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禅一愣。
    闭着眼的空空大师道：“卓焻未必没有这个念头。”
    明禅再愣。
    所以，两人是有什么仇呢？
    空空大师又道：“未必有仇。”
    明禅皱着脸，师叔你说话不能说清楚一些吗？
    空空大师一叹：“明禅，你此刻的忧虑，是因为自己佛门中人的身份，还是出于你与他们二人的关系？”
    明禅愣住。
    “看清自己的心。”
    看清——自己的心？
    一晚上明禅也没看清，起了个大早，不知不觉就走到合欢宗营地门口，正看到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出来。
    夜溪出来，没看他，走到一个彩衣女孩身前。
    “彩翎，你找我啊。”
    小和尚站住脚，光明正大听壁角。
    鸡姑娘看她一眼，低下头，又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再看，再低。
    看得夜溪直叹气，抬手捋着她头顶的翎羽：“有事就说，说了我欠你的。若是你要那只小狼狗，我这就去给你逮来。若是你移情别恋，想换个口味，也没问题。就是和尚，我也给你逮来洗洗送上床。”
    淡淡一瞥。
    明禅一僵，壁角有危险，偷听需谨慎。
    第六百六十二章 傻姑娘（一更）
    “我知道表哥不喜欢我，我知道他有心爱之人，我知道——”鸡姑娘抽鼻子的样子特别的可怜：“我比不上她。”
    “我不比她长得好，也不比她身材好，没有她温柔，没有她善良——”
    夜溪暗道，你肯定比她善良，善良到蠢。渣男都出手弄死你了，你还一丝怨怼没有只觉自己不好。
    傻姑娘。
    “但是——我爱表哥的心不比她少啊，呃，不对，她根本不爱表哥啊。”
    夜溪又想，想用你的爱融化冰山呢？多少倒下去的前人告诉我们，男人这玩意儿只能征服，感化不了。
    “我以为只要我很爱很爱表哥，表哥早晚会看到我的好，多少总会对我好一些吧。”
    夜溪：看吧，单相思的姑娘们脑子进的水能发洪了。
    “可是他——”鸡姑娘抬起手背一抹眼：“我不怨他。”
    夜溪惊悚，本王在这耐心听你倾诉半天，结果你告诉我你甘之如饴？
    “是我活该。”
    你可不活该嘛。
    “但我不能恩将仇报。”
    嗯？这个词不是很合适你们的爱恨纠葛吧。
    鸡姑娘抬头直直看着夜溪：“我要回妖域了。”
    慢了半拍，夜溪才嗯了声：“忘了他吧。”
    鸡姑娘点点头，也不知道是敷衍还是真听进去了，上前一步，贴在夜溪耳朵上：“他让我来接近你，拿你的头发回去。”
    一时间夜溪心绪复杂，望着鸡姑娘老老实实背在身后的两手。
    鸡姑娘笑了笑，很是腼腆：“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还救了我的命，我不能害你。”
    夜溪心里更复杂，傻姑娘，你知不知道你一开始是被利用的？
    利用鸡姑娘告诉妖族，她会催眠。
    “我是人，你是妖。”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倒是提防些啊。
    鸡姑娘笑：“你对我好啊。”
    夜溪郁闷，所以你被卖了啊。
    鸡姑娘道：“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你要小心。”
    说完，就要走。
    夜溪拉住她：“你等等。”
    夜溪喊了声来人，跑过来一个弟子，夜溪让她照顾好鸡姑娘，自己先走了。
    鸡姑娘茫然：“她怎么走了？”
    长着两个小酒窝的弟子甜甜一笑：“夜师姐让你等你就等呗，咱们来做点儿好玩的事情呀。”
    夜溪在前头走，明禅想了想，跟在了后头。
    夜溪并未理他，去了画中人，找到无情。
    “帮我杀个人。”
    无情：“呵呵。”
    夜溪：“我让你逃掉。”
    无情一个翻身：“说定了。”
    两人出来，就看见明禅。
    无情挑衅：“你打过她再跟着我呀。”
    明禅看着夜溪，目光执拗，控诉，不甘，还透着分委屈。
    “咳，你再去追嘛。”夜溪略尴尬，对无情道：“我可没保证你一辈子不被他追上。”
    无情领情：“明白，只要你帮我摆脱他这一次。”
    夜溪冲着明禅摊手，请放行。
    明禅气闷，对无情道：“施主不能为了心中善念改邪归正吗？”
    夜溪觉得，若不是无情弄不死明禅，明禅早去佛祖跟前点灯去了。怎么说话的，一上来就说人家是邪，邪修也不乐意听这话啊。
    无情烦得不行，催夜溪：“还让我给你帮忙吗？赶紧把他弄走。”
    夜溪走到明禅跟前，明禅很坚定的看着她，结果夜溪一抬手，明禅下意识就闭了眼。
    巴掌落下，小和尚被面具女抱住了肩头。
    “你走吧。”
    无情嗖一下就溜了。
    明禅大急，要去追，脚抬动了，迈不开。
    夜溪一条胳膊紧紧搂着他：“咱来说说你为什么感化不了他。”
    “改日再论。”
    夜溪胳膊一收，咔嚓嚓。
    肩膀头那个疼啊，明禅气闷：“你说。”
    “你知道女人怎么抢男人吗？”
    明禅垂着眼，我为什么要知道？
    “让男人觉得自己比另一个女人更好。”
    “什么意思？”好像听明白些什么。
    “这都不明白，你得让无情相信，跟着你当和尚比继续做杀手舒服，他自然就跟你走了。”
    明禅皱着秀眉：“我没要他遁入空门，可做个好人当然比做杀手好吧。”
    夜溪看着他，无话可说，干脆一巴掌拍在光闪闪的后脑勺上。
    “傻子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明禅认真道：“杀人是坏。”
    杀人是坏？
    呵呵哒。
    夜溪抓着他往回走：“来来来，姐姐跟你讲讲生命的起源。”
    明禅讶异一下：“你要给我讲创世神的故事吗？”
    “错，姐姐给你讲个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
    这怎么又跟蝌蚪扯上关系了？
    是蛙族的神话传说吗？
    于是，夜溪讲了一路的生理课，最后站在合欢宗营地前，问他：“明白了吗？生命，就是杀了几亿小蝌蚪，才诞生的。”
    木然的明禅：“”干涩开口：“但也不能说明人性本恶吧，我们要向往光明，一心向善。”
    “你也说是向善了，谁内心没点儿小邪恶啊。”望了门内一眼，夜溪警告：“我让无情去帮我杀个渣男，你要是阻拦，将来不知还有多少万千少女被祸害。”
    明禅随着她望了眼，似乎看见一个并不陌生的身影，沉默了下，低声道：“我回去了。”
    转身，果然走向和尚们的营地方向。
    彩翎从里头出来，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摸着一头的小长辫子，还有身上凸显线条的衣服，懵，很懵。
    从头到尾她都没说够两句话，就被人整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