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了。
    路边躺着一个人，路灯打在他身上，让视力5.2的斯冉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背靠着墙，低着头，穿着布满褶皱的浅蓝色衬衫，扎在西装裤里，西装外套被仍在了一边。有些狼狈却很扎眼。
    即使这样，她还是认出了他，毕竟那样一个人，见过一次就真的难以忘记，更何况还有那无数个夜晚的温热交缠。
    上次见到他，他被两队黑衣保镖围着，在众人炽热崇拜的目光下目不斜视的迈着大长腿走进公司大门，其实就他一身气势，就算是没有保镖，也无人敢走向前，近他的身的。
    他是在商场——一个没有硝烟却无比残忍的战场上，被别人称为豺狼的男人。
    耀眼，狠辣，危险。
    副驾驶座上的报纸，财经版赫然写着“昔日柳氏少主被逐出家族”，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车停在了一边，打开车门。
    男人一身的酒气，毫无防备的姿态，下巴上冒了些胡渣出来，显得有些颓然，却依旧好看。
    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柳先生。”
    男人睁开了眼，眼眸迷离，还对面前的人笑了笑，衬着那些许胡渣竟有些性感，魅惑顿生，撑着手想要起身，但似是醉很了，手没力气半天起不来。
    斯冉将男人的手臂置于肩膀上，让他半边身子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把人扶了起来，侧头问，“柳先生你现在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但男人的样子明显是无法回答的，斯冉叹了口气，扶着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车。
    罢了，就算是还了当初那份恩情吧。
    她没有看到一双不复迷离的眼睛，正在打量她。
    柳汲安其实没有醉，他只是有些累了，四肢乏力，又有突然间如释重负的欣喜。通知了牧沐来接他，可没想到牧沐还没来，这个小女人就先来了。
    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十分清晰，听多了那些娇柔甜腻的，此时觉得颇为舒心，毫不吝啬的对她笑了笑。
    小女人似乎对他很熟悉，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不过也没多少女人不认识他，不是么？
    只是从前都是见了他就扑上来，如今怕都是恨不得避得远远的。
    吹了冷风有些凉，温热的身子贴了上来，不知道是哪款沐浴露的味道萦绕在鼻尖，是柔和的，不像香水那般刺鼻，闻着倒也不觉得恶心，反而觉得有些舒服。
    穿着白衬衫和九分牛仔裤，扎着马尾利落清爽，化了淡妆，但也可以看出她本身皮肤底子就不错，长睫卷翘，琥珀色的眸子里反射着路灯光芒，有几分暖意。
    低头可以看见一截光洁柔美的脖颈。
    清新佳人，耐看型的，他在心里定下了评价。
    有些眼熟，但多少喝了点酒，脑袋还是有些晕晕的，一时想不起来即将收留他的是哪位佳人，又有过什么这样那样的共同回忆。
    被塞进了车的后座，车内有淡淡柠檬的味道，旁边放了个纸袋子，看了一眼里面是黑漆漆的正装，应该是她上班后换下来的。毕竟穿自己的衣服比较舒服。
    倒是个不会亏待自己的。
    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现在已经快一点了，她做什么工作要弄到这么晚？一个人开车回家还敢中途停在路边上下车？胆子真大。
    在后视镜看不到的地方发了条短信给牧沐。
    「不用来了。」
    短信回的很快，因为他关了声音，所以不用担心前面的人会听到。
    「牧沐：难道还有哪位美人愿意收留落魄柳家少爷？」
    一眼便看出他言语中的调侃。
    牧沐既是他的助理，也是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平时二人的相处方式也多是像朋友。
    往日醉酒时招手即来的温柔乡，也不过是利益驱使，一朝失势，今时也就没有了。
    但他没有不满，毕竟那只是一桩桩交易，所以他也没有带女伴出席私人聚会的习惯——他不擅长宠着商品。
    抬眸，驾驶座上的小女人正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路，侧脸上镀着一层薄薄的暖光，白皙的小手和黑皮方向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真有。」
    「牧沐：少爷魅力无人可挡，佩服。」
    柳汲安笑，摇摇头，恐怕这位美人愿意收留他，不是因为他的魅力吧。
    斯冉将车停在小区的停车场，把后座的纸袋子挂在手臂上，才去扶半躺在座椅上的男人。
    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这人虽然是醉了，但至少有行动能力，否则她一个人还真没办法把他驮上去。
    503，指纹密码门。
    柳汲安看着小女人伸手按下门边的开关，头顶的白炽灯就亮了起来，把手上的袋子随意扔在一边，又用两只脚互相蹭着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再笨拙的伸脚去够鞋架上的拖鞋。不动声色的身子往她那边偏了偏，让她方便够到。
    素蓝色的凉拖，白嫩的小脚丫子，圆圆的脚趾头还透着些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