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宝去走走。
    葆宝忽然又觉得她是不是不应该来。
    她这一来，又要宁恺哲分神照顾她。
    葆东良拍拍她肩，也是让她去的意思。
    葆宝忐忑一下，看去宁恺哲。
    宁恺哲对她抿了抿唇，牵起他的手，往外走。
    “我们……去哪里？”她小声地问，五指张开，与他十指相扣。
    他的指尖很凉，像是在冰水里侵久了，血液一时半会儿流动不开。
    她便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一起裹着他的手，希望能温暖他。
    宁恺哲回头：“银杏树？”
    “好。”葆宝点头，对他笑，不敢笑得太灿烂，只希望笑得温暖些。
    他们走到大银杏树下，捡了块大石头的地方坐下。
    葆宝坐在他旁边，双手抓住他的手。
    她仰头看他，还是问了：“还好吗？”
    宁恺哲回头，望了她一会儿，忽然将她抱起，放在腿上。
    他圈紧她，脑袋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
    闭着眼，狠狠地嗅她身上的甜香味。
    他说：“不好，很难过，看见你的时候，更难过。”
    葆宝回抱住他，轻抚他的脑袋。
    她还不知道说什么，就又听见他说：“前两天，姥姥认不清楚人，老是看着我叫姥爷的名字，说不要老惯着她，说村口到家里，不过一刻钟的路，不用来接，还说恺哲长大了，知道喜欢姑娘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难成规范的语句，越来越沉哑，近乎呜咽。
    他咽了咽嗓子，还是要说：“姥姥说她原本最怕的就是宁恺哲不听话，容易冲动闹事。这下好了，有个姑娘管着他，就不用怕了。”
    周围有虫鸣声，宁恺哲说完了一段话总是要停一停。
    仿佛不停一下，他就说不下去。
    “宁恺哲……我喜欢你……”葆宝抱着他脑袋忽然说。
    她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为什么不说不要伤心。
    可她只能说出这句，她想，这句才是直剖她内心取出的话。
    “宁恺哲，我很喜欢你。”她重重地重复。
    “……直到昨天早上，姥姥忽然清醒，她拉着我的手说，‘还好知道努力进取了，不然姥姥都不知道怎么跟你姥爷交代。’她吃了早点，一大碗豆浆，两个包子。吃完了还训我，说我没毅力没恒心，小时候好不容易把我那狗爪的字练出了点人样，没几年就通通还给了她。”
    他的声音好多了，听得出伤心，也听得出他能挺过去。
    葆宝眼角很湿，眼泪快要滑出眼眶的时候。
    她又连忙擦掉，她怕落进宁恺哲的发里，惊动他。
    他已经很伤心，她不要他再安慰她。
    “葆宝，你会不会觉得男人哭很懦弱？很没种？”
    “不会。我会觉得会哭的男生很温柔，心地一定很柔软。”
    “那……让我靠着你哭一会儿好不好？”他脸再往她颈窝里埋，声音闷闷的，“你把耳朵捂上，我不想让你听见。”
    葆宝忽然笑了一下，眼泪蓄得太满，一动便接二连三地掉了下来。
    砸进宁恺哲的黑发里，砸在他的颈后，顺着肩颈向下，一路滑过他的锁骨，落入他的胸膛。
    宁恺哲被惊动，立马抬头，猩红着眼，哭笑不得地看她。
    “不是说好让我哭的吗？你怎么抢了我的眼泪哭出来？”
    他凉凉的指尖替她抹泪，哄她：“好了，别哭了，待会儿红着眼睛回去，未来岳父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葆宝眼泪止不住，可也舍不得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反过来安慰她。
    她忽然搂住他的颈项，小手压住他的后脑勺，往她的方向压。
    她吻住他，狠狠地吻，很深入地吻，会咬伤唇、磕疼牙地吻。
    她太没有章法，可宁恺哲却很沉着。
    由葆宝发起的这个吻，被宁恺哲引导，从凶狠导向了温柔。
    他一点点地触碰她，小心翼翼，将她当做易碎的朱玉呵护。
    葆宝因他的温柔沉着而心疼。
    她还记得军训的时候，他在校门口对着副校长翻白眼的模样。
    也记得电玩城里，他二话不说揪住羞辱洪世的人衣领的模样。
    她本来应该为他渐渐的成熟而高兴，可现在却只有心疼。
    葆宝想抚摸他的脸颊，手刚触碰上，便是湿热。
    那是眼泪。
    他哭了。
    小手被宁恺哲捉住，他离开她的唇，笑着又亲亲她唇角。
    “真丢人。”他脸颊贴着她的手心，“可是看见你为我伤心难过，听见你说很喜欢很喜欢我。我就忍不住。”
    “乖，把眼睛闭上，别看着我哭。我怕以后想起来就后悔。”
    他望着她说话，白皙的脸上，两行泪缓缓地落。
    葆宝笑着摇头，一点点亲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