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偌大的落地窗看出去，林暖可以看到远处十几个园丁正在重新栽种车道两旁的绿植，车道两旁绿色的草坪上，四辆割草车正缓慢的行驶着。
    从电梯下来，到二楼没有出内宅，李牧阳带着林暖穿过一条挂着名画的长长走廊，推开两扇古朴的雕花木门，偌大的玻璃花园就展现在林暖眼前，迎面而来氧气充足的新鲜空气让人一瞬间神清气爽。
    巨大的球形玻璃房把整个花园笼罩其中，需要林暖仰着头才能看到顶端。
    正中央是一棵被绿色植被爬满的巨大古树，枝干上是水帘一般的瀑布，优雅从容的向下流淌，在下面椭圆形的碧绿幽潭溅起无数水花和泡沫……
    这个季节，花房里鲜花盛开，彩色的蝴蝶飞舞，美的像是梦境。
    热带植被沿着室内人造的河流开得茂盛，各种品种都有，一眼扫过去林暖甚至看到了有些只能在画册里看到的珍惜品种。
    珍惜且色泽艳丽的鸟类，站在线条细长……流淌着瀑布的枝干上，蓝色斯皮克斯金刚鹦鹉在高空飞舞，红绿金刚鹦鹉、鵎鵼和北美红雀叽叽喳喳的鸣叫，还有站在涓涓流水中成群的红色火烈鸟。
    巨大的天然氧吧里，这些颜色亮眼的鸟类穿梭在层次分明深浅不一的一片绿色中，简直美的不像话，太过养眼。
    只会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有园丁在楼下搭理这巨型花园，见到李牧阳带着客人进来，都停下手中的活儿，对着李牧阳恭敬一鞠躬，然后说是东西先行离开了花园。
    右手边是自动扶梯，李牧阳对林暖笑了笑：“要下去看看么？！”
    林暖点了点头。
    李牧阳对林暖伸出手：“我扶你！”
    她笑着避开李牧阳冰凉的大手，扶住扶梯扶手，对李牧阳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意：“我还不至于那么娇弱。”
    看着林暖巴掌大的白净小脸儿，苍白带着笑意，心中那一点点被拒绝的不悦消散不见，李牧阳没有勉强，跟在林暖身后踏上自动扶梯……
    林暖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单薄，不知道是因为身份特殊想要上镜漂亮的缘故，还是因为这些年过的太苦的缘故。
    李牧阳忍不住向下走了一节台阶，和林暖离得更紧，他毫不避讳凝视着林暖冷艳精致的侧颜……
    这些年他身处这个位置，不是没有人给他送女人。
    比林暖还要惊艳漂亮的李牧阳也见过，可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林暖这样的姑娘，气质清冷，可面对傅怀安时笑容里都带着撩人火热的姑娘！
    那样的火热，李牧阳也想要拥有……
    好像只有那样的火热，才能温暖他已经凉透的心脏。
    李牧阳鼻息间仿佛有她身上的幽香，隐约可以嗅到……
    看着林暖披肩长发下隐约可见的白皙颈脖，细腻白皙，在黑色发丝的映衬下，越发的白嫩通透，仿佛整个人通体干净透亮，让人心马意袁，让人忍不住想要和林暖靠近，再靠近！
    男人深刻的眉目眸色越发深，不知怎么的竟然萌生了想要从背后拥住她纤细身子的念头……
    即便李牧阳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体怕是没有办法和女人欢好，他竟还是想要拼死和眼前这个女人试一试。
    林暖能感觉到背后李牧阳灼热的目光，她扶着扶梯扶手的手不断的收紧，指甲扣住橡胶扶手，人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风淡云轻的模样，淡淡垂着眼帘。
    就在李牧阳想要靠近林暖的冲动在体内沸腾，即将达到一个极致时，电梯到了……
    林暖先一步走下电梯，背后已经是一层薄薄的细汗。
    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林暖脚踩上去觉得踏实，大概是有陌生人进入，站在水池里的那群火烈鸟抬头朝着林暖的方向看了过来，若无其事的朝着里面走了几步……
    刚才在楼上不觉得，现在下了电梯走进来，林暖才觉得这个李牧阳口中的玻璃花园简直大的可怕，人站在其中像是像是热带雨林一般，渺小的可怕。
    “跟着我，小心迷路……”李牧阳平静了心跳和翻腾的欲望，对林暖说了一句。
    林暖点头，顺从的跟在李牧阳身边。
    太阳从圆顶玻璃照射进来，穿透层层叠叠的大片树叶，金色的光斑斑驳的落在鹅卵石道路上，像是在这条幽静的通道上穿插了无数条金色的绸缎……
    李牧阳和林暖并肩缓慢行走在这条小道上，听着水流鸟鸣的声音，心情格外舒畅。
    “其实，我救了你之后，是故意带你来美国之后，才通知你丈夫的！”李牧阳突然对林暖开口，眸子里带着笑意。
    林暖脚下步子一顿，见李牧阳侧身对她笑了笑接着向前走，林暖诧异李牧阳的坦白。
    “我只是……想要多些和你相处的时间罢了！”
    李牧阳深邃的眸子仿佛拨开云雾一般，尽管在笑，可那笑容出现在李牧阳的脸上，只让人觉得妖孽，如果不是李牧阳双眸清亮坦诚，林暖大概早就移开了视线不愿和李牧阳多说。
    “李先生……”
    “觉得我很卑劣？！”李牧阳挑眉问林暖，似乎不以为然。
    “谢谢你救了我！”林暖站在原地不动，周遭蝴蝶飞舞。
    她看着眼角笑容更甚的李牧阳，幽幽开口：“坦白说，李先生如果您只是一个救了我的普通人，我很远和您做朋友！可你的身份地位，对我来说遥远的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打从心底里敬畏你，但也想和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保持距离。”
    李牧阳眸子微微沉了下来，唇角笑容不改，在这鸟语花香中静静听林暖说着拒他于千里的话，心里没有丝毫波动。
    “想必李先生已经调查过我了，我是个很简单不过的人，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踏上伊拉克寻人，因为经历过，所以和危险人物打交道的事情，我最不愿意做，和处在不同阶层不同世界的人打交道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做……”
    她对李牧阳勾了勾唇。
    “李先生，我这么说的确很没有良心，毕竟是您救了我，但很抱歉，请你理解我曾经历经生死之后只想要平淡的心！你救我的恩情，有什么可以在物质上偿还的方式，我和我的丈夫都愿意付出，希望在我丈夫来接走我之后，我们彼此之间再无瓜葛！”
    林暖嗓音清凉圆润，尽管说着不近人情的话，可让人听来十分舒适。
    是的，林暖没有说谎……
    李牧阳的世界，对林暖来说太过陌生！
    比如这样奢华的玻璃花园，比如他城堡似的家，比如他的身份，和他所从事的行业。
    在海城，林暖在林家长大，从小接触的便是上流社会圈子的人。
    顶级富豪，顶级巨商，称霸一方的堪称财阀势力的家族，林暖都跟着林家接触过。
    可李牧阳这个人，这个家族，所从事的事业全都是林暖陌生的，甚至以前在电影里看到只觉得是虚构，连想都不敢想的！
    这样在电影里出现的人物，陡然出现在林暖的生活中，不会让林暖感觉到刺激，只会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她从来都是一个规矩并且胆小的小女人，哪怕是看电影看小说，她都不敢想像自己就是那个和黑道人物又来往的人。
    更别说，是马特·德尼罗这样，站在黑暗势力顶端的男人。
    要是别的男人，林暖大可以大大方方说一句，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林暖只想敬而远之
    但对马特·德尼罗这样超出林暖对正常世界认知的男人，林暖只想敬而远之。
    李牧阳眸子半眯，望着林暖，不得不承认林暖是个十分聪明的姑娘。
    虽然李牧阳不是正人君子，总不至于挟恩逼人，非要死皮赖脸和林暖来往。
    “林暖……”李牧阳望着林暖，妖孽似的清瘦俊美五官，被穿透层层叠叠树叶的金色光线照耀着。
    他半眯着潋滟璀璨的眸子，笑容竟是显得那么凄然：“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几天，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最普通的朋友……”
    林暖不吭声，冷静的表情，显得有些凉薄。
    男人惯用把妹的手段，博得女人同情，这样的手段不是没有男人在林暖身上用过，基本没有什么收效。
    或许是林暖的心太过冷硬的缘故。
    李牧阳自嘲似的笑了笑：“我是马特·德尼罗没错，是德尼罗家族的人没有错，可我也是一个普通人，出身不是我能选择的暖暖！”
    林暖身侧手轻微攥紧，目光依旧清亮。
    暖暖这两个字，从李牧阳的嘴里叫出来，让李暖只觉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一只金刚鹦鹉盘旋之后，竟然落在了李牧阳的肩膀上，林暖望着色彩艳丽的大鸟，不吭声。
    “我也想过你说的那种普通生活，做一个普通人！”李牧阳对林暖浅浅笑着，“或许，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我的身体不会被自己的亲人害成现在这个样子，不会过了今天担心还见不见得到明天的太阳，不会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
    “暖暖，你从不知道知道死期将近，却不知道会不会是明天的那种感觉，我不是圣人做不到视死如归，每天都是胆战心惊！你是一个全身上下都充满着生命力的姑娘，虽然冷漠虽然个性清凉，可我却觉得你体内藏着一座巨大的火山，随时为爱燃烧的火山，和你这样的人接触，让我觉得如获新生！”
    李牧阳的内心刨白，林暖不知道是真是假……
    哪怕是真，也激不起林暖心中半分涟漪，大概林暖天生就是一个内心冷硬的人，除了她关切的人之外，其他人对她来说不重要。
    城府深沉的李牧阳望着李暖如黑宝石一般纯粹的双瞳，突然垂头笑了笑，抬手挥开了自己肩膀上的金刚鹦鹉，开口：“我真希望自己2016年的时候在伊拉克，这样……我就可以比傅怀安更早遇到你！”
    林暖已经听傅怀安说了2016年，德尼罗家族发生了巨变，听说马特·德尼罗的爱人也是死在了那个时候……
    所以这话从李牧阳的嘴里说出来，让林暖只觉得这个男人太过薄情。
    “我以为，李先生因为的声音和您的爱人相似，所以是在我的身上找您爱人的影子，2016年您爱人才刚刚去世，这话说来不免凉薄。”
    林暖暗指李牧阳薄情，李牧阳听得懂。
    “你了解外面传闻的我，却不了解我和小玫的感情，暖暖……”李牧阳道，“我和小玫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林暖唇角勾起，什么都没有说，已经表明了态度。
    曾经对林暖说，她声音和他爱人相似的，是李牧阳。
    可今天李牧阳这话的意思，到像是想要否认曾经对他那位“爱人”的感情似的……
    好像，他是真的爱林暖一样！
    “暖暖，你和我从小想要的女人，几乎一模一样，除了……不爱我！”李牧阳虽然在笑，身侧的手却握成了拳头，青筋凸起，他正在竭力克制着自己那个疯狂的念头。
    “这一模一样，也包括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林暖问。
    李牧阳笑得越发妖孽，点头：“是……”
    林暖身子一颤，脊背发寒，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觉李牧阳心里和性格扭曲！
    曾经在吕晗子那里接受过几年治疗的林暖，敏锐的察觉出李牧阳的确精神方面不太正常。
    林暖克制自己的颤抖，在李牧阳回答的那一瞬间，仿佛万籁俱静，悦耳的鸟鸣和瀑布、流水的声音都消失不见，林暖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她想起之前傅怀安说李牧阳杀了自己整个家族的人，不寒而栗。
    和一个心里障碍的人相处，林暖这个心里也有些许问题的人，需要格外小心。
    “暖暖，你说你不想和危险的人物打交道，不想和处在不同阶层不同世界的人打交道，可你知不知道你的枕边人，和我……是一类人？！”李牧阳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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