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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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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家,咱这边的长工派给第二庄和第三庄各拨过去十个,这是换回来的那边的长工。“管事牛大水指着身后的二十个人,跟秦氏介绍道。
    这庄子本来是秦东家的,但是秦东家今年把庄子给了秦氏,所以现在秦氏就是他们的东家。
    他们这些干活的下人,跟着哪个东家都是吃饭,再说秦氏素来和气,他们也是一直跟着她干活的,东家还是大管事,有什么分别。
    秦氏的目光一一看过去,落在人群中一个壮实的大汉身上,这个不像是干活的,像是来打架的,“这个是?”
    华池立刻拱手,“东家,小人叫华池,是打东边过来的,以前跑码头扛大包,有一把子力气,田里的活也会干。”
    牛大水也道,“这人在第二庄里干了好几天了,李管事说他能干,小人也看着他是块材料,所以就带了过来。”
    原来是个干力气活的,秦氏点头,“田里都是精细活,仔细着别伤了苗。”
    这就……成了?这么轻易就打入内部了?华池望着农田,咧嘴直笑。
    “汪!汪!汪!“大黄忽然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冲着华池一顿狂吠,吓得这厮手里的锄头差点当刀用了,旁边的小吴氏也吓得摊在徐妈妈身上,大黄这样是真的唬人啊。
    “大黄,咋啦?”秦氏安抚地拍它的脖子,“这些都是咱们庄子里新来的人,过些日子就熟了。”
    “汪!汪!”不理旁人,大黄就冲着华池叫,呲牙像是要咬他。
    华池倒也不慌不忙,既然请了命来,他就知道要过这一关的。
    “娘,大黄觉得这人身上气味不对劲儿。”小草拎着割草的小刀子过来了,看着华池也不顺眼起来,大黄不喜欢的一定不是好人。
    早有准备的华池立刻道,“东家,咱以前是杀猪的。”
    秦氏和小草都皱了眉,“村里和城里几个杀猪的,大黄见了都摇尾巴。”
    因为杀猪的摊子上有骨头,大黄喜欢吃骨头,也从来不讨厌杀猪的。
    华池暗自咧嘴,“东家,也不晓得为啥,小人自小就被狗撵,不讨狗稀罕。”
    第一庄的人都无比同情地看着华池,牛大水也皱了眉头。
    在第一庄不讨狗喜欢,怎么可能留的下,大黄在东家眼里可是不比两个姑娘差的宝贝疙瘩。
    “东家,小人这就把他送回去,再换个人过来。”
    华池真咧嘴了,“东家,您可不能这样啊。”
    小草压住要窜上去的大黄,“这个大哥,不是咱不留你,实在是怕你让大黄给咬了,那多疼啊。”
    “是啊,就是不咬,它每天见了你就这样折腾一顿,你也不安生。咱们这几个庄子里的工钱是一样的,你回第二庄去还能安生些。”秦氏怕的是他被大黄追着踩坏了棉花苗。
    被赶出第一庄的华池回头看了一眼还冲着他呲牙的大黄狗,气得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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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零七章 京中之变
    华池回到密林中的小茅屋,垂头丧气地站在高仓颉面前。
    高仓颉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失败了,沉着脸问道,“为什么没进去?”
    “秦氏说怕属下被狗咬了。”华池纳闷了,“大人,您说属下上辈子是不是个杀狗的?”
    高仓颉才没工夫跟他说废话,“统领已派了会唇语的李千耳过来,你速去定州跟踪师无咎。”
    就算李千耳来了,他也不必去定州啊,他还想看看棉花叶子长开了是怎么个模样呢。
    华池讲道,“大人,秦氏说让属下回第二庄做事,若属下突然失踪,怕是会引起她们的怀疑。不如属下回去再干几天,属下与第二庄的管事李春山还算说得上话,可以先将李千耳引入第二庄,让他由第二庄进第一庄会更稳妥。”
    高仓颉想了想,点头,“言之有理,给定州那边去信儿,让他们跟紧师无咎,他与任何老不死的东西接触,都要立刻弄清对方的身份!”
    华池好奇问道,“大人,定州不是去京城也不是来登州的必经之路,为何师无咎会去定州呢?”
    高仓颉摸着停在小臂上的鸟儿的翅膀,若坐稳坐中军帐的蜘蛛精,“一是为了引开我等的注意力,二是在寻找什么线索,无论是他在干什么都必须跟紧了,陈小暖这两日如何?”
    “她在屋中养病,屋门都没怎么出过。不过应是病得不重,属下见第一庄的郎中今早出庄子进城与药铺的郎中吃茶。”负责监控第一庄的华强答道。
    高仓颉皱起眉头,“陈小暖不是能闲得住的人,若是病得不重却又闭门不出,定是有什么猫腻。你们给我盯紧了!还有,秦日爰那边的人也再督促一下,他与陈小暖之间应该关系匪浅,师无咎可能通过他与陈小暖联络。”
    “是!”
    “这个秦日爰是晟王的人,注意点分寸。”高仓颉叮嘱道,晟王查了羽林卫半月就参了羽林卫大将军高冲一本,只这一本,就让威风凛凛的一品将军被贬为五品押粮运草的粮官去谪守漠北,这件事震惊朝野。如今晟王风头正盛,任谁都不想惹着他。
    “报!”忽然,树林里飞也似得蹿来一个身影,单膝跪在高仓颉面前,颤声道,“刚刚送来消息,司天监中正官袁天成被人卸了一条胳膊。”
    “什么?”高仓颉惊得站起身,停在他胳膊上的小鸟扑棱棱地才窗口飞出了茅屋,“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何人所为?”
    “昨日丑时,在京城北的……琴鸣山内,兄弟们死了四个,伤了八个,不知是何人所为。”来人小声道。
    琴鸣山……
    高仓颉又瘫软在吱呀做响的竹椅上。完了,完了,圣上怕是要震怒了。旁人不知,但他们这几个大内侍卫头目都知道,琴鸣山乃是袁天成为圣上炼丹之处。
    大周开朝太祖吸取前朝之鉴,在位之时下令禁了长生丹这等巫术,言道此术祸民耗财,子虚乌有。但当今圣上未登大统之前便暗迷此道,登基之后也未收敛,秘密派人搜集天下奇方,想求得长生不老、年华永驻,袁天成身为炼丹圣手,深得圣上信赖。
    这到底是何人所为?简直该千刀万剐!
    皇城内,大发雷霆的建隆帝将手里的茶杯摔到跪在殿下的大内侍卫统领冯江兆脸上,“查!便是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人给朕挖出来!”
    本就消瘦的封江兆面无惧意,只用舌尖舔掉流到唇上的血线,犹如十八凑地狱里逃出的恶魔,“主子放心,不拿住此人,小人自挖双目!”
    建隆帝气得胡须都在颤抖,袁天成的胳膊没了就不能炼丹,他以后就没有丹药可吃,这让他如何是好!
    跟在建隆帝身边三十多年的封江兆晓得此事必须让建隆帝把怒火转移到旁人的头上,否则他定死无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琴鸣山杀人伤人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哪是那么容易抓的?就算找替罪羊,他也得费些功夫不是?
    封江兆低声道,“主子,此事的确是小人护卫不周,但是袁大人被人砍伤,怎么会连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没看到?他的功夫可不算差。”
    建隆帝的眉头渐渐皱起。
    封兆江继续说道,“小人这几次到袁大人时都觉得他有些魂不守舍。袁大人精通玄学奇术,按常理来说,若是他心有不安,不该毫无防备才对。但他昨夜却偏偏把所有人赶出山洞十丈外,连个烧丹炉的童儿都不留,独自在内炼丹。”
    “你的意思是……”
    “小人不敢乱猜,只是道出其中的不妥之处。”依照建隆帝多疑的心性,接下来的事根本就不用他多说。
    果然,建隆帝眯起眼睛道,“为琴山供血灵芝的赵书铎死后,袁天成跟谁接触过?”
    “袁大人一向深居简出,并没有与任何司天监之外的人接触。不过他在前日派人去玄妙观下帖,请师无尘到府一叙,但是师无尘道长正在闭关,并无应约。另外,这几日袁天成的弟子曾两次到京南方家集边的天师庙上香。”
    天师庙,天师弟子师无尘……建隆帝眯起眼睛,袁天成虽属道门,但他并非天师一派,与师无尘也不亲近,为何忽然给她下帖子,他的弟子又为了什么去天师庙?
    建隆帝看着玉案上的卷轴,眉头皱得更深了,莫非此事与天师张昭成有关,亦或与天师留下的图稿有关?
    京城袁府内,封江兆阴沉沉地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袁天成,“袁大人去了一条胳膊,但封某却死了四个弟兄,封某这条命也压在圣上的桌前,难道袁大人就不打算表示点什么?”
    袁天成缓缓张开眼,眼底一片清冷,“封大人,袁某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少说废话!”废了一条胳膊,就失去了价值,封江兆才不再把这老东西放在眼里,“你最好痛痛快快地把事情说清楚,否则莫怪封某的刀快!”
    。m.
    第六零八章 你不说,我不问
    刀快?
    袁天成冷笑一声,“老夫还真想试试封大人的刀到底有多快。”
    闪着寒光的匕首狠狠压在袁天成的断臂上,袁天成闷哼一声,额头见了细汗,这是真的钻心噬骨的疼,比起猛然看到自己的胳膊落地,先茫然、震惊再感受到的疼还要让他无法忍受。
    封江兆收回匕首,寒光在袁天成面前闪成了一个球,“砍了你胳膊的男人到底是谁,你为何要瞒着?”
    袁天成不语。
    封江兆也不急,“袁大人半年前开始咳嗽后,就一直好不利索,这半年琴鸣山丹洞内出的废丹比以前多了一倍不止。四个月前你让徒弟进丹房,但两月前又不让他进了,是为什么?”
    袁天成依旧冷静。
    “因为你那蠢货弟子,学不会练不出吧?”
    封江兆阴沉的笑着,“谁让你这老东西把徒弟当杂役使,挑得都是又蠢又听话的呢?你看张昭成,人家的徒弟个顶个的好啊。”
    见袁天成的眉心皱了皱,封江若小丑般的嘴角又翘高了几分,果然天师才是这老东西心中的刺,“昨天要杀你的,是天师张昭成?”
    袁天成冷笑,“那老东西就算活着也九十多岁了,封大人觉得他还挥得动大刀?”
    “原来是大刀啊——“封江兆满意地点头,“袁大人也不是什么都没看到嘛。”
    袁天成再次闭口,暗暗懊恼。
    封江兆低下头,“袁大人说,封某要是跟圣上讲您作业炼的是自己的救命丹而不是圣上的长生丹,圣上会怎么处置你和你的门人?”
    袁天成眼中精光爆涨,“封江兆!”
    封江兆手一停,光球没了,成为狭长的匕首,他开始用匕首柄挖耳朵。喜欢随时掏耳朵是他的怪癖之一,所以才着人特制了这又能杀人又能掏耳朵的匕首,方便得很。
    “昨夜怕是什么天时地利的好日子吧,也是你成丹的好日子,所以你才把所有人赶出去。但是这好日子旁人也算出来了,跑去琴鸣山借机断了你一臂,还让你不能说出他是谁。天下能做到这一点的,怕也有天师张昭成了。”
    看着袁天成脸上越发明显的抽搐,封江兆低低笑了,“张天师好本事啊,算准你就算栽了也不敢说出他的名字。这是为何?”
    “因为圣上一旦寻到张昭成,你就真真正正成了废物!”
    袁天成待他说完,才冷冷说了一句,“封大人好本事,将此案算到张昭成的头上,既能消了圣上的火,还能勾起圣上寻天师的兴趣,保住你的狗命!”
    封江兆笑出了声,“要不然呢?袁大人告诉某谁是凶手?”
    袁天成冷笑一声,闭目不语。封江兆满足地站起身,飞刀割断袁天成的帘勾,青纱帐幔落下,遮住了袁天成的脸。
    “袁大人一卦卜天梦,这些年你得了多少初出襁褓的婴儿尸体?可要封某派人去琴鸣山的山阴涧里挖出来数一数?“
    封江兆的快刀又无声削断帐幔,露出袁天成惊愕的脸,“有些事,你不说,我不问,圣上自然无从知晓,毕竟脑袋谁都只有一个,是不?”
    “我再问一句,是谁砍掉了你的胳膊?”
    袁天成闭目咬牙,“你都知了,何必还问老夫!”
    “袁大人不说,封某怎会知道?”封江兆得逞地呵呵笑着。
    “张昭成!如你所愿。”袁天成的左手成拳,紧紧压在床头。
    封江兆的笑声越发渗人,“天师怎么伤了袁大人,怕是大人也想不起来了吧?无妨,某给你几天功夫慢慢想,待想起来了再来寻某。”
    封江兆出了袁府,抬头眯眼看着刺目的阳光,叹道,“了不得了啊,先去找师无咎呢,还是……陈九清?”
    “封大人要寻人?”靠在袁府墙上晒太阳的玄散嘴里叼着草叶,懒洋洋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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