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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而她并不知道长大和非长大的区别。
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么过的。
一个人,努力地向上生长。
思索许久,她才说道:“长大,或许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她的野蛮生长是不自由的。
她不喜欢向父母伸手要钱,讨厌沟通时令人窒息的沉寂,以及无所适从的尴尬。每每相对无言,总让她心中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在潜滋暗长。
去帝都上大学,不仅是出于学业考虑,更是因为,她向往一个没有羁绊,没有压抑的环境。能逃离多远,就逃离多远。
她的放逐是无限的。
男孩听了,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长大,就是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吗?”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长大了,他就能永远和姐姐在一起了?
“是的。”她说着,少有地摸了摸他的头,微微诧异于男孩卷翘的毛发竟是如此柔软,又多摸了几把,“你也要努力长大,好好学习,以后好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必因拮据和困顿而感到遗憾和后悔。
她顿了顿,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或许可以理解孤独,然而不可能明白拮据和困顿的含义。
因为困顿而产生的遗憾,是童年时一去不复返的春游,是价值三块钱的彩色笔,是春节时别的女孩子身上穿的漂亮的蓬蓬裙,是一盒新鲜而昂贵的草莓。
她错过了很多,不想今后再失去。
两人对于“长大”的理解,竟然是天差地别。
一个向往自由自在的高飞,一个向往亲密无间的相守。
此时的姐弟俩,是难以理解这种宛若鸿沟的差别,今后将给彼此的人生带来什么的。
男孩子歪了歪头,用大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她。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长大?”
即将远离,她的心情也罕见地轻松起来,学着他的样子歪了歪头。
“我也不知道,你慢慢长吧,长大后告诉我一声就行。”
两端【姐弟】第七章
第七章
有的人,一旦离开了,那么便如同鱼入大海,鸟翔高空,如同时光匆匆流逝,大江东去,一去不复返。
男孩等啊等,等过了春夏秋冬,燕子来了又去,树叶绿了又黄,白雪翻飞,冰雪消融,日光流转,那个人影,却像是消失在了岁月深处,又像是未曾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他的生命中,似乎未曾出现过一个叫“沈嘉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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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的钱包里留下了一个锚点,留下了一根线,妄图在某个黄昏,突然接到对方的来电,任她那薄荷似的冰凉的嗓音,幽冷流水似的轻轻划过他的耳际,像童年时代一样,保持着虽不亲昵却也不疏远的距离。
却终究是徒劳。
他用八年的时间,长成了少年的模样,从小学升了初中,再到了高中。
沈嘉文一次都没有回来。
她很早就做好了未来的规划,而这其中,根本没有他的存在。
四年本科毕业,努力学习,吸收养分,旅行,交际,甚至是……像普通大学生一样找个合适的人谈恋爱,然后因为多方面的原因分手。
而后出国交换,参加工作,一去就又是四年……
只有在某些时候,某些真实发生的事情才会真真切切提醒他,这个人是存在的,他的记忆并不是虚妄中的构想,只是他的等待注定没有结果。
过年过节她会和家里通一次客套的电话,所说的也仅仅是近况,询问家里人身体如何,更深入的问题从来避而不谈。
某些时候,会寄回来一些诸如衣服鞋子首饰手表包包之类寻常且不容易出错的礼物。
就连对子女不怎么上心的沈父都会在某些时刻感慨:
“嘉文这孩子啊,什么都好,学习好,性格不赖,独立要强。就是……唉……大概是今生没有父女缘分吧……”
年夜饭上,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生性阔达的沈父都会调侃:“嘉泽啊,你还记得你有一个姐姐吗?”
小男孩会露出羞涩的,暗含期待的笑容,神采奕奕的样子,重重地点头。
“当然啦,我怎么会忘记姐姐!”
年年过节,年年吃年夜饭,沈父都会问这个问题,似乎不提一下自己远在他乡的女儿,这顿饭就不完整。
或许人老了,不复年轻,心态也会渐渐收回家庭,对新鲜事物的追求也会变成对家庭亲情的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