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六道门的正宗传人，只是修炼了六道门的皮毛，就这么厉害。”我暗暗吃惊。
    “这并不奇怪。六道门的法术，本身就有过人之处。”徐瞎子缓缓说道。
    “王本初修炼的法术，是十恶不赦的邪术。这个六道门，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个邪教。”我咬着牙说道。
    “李布森。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徐瞎子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正所谓，术无正邪，人有善恶。王本初修炼的吃鬼道法，是鬼圣钟馗留下的。钟馗吃鬼，惩恶除奸，正气凌然。你怎么能说是邪术？”
    我一愣，觉得徐瞎子说的有道理。
    春节时，钟馗是门神，端午时钟馗是斩五毒的天师，钟馗甚至是中国传统道教诸神中唯一的万应之神，要福得福，要财得财，有求必应。
    可以说，自古以来，钟馗都是正义的化身。
    谁也不会把钟馗吃鬼看成邪恶。
    同样是吃鬼，我却觉得王本初身上处处透着邪恶。
    人心正，则术正。人心恶，则术恶。
    就算是茅山这样的正统道派，其中也有宵小之辈，用茅山术害人。
    我的对徐瞎子拜了拜：“徐大师，受教了。可是，这人皮怎么办？要不然，你带走吧？”
    徐瞎子一惊，脸上不由浮现出贪婪之意，王本初得了这张人皮，只是学了一点皮毛而已，就很是厉害，可以知道，这人皮是一个宝贝！
    徐瞎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也是平复下来，苦笑一下，对我说：“你倒是大方，这么贵重的东西，随随便便就要送给我？我看，还是你留着吧。”
    “我要这破玩意干什么？”我诧异。
    “那你就找地方，把人皮丢掉。我福分薄，如果真的要了这张人皮，三天之内，必有杀身之祸。”徐瞎子没有接人皮。
    “徐大师，你不是说我的命贱，是鬼命吗？我拿了这人皮，估计也要有血光之灾。”我皱着眉说。
    “鬼……确实是鬼命。可是，传说中，鬼圣钟馗也是鬼命啊！”徐瞎子沉声说。
    第50章 匹夫无罪 怀璧其罪
    “徐伯伯，你一直说鬼命，到底什么是鬼命？”林星儿眨着眼睛，问徐瞎子。
    “所谓鬼命，你看鬼圣钟馗的生平就知道。当人的时候，庸庸碌碌，一事无成。做鬼的时候，却是风生水起，平步青云。有鬼命的人，是天生做鬼的料子，当鬼比当人要顺利的多。”徐瞎子缓缓说：“不过，人鬼殊途，有鬼命的人，对其他人来说，晦气的很，与之相交，厄运连连。”
    我听徐瞎子的解释，顿时不高兴了：“徐大师，你这次可算的不准。我虽然一事无成，是个平庸的人，但是，从小到大，跟我交朋友的人，包括我的家人，也没有厄运连连啊。”
    “咦。”徐瞎子轻咦了一声，脸上带有惊愕之意：“我绝对没有算错的道理。你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再帮你好好算一次。”
    “我是94年，阴历正月初四。”我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徐瞎子。
    徐瞎子的拇指尖点着指头，算着时辰，脸上的惊惧之色越来越浓郁，连连摇头，低声道：“不可能啊。对不上啊，怎么会这样？”
    “徐伯伯，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真是急死我了。”林星儿瞪着大眼睛。
    “按照他的命格来说，他应该是福星临门，一辈子顺风顺水，逢凶化吉，不管是读书还是做生意，都很顺利。现在怎么会沦落到给人家当保安？完全对不上啊。”徐瞎子满脸惊愕。
    “徐伯伯，你会不会是算错了。”林星儿小声说。
    “怎么可能！我是占验一门，抓鬼、斗法，不是我的强项。但是算命却是我的本行，你这是在小瞧我？”徐瞎子似乎有些生气，不过转眼间，他又冷静下来，皱眉说：“我倒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你的命，被人给换了！从一个福星临门的命格，换成一条低贱的鬼命。”
    徐瞎子的话，让我微微一愣。
    我命里应该要大富大贵？但是，有人居然把我的命给换了？
    换了我的命格的人，又是谁？
    又一个新的谜团，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李布森，你实话告诉我。你小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怪事。”徐瞎子压低了声音问我。
    怪事？
    我微微一怔，如果说我小时候遇到的怪事，那就只有七岁那一年，我莫名其妙的发高烧，然后，跟小云结了冥婚的事情。
    我看了徐瞎子一眼，虽然他是一个好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告诉他这件事情。
    我摇摇头说：“没有。”
    “那就奇怪了。”徐瞎子掐着指头又算了几遍，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难道是因为我受伤太重，损了道行？不应该啊。”
    徐瞎子死活都算不明白，只能作罢，对我说：“这张钟馗吃鬼人皮，是你的东西。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道士。”
    “为什么？”我有些奇怪，本来，我是准备让杨道长帮我参详参详，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嘿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徐瞎子冷笑起来：“我不稀罕这人皮，但是有的是人稀罕。特别是那些道士。知道六道门为什么被人给灭了吗？我听说，就是这张人皮。据说，上面隐藏着成仙的秘密。”
    听到成仙两个字，我立刻就笑了，连连摆手：“徐大师，你这是在开玩笑吧。成仙这种事情，虚无缥缈的，我根本就不相信。”
    “你当然不信。别说你不信，连我都不信。可是，那些道士们信啊，道士如果不信成仙，他们当道士干嘛？”徐瞎子反问我。
    我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道士的终极目标，自然就是长生不死，白日飞升。
    当道士不想成仙，就跟当学生的不想考北大清华，做商人的不想成为马云、比尔盖茨一样。并非是不想，而是目标太高了，感觉达不到。
    “总之，你把这块人皮藏好了，如果实在觉得藏不好，就找地方丢掉。如果被别人知道，肯定要招惹麻烦。”徐瞎子又给我交代了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在天平间里面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停尸冰柜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骨灰坛子。
    我和林星儿都能看到，骨灰坛子里面，王本初养的那只小鬼，正害怕的瑟瑟发抖。
    它被我打成重伤，而且失去了主人，没了依仗，害怕的要命，见到我，就吓得大声尖叫了起来。
    徐瞎子把骨灰坛子递给我，问道：“这东西，你要吗？”
    我摇头：“我要这东西干什么？”
    “你如果不要，我就带走了。放心，我会找个佛堂供奉它，化解它的戾气。它现在这么乖戾，我可不敢养它。你如果什么时候想要它，随时来西坪村找我。”徐瞎子似乎是算准了我迟早会要这个小鬼，低笑着说。
    我当时觉得徐瞎子是在说笑，我闲着没事，要个小鬼干什么，难道是当宠物养着玩啊。
    但是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徐瞎子这个人真的很有本事，又让他说中了。
    徐瞎子要走，我点点头，将钟馗吃鬼人皮放在裤子口袋里面，跟徐瞎子告辞。
    王本初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最后被众鬼反噬，吃光了身体和灵魂，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没有人从中作梗，林月儿应该已经醒了过来。
    我跟林星儿回到病房，发现林月儿依然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目，并没有要醒的迹象。
    我呆住了，慌忙去追徐瞎子问这事怎么一回事。
    我出了医院的大门，徐瞎子就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头也不回，直接说：“你来了？”
    徐瞎子已经算到，我肯定会来找他。
    我点点头，坐在徐瞎子的身边，不用我问，徐瞎子已经知道我的来意。
    他伸着指头，指向医院对面的公交车站，低声说：“在那。”
    我看到，一辆老旧的公交车缓缓开了过来，四个轮子飘飘忽忽的，并没有贴着地面行驶，开车和刹车都没有任何的声音。
    我在公交车上，看到了林月儿的身影，她正在卖票。
    我看清了，她手里拿的不是车票，而是一张张的黄裱纸。
    公交站上，一群面无表情的人，正排着队，按照顺序，一个个上车，每上车一个人，林月儿就用一张黄裱纸贴在那人的脑门上。
    车上的人，除了林月儿之外，全都是死人。
    这辆公交车，是一辆灵车。
    灵车，并不是只有一辆。这辆灵车，也不是少林牌。
    “林月儿，又去走阴了？”我压低了声音说。
    “月儿这小丫头，就是心肠太好。自己明明还魂魄不稳，就又去走阴。”徐瞎子点了一支烟，慢慢抽着：“你看出来了没，灵车上的鬼都是哪来的。”
    我眯缝着眼睛，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辆灵车上的鬼，看起来很是眼熟，居然是从王本初肚子里面吐出来，然后将他反噬吞吃的那些恶鬼。
    这些鬼被王本初用邪法控制，又尝了人肉、人魂，已经快要丧失本性，凶得很，他们留在医院里面，迟早要出事。
    林月儿连自己的身体都来不及回去，立刻走阴，将这些鬼引到黄泉路上，到他们的归宿去。
    徐瞎子说的没错，林月儿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林月儿走阴，帮鬼魂引路。所以，鬼魂们才会冒着危险在医院保护她。王本初作恶多端，纵然有天大的本事，最后也落得个百鬼噬体的下场。
    徐瞎子拍拍我肩膀，站起来：“我自己的干女儿，我会照顾。你回去告诉她父母一声，明天早上公鸡打鸣的时候，她就醒了。”
    说完，徐瞎子扶着盲杖，敲敲打打过了马路，跟在那些鬼魂的后面，最后一个上了灵车。
    站在车上，徐瞎子和林月儿对我挥手告别。
    第51章 杨道长仙逝
    徐瞎子保护林月儿，自然不用我去操心。
    林星儿去照顾她姐姐的身体，我也不想去面对她势利眼的父母，给林星儿交代一声，等她姐姐醒了，就给我打个电话。然后，我就到路边摊吃了点东西，现在还不到晚上十点，正好赶上我去地下停车场上班。
    短短的几个小时，我就多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经历，现在回想一下，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但是，王本初是真的死了。
    不过几个小时，王本初失踪的事情，就会被人发现。他是医生，而且是一个名医，莫名其妙消失，在市里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这件事，我管不了。
    反正，王本初一点渣都不剩，警察没有线索，查不到我和林星儿的头上，只能是成为一桩悬案，作为街坊邻居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回到地下停车场，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我首先想到的是五弊三缺。
    王本初在外人看来，是个很成功的医生，简直就是成功人士的典范。他的法术很厉害，但是他也逃不过五弊三缺。
    听医院里面的护士说，王本初没有什么亲人，他也没有谈女朋友，是个典型的钻石王老五。而且我知道，王本初把自己炼成了鬼身，是半人半鬼，不能算是活人，所以，他也缺命。
    我不由的想起了杨道长的话，安长河不过是一个配冥婚的人，他何德何能跳出五弊三缺的束缚？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只能甩甩脑袋，去想下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