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总觉得他是在回自己心里骂他的话。
    “偷窥我的思想很有成就感吗？”
    竹子做我也不想的嫌弃表情：“你太弱，一眼看穿我有什么法子？”
    “…继续先前的话题。”
    “很简单，道无贵贱，路无尽头，不论仙还是魔，不管人还是妖，或修法或炼体，只要自己足够高，便可以蔑视一切。”
    “九翅蜈蚣蛇，身体巨大，你无法下手。若是有八阶的法仙在，可用法力破其躯体。若是八阶武仙，也可以凭拳头让其受伤。再若是同样的蛇王，亦可以使其灭亡。你呢，若是使用你的神识，不是不可能将它灭杀的。不过，你记着我的话，没有用这个法子，我很开心。”
    竹子一脸女儿好听话好孝顺的老父亲式欣慰。
    夜溪抿着嘴：“所以，只要是差距拉开，不管双方擅长什么，强的那个注定碾压弱的那个？”
    “对。”
    夜溪撇嘴：“蚂蚁还咬死象呢。”
    竹子微笑：“这是另一个议题，涉及到团体群体的力量，要讨论吗？”
    夜溪立即摇头，开玩笑，一个还没掰扯清呢。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新杀器（一更）
    “而正如你所说的，当双方的灵力，修为，武器，手段，皆相当，或者耗尽的时候，又该拼什么？”
    竹子微笑：“这些后天努力而来的东西都没了，自然要拼先天有的，比如，身体。”
    又道：“一只蚂蚁咬不死象，可象能奈何蚂蚁？”
    夜溪茫然：“所以，差距太大其实无意义吗？”
    “你说呢？神和凡人会在一起比较？”
    差距太大，是两个世界，而在同一世界，便意味着有了相抗衡的机会。
    “这种情况下，才有意义进行你的思考。”
    竹子：“所以，你的蚂蚁咬死象，是诡辩，你心里清楚不可能，只是为了驳倒我才说这种鬼话。”
    夜溪下意识想到，蚂蚁和象是两个世界吗？当蚂蚁很多很多，象踩进蚂蚁窝呢？
    突然意识道，这样自己不仅证明自己就是个杠精，其实更证实了竹子的观点——大到能陷进象的的蚂蚁窝，说明蚂蚁以团体为单位有了和象一搏的能力，它们已经同属一个世界了。
    不能杠，不能杠。
    爱杠的全是博取存在感的小年轻，她的岁数，该思考人生的本质和世界的本真了。
    “而身体，”竹子继续道：“何尝不是自己实力的一种。法仙爱借用天地能力，可他们忽略了自身，他们的身体才是最能沟通天地的媒介，比冥想更有利，但他们不会用。或者说，他们遵循着前辈之路，早忘了自己可以走出自己的路。”
    看夜溪：“你的那条小蛇被警告，可能就是因为他走在族人铺出来的平坦大道上差点儿走岔吧。”
    夜溪若有所悟的脸旋即茫然：“神龙啊？炼体啊？神龙之躯用得着炼吗？”
    “你看，你看，你不也同样的自以为是理所当然吗？神龙为什么不能炼？你见过真正的神龙吗？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和战斗的？你知道他们生存的环境吗？你为什么觉得神龙不用？无归说的？还是神龙看上去是那么的无所不能你卑微了？”
    “我，我以为——”
    以为神龙已经是顶级厉害了啊。
    “并不是。”竹子：“虽然我还想不起来，但直觉神龙并不是最强。”
    多的，真的想不起来了。
    夜溪啊一声：“那我还是督促无归炼体吧。”
    竹子又摇头。
    “怎么？有危险吗？”
    “我之前说的是一种可能。但还有另一种可能——你我议论的这些，未必没有别人想到，尤其那些总是不死的特殊存在。他们可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没有长辈指导私自尝试的话可能会有危险，也有可能无归只能到神界做某些事情，现在做了也只是浪费时间才被警告。”
    “…那人家就是纯粹的关心，你干嘛说得人家刚愎自用似的？”
    竹子耸了耸肩：“因为这些东西他们给无归解释了？无归在你的启发下想到这些证明他不错，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思想是多么难得，他们非得让他按照自己走过的路子走，哪怕是好心，但不给解释，不是刚愎自用是什么？”
    夜溪一想：“也是。还是你好。”
    竹子笑笑：“当然。神龙那么多，生的蛋那么那么多。而我只有一个，我的传承人，你，也只有一个。当然不能看待路边杂草一样看待你。”
    夜溪：“…真的，你该当着无归的面说这些。”
    才好挑拨离间啊。
    竹子：“我在意他吗？我跟你说这些，是免得你日后跟着无归见到那些长角的蛇被人家一句两句震住了，拉拢了。”
    顿了顿：“还有那些毛着火的鸟。”
    长角的蛇。
    毛着火的鸟。
    真的，你要说你跟神龙凤凰没仇没怨，我都能把天吃了。
    看到白骨，夜溪震惊：“我自己一个人吃的？”
    “不然呢？那么腥的肉我可不吃。”
    夜溪磨牙，明明做了好事为什么非得让人恨你？
    森森白骨别样美感，谁能想到那么丑那么臭的一条蛇的骨架却是如此美丽，一环套一环，头尾相连，无穷无尽，让她莫名想到——风洞。
    风珠还在仙液大殿顶上嵌着，不过现在空间内自成循环，风珠用不太着了。
    “沿着骨架种上各种各样的藤类植物，开出美丽颜色的小花和小果子，风珠镶头骨上，我们就可以顺着骨道吹一圈，呃，可以不用停，从眼窝吹过，无限循环，很好玩儿。”夜溪回味：“想当年，我一连玩了好几次呢。假如里头再加些难关，会更好玩。”
    竹子想象不出，不解的问：“我可以把你从界的这一端一口气吹到另一端，岂不是更好玩？”
    这么短的一条蛇，还转圈圈，有意思吗？
    夜溪：“”
    有些话题只能跟同龄人讲。
    “出去吧，我要再挑战一条蛇王。”
    竹子道：“我出去带着你走，我去找蛇王，你在空间里先思考一下下次怎么变身。不要盲目追求大，最好能将你的神识体构建的同血肉之躯一样。想象你的本身是神魂，而神识体是肉身，肉身该怎么塑造。”
    说完，人闪了出去。
    空间不能自主移动，需要他带动。
    夜溪坐在地上琢磨竹子的话，所以，以身为灵，以灵为身的意思吗？
    若参照真实肉体结构来构建的话，从——细胞开始？
    不，细胞太小，骨架开始吧，骨架，最硬的部分，那需要自己用最最凝实的精神力来锻造，而自己追求的神识体希望皮肉都堪比妖魔，那么，骨架的硬度，还需要在现在的基础上再硬一些才行。
    一手托举，调动精神力在手心搭出一截指骨的形状，然后向里填充，挤压，再填充，再挤压。
    挤压无数次，直至一丝精神力再挤不进去，夜溪掂了掂寸长的小骨头，冲着池塘一招手。
    “鲛珠，过来。”
    鲛珠飞出来，干嘛？算账吗？
    看它没头没尾的样子，夜溪嫌弃：“攻击它。”
    把指骨定在半空中。
    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但鲛珠认得出这是夜溪的东西，自家的，所以——你脑袋坏了？
    但夜溪是主，它是从，管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呢，劈了再说。便是劈坏了，也是她求自己的。哼。
    啪啦啪啦小闪电乱放，骨头硬生生挨过，似乎并未起任何变化，而夜溪仔细感应也没感觉到任何不舒服。
    “啧啧，你太弱了。”
    闪电一灭，鲛珠傲娇转了个身进水里去了。
    夜溪没去安抚它，而是去了二层，抽了把剑，劈劈劈。
    很好，没有变化。
    不知对上蛇王呢？
    又回了一层，参照九翅蜈蚣蛇的大小打造骨架，这次，不能贪心，那就弄个跟蛇王的身长差不多高的…骨架吧。
    毕竟不是真正的人，打架，骨架完全可以胜任，而且，还节省精神力和精力，更方便操控。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心机蛇（二更）
    知道她在空间里努力，竹子体贴的没有打扰她，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找到另一个蛇王，然后，潜伏。静静的看着下方的蛇王杀蛇，进食，杀蛇，进食。
    王的生活并不比普通的蛇丰富多少。
    但这条蛇王有自己的兴趣爱好，那便是在杀蛇的时候，各种花样不重复，很懂得在日常生活中提升自己的战斗实力和技巧。
    就这样看了一天一夜，夜溪出来，吓一跳。
    “什么鬼？”
    竹子：“有没有觉得它是一条有追求的蛇？”
    太有追求了，把同类削成生蛇片，叠成花，啊呜一口吞下，算是蛇类里的绅士了，假如不看脸的话。
    这蛇可真丑，一身皮是借了癞蛤蟆的吧，而且，三角形挤满灰绿色脓包的脸上还长了一圈弯弯的角！
    什么品种！
    但夜溪关注的重点在它的鳞片。
    没错，虽然长了一身癞蛤蟆皮，但人家还是有蛇鳞的，长在密密麻麻的脓包中间，锥形，细细密密。
    癞蛤蟆蛇王正控制着锥形的鳞片飞出来，飞来飞去，带出的风刃将被它用神识定在空中的大蛇片成片，拼花，大嘴一张，那花便嗖一下被吸过去。
    夜溪：“你不能找条好看的？”
    癞蛤蟆什么的，就是皮才膈应人啊。
    “不要以貌取人。”竹子：“它很厉害，比那只九翅蜈蚣蛇厉害很多。那条蛇是个傻的，直到被你捉住都没反应来，这条脑子不错。”
    呵呵，能错吗？都吃出花来了。
    “很有上进心，在魔窟深处魔蛇的地盘上仍不忘努力修炼，你看，它的脓包毋庸置疑装满剧毒，脓包里其实还有一层皮肤，是比外头锥形鳞片更加坚固的鳞片。若是有谁认为脓包下是它的弱点，那可惨了，因为那些鳞片有反弹攻击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