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江淼看着那个女孩烫的一头公主卷，脸上精致的妆容。
    尼莫让断非白和江淼在巷口等着，自己去送妹妹回家。
    二人在丁字路口处停下等待, 两边的墙上有些腐败，上面缠着不知名的植物。
    到处都散发着一股窜鼻的气味。
    这里就是尼莫的韩国的家。
    她突然想起之前尚夏问他要不要回家，尼莫抗拒又闪躲的神情。
    也让江淼想起今年过年时家里的一段往事。
    散落了一地的狼藉，屋子里大吵大闹的一群人。
    烟熏雾绕的室内。
    映着那六、七个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管你们家能不能活，你们不还钱我们都不能活！”
    ——“姓江的，你生意之前做的这么大！我才不信你一点存款都没有！”
    ——“还钱！不还钱就把你女儿拉到酒吧给人陪酒！”
    这寂夜的风，格外的刺骨。
    江淼猛地绷紧身子，犹如坠入冰窖。
    “怎么了？”断非白走过来，贴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低声询问。
    江淼摇摇头：“没事。”
    她的样子不像没事。
    断非白没有多说，只和江淼在这幽长寂寥的小巷子里静静地站着，看着她脸上肃穆的神情和略微苍白的脸颊。
    他把身上的大衣褪下，裹在江淼的身上。
    小丫头错愕的抬头，推了两下：“我不冷。”
    但那大衣已经将她从肩到腿裹了个严实，她只能垂眸拉了拉衣领说：“谢谢。”
    “你有心事。”他问。
    江淼：“……”
    “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他说。
    江淼叹了口气，看着尼莫和他妹妹消失的地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当然。这世上的人贫富不均、身高不均、文化不均。”断非白颔首。“但是痛苦是平均的。”
    江淼不接话，二人又沉默了下来。
    其实断非白还想问一句：你的痛苦是什么？
    但见她那副闭口不提的样子，心下还是算了。
    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尼莫送完妹妹回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十分颓靡。
    江淼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就拍拍他的肩膀带他上车了。
    三个人坐在车上，一路无言。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江淼看着跟在后面的尼莫小声的询问断非白：“需不需要给他妹妹留些钱？”
    断非白没说话，尼莫快步走上来，有些吞吐：“江姐，我……”
    “怎么了？”江淼转过头来。
    “没、没什么。”尼莫恍然摇摇头后，直奔自己的房间而去。
    江淼心里惶惶，总觉得有些不安。
    第二天孩子们都起来整装完毕站在大厅楼下准备离开的时候，尼莫还磨磨蹭蹭的收拾着行礼。
    尚夏告诉江淼，尼莫昨晚一夜没睡。
    话音刚落，江淼才看到尼莫慢悠悠的从楼上下来，乱糟糟的脑袋和青红的双眼。
    “江姐，我……”他手上没有拿着行李，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江淼心里犯嘀咕。“我想、晚点回中国……”
    “因为家里的事？”江淼压低声音，不想影响到其他人。
    尼莫点点头。
    江淼犹豫了一下：“留下几天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准备留几天？”
    “……”尼莫。
    “你没打算再回去？”江淼叹气。
    “我昨晚跟她回家的时候……”尼莫眼眶红润，低头的瞬间泪珠滴在他的衣领上。“家里比我离开韩国之前更不好了。之前父亲和继母对我……都是她悄悄的帮我。”
    “你留下来就会更好吗？”
    “……”
    “这个世上什么病都能治，只有一个病治不了。”江淼立在他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穷病。”
    尼莫头更低了。
    “我们好不容易坚持到四强，你要放弃吗？”
    尼莫眼泪掉的更凶了：“我不想放弃，可是能不能夺冠还是未知数。”
    “你想帮你妹妹，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么？”江淼抿抿嘴唇，想起昨夜那个浓妆之下抗拒的稚嫩小姑娘。“她不想连累你，在你找她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想认你。”
    尼莫身板僵直了一下，想到昨晚和妹妹分开时，她站在家门口，昏暗的灯光照在她铺满风尘气的脸上。
    “哥哥，你一定要拿冠军。到时候，带我离开这个家。”
    江淼见他不说话，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最后尼莫还是跟着Bot战队上了飞机。
    但起飞前，他的目光都落在机窗外的这片土地沉默不语。
    江淼和断非白站在机舱的另一头，看着尼莫心里也十分难过。
    飞机航班正好在香港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