间隔和深度,隔一掌的距离,就种下三粒萝卜籽。萝卜籽太浅了,根扎得不劳,太深了发不了芽,食指稍稍一按,再用土盖住就成。
    小暖看着娘亲种了好几窝萝卜,才明白什么样的力道换叫“稍稍一按”。她一边种萝卜,一边考虑着种萝卜跟管理铺子的共通之处。
    管铺子的管事,也要竞聘上岗,厉害的留下。
    不知不觉间,小暖y从这头种到了那头。小暖直起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觉得很有成就感,虽然,她是一群人里种得最慢的一个,禾风等人已经跟着娘亲,第二拢都快种完了。
    至于她妹妹小草,种了几窝后发现了一条小蚯蚓,便开开心心地拿着喂乌龟去了。
    种好萝卜回主院内沐浴更衣后,小暖一家舒舒服服地窝在放着冰盆的屋子里吃瓜。这冰是三爷府里养乌龟的黑脸小厮木开送来的。
    去年冬天,被三爷扔在严府养乌龟的木开,因乌龟冬眠了无事可做,实在显得发毛了,便在府里挖了冰窖,制了好些冰。
    天热起来后,木开每天派人给第一庄送冰镇暑,着实帮了大忙。秦氏在家夸了木开好几回,她是真的喜欢大热天里这凉丝丝的感觉。
    “姑娘,卢夫人派人给乌将军府送了拜帖。”玄舞将最新得到的消息告知小暖。
    右金吾卫大将军乌桓的妻子绍德音,是卢夫人的堂侄女。她今春嫁给乌桓,成了乌将军府的女主人,如今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小暖听说,绍德音与卢夫人之间走动并不多,现在卢夫人给将军府递帖子,只能是为了一件事——请绍德音过来探探自己的口风。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是金吾卫的传统,乌桓在军营里操练了半日的军队,饭也不顾不上吃,就骑着马急急往家赶。走到在乌家巷口,见到卖凉粉的,乌桓便下马要了一碗,带回府中,脚步匆匆地回了内院,寻他的妻子。
    “今日可好些?”乌桓见妻子坐在软榻上,便隔着小几坐在另一侧,把凉粉放在桌上问道。
    怀孕后没长肉,小脸却变得越来越尖的绍德音点头,“今日已好了许多,将军军务繁忙,还要为妾身忧心,妾身惭愧不已。”
    与少言寡语的祖父长大的乌桓,不大会用言语来表达感情。但他的妻子不同,她喜欢说话,声调软软柔柔的,让屋里充满生机,乌桓喜欢这种感觉。
    妻子敬着他,处处以他为先,乌桓也想对她好一些,可是他并不懂该怎么表达。祖父没教过他,府里都是纯爷们也教不了他,所以乌桓不知道夫妻该怎么相处。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妻子的话,只默默把凉粉端到她面前,“你尝尝这个。”
    妻子怀孕后,乌桓欢喜异常;这几日妻子妊娠反应严重,吃什么都吐,乌桓也跟着着急。凉粉是营中的一位副将给他出的主意,那副将说他媳妇怀着孩子时,就好这一口。
    绍德音胃里正翻腾得厉害,凉粉虽闻着清爽,但她也没胃口。不过,这是丈夫专门为她买来的,绍德音便忍着恶心吃了两口,便吃不下了,“这凉粉滋味很好,多谢将军。”
    就吃这么一点么?乌桓见这招不成,便开始第二计——这是另一位副将的点子。
    “我派人去遂安请两位厨子回来吧,你在家时喜欢吃哪家酒楼的吃食,还是送信给岳父,请他帮着挑人?”
    “妾身什么都不想吃,请了厨子来怕……也不管用。”绍德音语气轻柔地与丈夫商量着,“妾身听闻,文昌郡主身边有位华郎中,他颇善此道,妾身想请他给瞧瞧。不过方才姑母刚送了帖子,说明日要过来探望妾身。妾身觉得请华郎中看诊的事,再拖几日为好。”
    华家出良医,祖父的旧疾发作时,就是靠着华云琦开的药熬过苦痛。小暖庄子里的华云落是华云琦的族弟,听说医术也不错,是他疏忽,竟忘了此人。
    乌桓言道,“你这样日日吃不下饭也不是办法,需早就医,为何还要托几日?”
    绍德音将今日衙门发生的事给丈夫讲了一遍,“姑母此时来看我,应是希望我帮她试探郡主的口风。妾身觉得,此事妾身不宜过问,免得让郡主为难。”
    乌家是武将,应少与地方文官走动,绍德音谨记这一点,与姑母走动的也不多。
    纵使妻子的声音再温柔,乌桓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文官就是喜欢给人使绊子,处处算计,一点也不痛快!
    第一零六零章 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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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丈夫朗星般的双眸微露不虞,绍德音便温婉低下头,不再多言。
    嫁入乌家前,她只晓得乌家一门英烈就,受人敬仰;嫁入乌家后,她真切感受到了这份敬仰的沉重和乌家人的血性。
    她的丈夫乌桓虽然才十八岁,但却是位顶天立地宁、折不弯的大丈夫,乌家的血让他骄傲,也让他身上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悲怆。他宁可带着将士血战沙场马革裹尸,也不愿蝇营狗苟,与浊为邻。
    他随时准备为国出战,不在与军营无关的事上浪费精力。所以他身为大将军,却连个侍妾都没有,府里更没有一点腌臜事,所以绍德音在娘家学的治家手段在乌家一点也用不上。能嫁给他,绍德音觉得三生有幸,她虔诚祈愿国泰民安,没有外敌内患。
    “若是你不去,姑母那边不好交待吧?”乌桓温和地问,就算对卢奇渊的行径不满,他也不想让妻子为难。
    绍德音摇螓首,“不会的,妾身现在身怀六甲,不宜出门。”
    她这几日孕吐得厉害,确实不宜出门,否则去陈姑娘那里转转也无妨。陈姑娘是晟王的未婚妻、大哥的好友,她们母女没有出钱出力支持漠北军,乌桓对她们也心怀感激。
    “你好生歇着,此事我来办。”说完,乌桓大步出去了。
    他是要办什么呢?绍德音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沉思着。
    丈夫虽然待她体贴,但却从不跟她说军里和外边的事。他不说的,绍德音便不问,那些她不懂,帮不上忙。她尽力把能自己做的都做好,不让他为府里的琐事烦心,不让自己成为他的拖累,这是她在家时便学会的为妻之道。
    因肠胃不安,绍德音晌午睡得不安稳,所以屋里再响起脚步声时,她便张开了眼,慢慢起身。
    丈夫不喜屋里有人伺候,绍德音便不让丫鬟在屋内伺候,这脚步声沉稳有力,是丈夫又回来了。
    乌桓进来快走两步,扶着妻子起来,拿起屏风上妻子的外裳,“穿上吧,华郎中请到了,让他给你看看。”
    绍德音惊了,“您去郡主的庄子了?”
    他的妻子年纪不大,却总摆出一副沉稳干练的模样,乌桓很少见到她露出这个模样,乌桓觉得她这样看起来很有趣,“我在前院议事,是钊叔去的。”
    乌府的大管家乌骓在漠北,府里的事情多由二管家乌骁主持。乌骁也是乌老将军的部下,前年乌老将军领兵大战黑山口,老将军战死,乌骁伤了一条腿,不能继续在军中效力,才留在乌府内做事。
    虽然乌家上下都很敬重他,但对外他顶的是管家的名头。陈小暖身份非比寻常,华云落又出自华家,架子也不小,乌骁走一趟就能把人接来,说明乌家与陈小暖家的关系非同一般绍德音翘起嘴角,陈小暖那里,她以后可以多走动了。
    对文昌郡主陈小暖,绍德音羡慕又敬服。一个无门无势又被亲生父亲厌弃的农家女,能靠着自己的聪慧和努力换来今日的地位,是个人就得服气。
    不过,姑母不喜欢陈小暖,说她不遵妇德、不守伦常。姑母如此,想比姑父的想法也相似,所以才有了卢家今日之祸。
    说句不当说的话,绍德音觉得姑父是咎由自取,他们让自己去向陈小暖求情,还不如亲自过更显诚意。因为乌桓的身份实在特殊,自己现在出去,顶的可是金吾卫大将军夫人的身份,乌家的骄傲,让她不能随便开口求人。
    不过想必,姑母放不下身架。自从林平表兄考取状元后,原本就自视甚高的姑母,姿态更高了。虽然她这些身份,在陈姑娘面前都不值一提。
    衙门后院小,树也少,书房内闷热难耐,卢奇渊连椅子都坐不住了,“夫人那边还没消息?”
    还不待书童回话,卢夫人就沉着脸进来了,挥手让书童出去把门带上,才道,“德音说她肠胃不安,不能出门。这才嫁去将军府几个月,就忘了她在咱们家住着时,承了咱们多少情了!”
    卢奇渊也烦躁,但他是君子,不能在人后说是非,只劝道,“乌家子嗣单薄,德音有孕在身,想必是乌将军不让她出门。德音不能去,旁人的身份在秦氏和陈小暖面前更不够用,夫人还是亲自走一遭吧。”
    “老爷明知道陈小暖心眼小爱记仇,做什么还去招惹她!”卢夫人想到去低声下气地求陈小暖放他们一马,就十分地不悦。
    卢奇渊出身寒门,中举回乡后到遂安绍家求娶绍家女。卢夫人带着丰厚的嫁妆嫁过来,才解了卢家的困境。卢奇渊在官场行走,靠的是绍家的人脉和金银,所以在夫人面前,卢奇渊没底气,摆不起大丈夫的架子,更何况这次是他做错了事,才招致祸端。所以,他内心再急,但也只能陪笑哄着夫人上了马车。
    谁成想,卢夫人到第一庄时,竟扑了个空!守门人说陈小暖带着家人出门,去登州避暑了!
    卢夫人气得脸都绿了,“她这哪是去避暑,分明就是知道妾身要过去,故意避而不见!没有读过书、受过教的野丫头,就是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陈小暖这个是后去登州,莫不是去州衙门告他的状吧?卢奇渊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师爷,快去把陈捕头叫来,本官要知道案子审得如何了。”
    这件盗粮案并不复杂,陈武分批审问了吴夜长等人,已经问了个明白,“吴夜长听说城中有粮铺要高价收上等新谷,便伙同他人,到青鱼湖边偷采稻穗,打算卖米换钱。他们瞄准的是湖西村周寡妇家的稻田,谁知那夜云遮月,他们找错了地方,这才偷到了潘瑞田里。”
    “不过……”陈武犹豫道。
    “不过什么?”卢奇渊皱起眉头,烦躁地问。
    陈武小声道,“这伙人贯做偷鸡摸狗的勾当,十几个人都没发现找错了地方,这事儿也是在有些蹊跷。吴夜粮口口声声说有人陷害他,将他放在炕柜里的绑腿布偷走,放在了稻田里。”
    “那稻谷是不是他们偷的?”卢奇渊问道。
    “是。”陈武点头,所以,他的绑腿布究竟是落在了稻田里,还是放进了炕柜里,无关紧要。就算现在事情明白着是陈小暖的人从中使了些手段,才让吴夜长等人偷错了地方,那又如何?
    他们主动去偷的,没人逼着他们!
    让大人把陈小暖叫到衙门来问清楚,他敢吗?这事儿问清楚了,倒霉的还不是卢大人!陈武心里明镜一样的,这一次,卢大人栽定了。
    卢奇渊也知道这件事已经拖不得了,“吩咐下去,明早升堂判案!”
    第一零六一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坐着宽敞的游船,吹着阵阵清凉的微风,吃着冰镇的瓜果,听着悠扬的琴声,小暖一家四口真是好不惬意。
    “珠绿姐姐,你的琴弹得真好。”待珠绿一曲弹罢,小草立刻捧场地拍手。
    秦氏笑吟吟地道,“咱不弹了,先吃块瓜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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