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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良突然出声打断,容茜猛地一停,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但已经晚了。
林听看向江和良:“爸?”
江和良视线闪避了一下,神色难看地捏了捏眉心。
容茜也忽然不说话了。
林听看看江和良,又看看容茜,问:“以前说起池故的时候我就有感觉,你们是不是一直有事情瞒着我?”
安静片刻。
江和良冷声说:“我找过池故。”
“……什么时候?”
“带你离开宣城之前。”
林听愣住。
“为什么您会……”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七年前和池故的最后一次见面,也是他们的不欢而散。
那个时候池故的所有举动都很反常,说的话太重,不仅对自己重,也对她重。
她当时也因为要离开心情很差,便觉得他的执拗和冰冷也只是因为不想她走,说出来的那些话不过是少年心性的气话。
她脑子里拉扯出当年的回忆,有些艰难地问:“爸,你找他……是不是说过什么?”
“是。”江和良承认道。
林听看着他,固执地继续道:“你对他说了什么?”
江和良沉寂须臾,道:“只是以一个父亲的立场,说了些当时应该说的话。”
具体的,江和良没有说,或许是一个成年男人去找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约谈这种事在面对女儿的时候变得有些羞于启齿,让自己身为大人的面子不太挂得住,他沉默下去。
但林听再回想起池故当时说的话,也能大致猜到。
——“林听,可以不走么?”
——“林听,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混,觉得我一无是处、是个废物?
——“亲生父母……呵,也是。”
——“你走了就别再回来,我也不会去追你的。”
一字一句,冰冷又决绝。
林听彼时不懂。
不懂他为什么一定说这么伤人的话,因为她并没有说过自己不会再回来。而他当时有手机,也有手机号码,就算她走了,他们也完全可以继续联系,为什么他一定要把自己推得远远的?
所以她才生气、伤心,是实实在在被他绝情的话刺伤了。
以至于后来她跟喻思禾联系上了,都没有问过喻思禾池故的联系方式。
她想,是你先不要我的,你先推开我的。
我想把我的心留在你那儿,可是你不要。
为什么?
现在林听明白了。
她原以为父母说的那些过分的话语只在她面前说过,只是为了让她对池故死心才说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江和良竟然去找过池故——池故就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独自承受了来自她父亲的恶语。
她的少年,是那么孤傲冷寂的一个人。
他的自尊心比谁都强。
可他不善言辞,在被她的至亲踩碎自尊之后,也仍然红着眼眶,低哑的嗓近乎哀求:“可以不走么?”
林听愈回想,愈发在房间里待不下去了。
她呼出一口气,酸涩忽而涌上鼻腔,冲得人眼前都模糊了。
“爸,妈,”她口吻平缓地对他们说,“我知道,你们对他有成见,这个成见或许光靠我解释没用,但我还是想说,他很好很好,比你们想的要好一万倍。”
她往下咽了咽哽意,轻声说:“好到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不管分开多远、多久,我都会去找他。”
“……我爱他。”
“爱”这个字在当今愈发虚无的社交关系中变得缥缈,人人都能轻易地说出口,如鸿毛随波,轻风吹拂,湮灭进无数调笑声中。
可对林听来说,它的份量却如山如海,一旦落地,便不可撼动。
她缓慢地,拿出全部真诚,说:“我不求你们一夜之间放下对他的成见,但可不可以多听听我说的话、多看看现在的他,以及——尊重我的选择?”
江和良和容茜没有给她回答。
他们是很好,但也有着和盛向礼微妙相似的,身为上位者的高傲。
低头这对他们来说,同样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林听离开的时候,他们没有出声阻拦。
她一出门就看见站在墙边的江深和江致。两个少年不知道听了多久的墙角。
林听合上门,江深说:“姐,我们送你。”
两个少年叫了个网约车,陪她回酒店。
林听坐在后座,靠着窗,格外沉默。
她感觉胸腔里堆积着很多情绪,从来没有这么压抑又汹涌的感觉,特别、特别想立刻见到池故。
迫切到心脏都快被撑破。
池故摘下来给她的红绳攥了一路,她想起什么,摊开掌心,看见了他的戒指内侧同样雕刻了一行法语。
街边路灯光照进来,一盏接一盏地掠过,灯影闪烁间,她看清了那行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