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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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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蕊白衣心想,这少女倒有几分敏锐。
    纳兰婉儿凝重了神色,再看了看蕊白衣,她双手落到她的肩膀上,“蕊儿,你实话告诉我,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蕊白衣抬眸多看了她一眼,“……没。”
    “蕊儿!”纳兰婉儿颓然激动起来,“你是想急死我吗!昨晚肯定发生过什么,晕倒了头没事儿,脖子却受了伤,这不大可能,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不怕,快告诉我!”
    竹珠道:“婉儿小姐,我们家小姐头也受伤了的,肿了一个小小的包,只不过头发遮住了不大看得出来。”
    蕊白衣抬手揉了揉,“不严重。”
    纳兰婉儿拿蕊白衣这副说句话都要费好大力气,就是不肯与她多说的样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又急又气,最后也没什么法子,让竹珠多加照顾蕊白衣,愁着一张脸离开,跨出房门时,她略带疑惑地回头看了蕊白衣一会儿。
    出了房,走远了些,纳兰婉儿的贴身丫鬟说道:“小姐,我怎么觉得蕊小姐她……她……”
    “她怎么了?”
    “她跟换了个人似的,刚才对小姐您很生分。”
    纳兰婉儿没说什么,拧着眉朝前走。
    一日就这么过去,天黑下来,原身那日理万机的平安侯父亲还是没来看她,蕊白衣倒落得清闲,这副身体的确娇弱得很,她方才只是下床出了一次恭,再回来就连咳了好几声,竟咳出了血,把竹珠都吓哭了。
    蕊白衣喝完药后,又躺回床上,竹珠红着眸子陪着她,蕊白衣不由道:“你别那样,我还死不了。”
    “小姐,不能说’死‘这个字!!”
    夜深了些,竹珠又被蕊白衣撵走了,这家伙走的时候唇都快咬破了,却又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厢房没了竹珠时不时冒话的小嘴,顿时安静下来,入耳尽是窗外的风声,还有滴答滴答的雨声。
    蕊白衣不知道外面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听着雨声,总是容易勾出些情绪来,她脑海里又不自禁浮现出那张大脸。
    蕊白衣手臂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从枕头下摸出那瓶药来,摩挲了一会儿,心想也不知道夜润的伤怎么样了,不过想到他靠嗜血的行当为生,平日里少不了伤筋动骨,那点儿伤说重也不重,他皮糙肉厚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蕊白衣又翻了个身,心想那暗杀计划接连失败了两次,背后之人定以为她这边做了防备,不会再用这个计策,那么迎接她的又会是什么。
    白天懒得想这个问题,到了晚上睡不着,床边又没有小哭包,蕊白衣一时无聊,将这两天见过的人都在脑海复现了一遍,结合原身与这些人的关系,试图找出最可疑的。
    忽听见什么东西砸进房里,虽然动静很小,还是被蕊白衣捕捉到了,她旋即警惕起来。
    砸进来的东西似乎是一颗小石子,之后房内又陷入无声的寂静,显得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异常大声。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窗户板被轻声推开,一个黑影跳了进来。
    这次那颗石头给了蕊白衣时间,在石头砸进来没多久,她就爬下床将被子拱成有人睡在里面的样子,跳到房顶的横梁上,此时能以一个最好的视野看见跳进来的黑影。
    在她手里的绣花针准备飞下去时,触及黑影面巾上微微露出的半条红痕,她手里的绣花针立即收住,此时也觉得那黑影的身型瞧着是那么的熟悉。
    黑影闪至床边就停住了,手摸到她被子上很快注意到不对,警惕往身后转,后又抬头,与她的目光对在一起。
    夜润如何也没想到再来,又会是如此大的惊喜。
    此时少女身着单薄的白色里衣,娇娇小小的身子坐在头顶的横梁上,如雪的一只柔荑握住一根细一点儿的斜梁,一双莲藕小脚吊在下面,裙子往上翻了一个小角,微微露出她小腿半片雪肤,一头长发未卷发髻,珠玉未沾,随意地散在肩头,蓬松柔顺,蜿蜒至纤细的腰部,里衣有些紧,勾勒出她诱.人的曲线。
    最致命的是,少女那双瑞凤水眸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也亮得怕人,好似能把人的魂勾了去。
    两双眼睛盯着对方看了不知道多久,是蕊白衣先开的口,“你都失败两次了,他们还派你来?”
    “……”
    夜润被气笑了,他为何失败,她心里就没点儿数吗,有本事别对她施美人计。
    他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小姑娘那句讨打的话,对蕊白衣张开双臂,“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他丝豪不觉得蕊白衣有本事跳上去自然也有本事跳下来,就这么看着她,那柔柔弱弱病病恹恹的小模样,他宁愿相信小姑娘是梦游上去的。
    即便昨个儿晚上他才被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刮花了脸。
    蕊白衣“喔”了一声,自然不会拒绝的,她松开握住梁杆的那只小手松开,全然放心地往下跳去。
    夜润:“……”
    他以为小姑娘会拒绝来着,他要逗弄哄骗的话语都准备好了,谁知道她下一秒就跳了下来,夜润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将那软绵的小身子接了个满怀。
    接住那一刹,似报复蕊白衣那句话一般,夜润脱口而出一句:“好沉。”
    第25章 冷血杀手和侯府嫡女(四)
    蕊白衣怕滑下去,下意识抱住夜润的脖子,没把夜润那一声对她体重的嫌弃往心里去,因为外面下着雨的缘故,她抱上去,旋即感觉到夜润的肩膀和后脑勺都是湿湿的,男人身上也有一股雨水的味道。
    这个人冒着雨来杀她,也是够敬业的。
    她这么一抱,却是让夜润整个人僵在那,像被羽毛一下子挠到身上,痒得他颤栗。
    等姿势趋于平稳了,蕊白衣才松开夜润的脖子,把两只脚尖落到地上,踩下去。
    抬起脸来,看见眼前的男人在秒瞬间快速收了失神发呆的情绪,唇间翘起好整以暇的弧度,“为了活命,侯府娇贵的大小姐也知道投怀送抱呢。”
    蕊白衣:“……”
    行,你要怎么认为随你。
    “不对。”忽地这人想到什么,他道:“我前后来了两次,你怎么就还心这么大,不搞点护卫守在门口?等着我来取你的命?”
    适才那颗小石子就是试探,见没有异常夜润才敢从墙上跳下,再翻进窗来。
    蕊白衣还未作回答,听见夜润笑了一声,唇角的弧度勾得更深了,一双冰冷嗜血的桃花眸子染上几分狡黠,“我知道了,你不会是……瞧上我了吧?”
    蕊白衣:“……”
    这人不论变换何种身份,都是一样的自恋。
    夜润好似发现了什么破石砸开露了白珍珠的惊天秘密,他玩味地、带着侵犯意味地打量在蕊白衣那张美如画的小脸上,又道:“所以你昨天根本没给我抹毒,那瓶药还是前晚上我给你的那瓶。”
    他给的东西,她不仅没有扔掉,还一直保存着,并且放在自己枕头下面。
    蕊白衣懒得陪夜润演一演我们才认识没多久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你,你别误会,你再说我就不好意思了这种忸怩戏码,简单地淡淡回了一个“嗯”。
    对于蕊白衣而言,这声“嗯”就是一声“嗯”罢了,敷衍的意味更重,不能将之理解为“直白”,落到夜润眼里却是陨石撞了火山那般激烈。
    他脑海“嗡”了一声,忽地一片空白,手都不知道往哪搁了。
    房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和寂静,夜润像一只要被捉上菜板待宰的大公鸡,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又呆又愣,僵直着身子又像是个牵线木偶。
    蕊白衣扶了一下额头,不喜说话的她不得不又被迫成为主动开口的那一个,“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她走近一些,手摸到夜润的脸上,“我瞧瞧。”
    夜润后退一步,“不可。”
    他冷下声:“就因为我看了你的身子,你就想赖上我吗?”
    “……”蕊白衣:?
    哦,她想起来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正赤着身子在浴桶里泡澡。
    她抬起眼皮,声色如水,“所以你那天还是看了?”
    “看什么?”刚反问完这句,夜润就反应过来不对劲,那股热意一下子从胸口呛到喉咙。
    草,他那晚才没有看!他夜灭罗刹润是那种人吗?!他是神秘莫测的冷血杀手,又不是猥琐粗鄙的采花贼!
    眼前这看起来软软绵绵跟仙女似的小姑娘却故意跟他作对似的,那粉红的小嘴一张,又说道:“你还亲了我。”
    夜润:“……”
    其声平静得像活了几百岁的老太婆,可她那么水嫩年轻的脸蛋又狠狠刻在眼前。
    夜润心口顿时漏了半拍。
    最后这一腔情绪,被他化做三个字:“不可以。”
    夜润说完这一句,深深看了蕊白衣一眼,准备不带一丝留恋不给对方留一丁点儿遐想地冷酷离开,忽听吱呀一声,一阵风打进来,打到蕊白衣身上。
    蕊白衣也没料到这具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要娇弱,那风吹过来,她竟重心不稳,朝前摔去,摔到夜润怀里。
    夜润:“……”
    为了留住他,她竟主动到如此地步。
    蕊白衣心想,好在摔在了夜润身上,她撑着他结实的手臂找回重心,从他怀里起身,突觉喉咙干涩,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光穿着个里衣也站了有一会儿了,她怕她又咳出血来,扯住夜润的袖子,“抱我回床上。”
    夜润:“……”
    要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夜润心里打鼓,耳尖泛红,可她看蕊白衣咳得小脸都白了,像装的又不像装的模样,顿时蹙了眉心,不忍拒绝,将她打横抱起。
    方才蕊白衣扑在夜润怀里时,夜润还没那么多时间感受什么,前个晚和昨个儿晚他也抱过她,当时有别的状况,他也没空感受,这会儿抱着她,他才发现这小家伙怎么瘦成这副样子,侯府里面的金枝玉叶不都是锦衣玉食的吗,这小家伙却跟坨棉花没什么区别。
    这人是不记得他不久前才说过人家沉了,将香香软软的棉花抱回床榻上,他的大掌生硬地伸过去,拉过被子盖到棉花身上。
    棉花还在咳嗽,咳得夜润浓眉要竖成山。
    “你别装了,再装下去我也不能久留,我属于黑夜,不属于这种香气逼人使人堕落的地方。”夜润皱着眉,很是无奈地说,眸底晕开一种化不开的愁绪。
    他们干这一行的,就怕有个什么拖累,无父无母,无兄无姐,更不能有妻儿。
    无论这女人耍什么手段,他都没办法承诺她什么,他的心是黑夜的,他的灵魂也是黑夜的,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违背了职业操守。
    夜润将蕊白衣身上的被子给她捂好,捂得蕊白衣只露出几根头发丝出来,他冷漠着脸道:“看在你今晚还算乖巧的份上,我再次决定饶你一命,你好自为之。”
    他刚从床边起身,一只葱白的小手伸出来扯住他袖子,“别走……”
    “咳咳咳……”被子里的人儿又咳嗽起来。
    夜润拧紧了眉头,眸中溢出更坚定的冷漠,他下颌线崩得直直的,将袖子上那几根软软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冷酷不带一丝留情地说:“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男人毅然转身,宽阔的脊背挺得笔直,充满绝情,走到窗边还听见被子里那人在咳,冷肃的眉骨一跳,视线挪至房中那块矮榻上。
    那榻上还有一床锦被。
    他走过去,抱过那被子,走回蕊白衣的床边,丢到她身上给她铺开,捂好,嗓音含冰:“受寒了就多盖被子,就算我留下,也不能给你暖床。”
    这一次他不再停留,像一道没有温度的残影,跳入窗外那辽阔的黑夜里,消失不见。
    被捂在两床被子下面的蕊白衣:“……”
    也不知道是被咳的,还是被热的,她脸颊两边被蒸红了,出了些汗咳嗽就消停了下来,脑袋发沉地睡过去,梦里出现一只跟夜润长得一摸一样的大黄狗。
    大黄狗每次都叼着一块五花肉来找她要葱花,狗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她将葱花撒到五花肉上,大黄狗就冷漠无情地走了,第二天又来,冷着一张狗脸,尾巴却是在不停地对她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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