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长呼了一口气，正好伤口刺痛，那呼出的气又被她倒吸了回去。
    “疼？”秦御风立刻停了动作。
    “没事。”涟漪咬着牙摇头。
    秦御风面色冷沉，隐约带着杀意。
    涟漪最怕他这副神情，连忙俯身抱住他，抱着他的头抵在自己胸口：“我真的没事，真的。”
    秦御风薄唇轻启，声冷无比：“松开。”
    涟漪摇着头抱紧他：“让我抱一下又怎么了。”
    秦御风拽开她的手，也不看她，继续给她处理伤口。
    每次秦御风什么都不说的时候，就是涟漪心里最不安的时候。
    尽管他们是夫妻，是彼此深爱的恋人，可她却看不透他。
    认识到现在，从来没有真正看透过。
    秦御风若不说，她就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涟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此刻的沉默。
    沉默许久，她总算以一种轻松聊天的语气开了口：“每个警察每年破案都是有指标的，不管是命案还是什么，遇上了，就一定要破。”
    见秦御风不为所动，仍旧不说话，低着头给她包扎伤口，涟漪缓吸了一口气，接着道：“特别是大案要案，一旦破不了，情节严重了，局长厅长都是要被免职的。”
    “而破案又需要证据，有证据了，就能直接抓人，比如刚刚这两个发疯的，杀人证据确凿，送到检察院那边连预审都花不了多大功夫，绝对的死刑。”
    涟漪看着秦御风给她的手腕一圈圈缠上纱布，沉声道：“可要是遇上证据不充分的，那就是要想尽办法去完善证据。这个过程费时费力，费力倒无所谓，毕竟干这一行的，都不怕苦不怕累，可费时就不行了。”
    涟漪收回已经被包扎好的手腕，试探着转动了几下：“办案的很多环节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而时间，也成为了我们最身不由己的枷锁。”
    秦御风一直单膝点地蹲在涟漪面前给她包扎伤口，收拾了用过的药水和纱布，他站起身，坐在涟漪身边揽住她的肩膀。
    涟漪偏着头，枕在秦御风肩头，淡声道：“秦爷，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秦御风侧脸吻着她的额头，最后一吻，薄唇贴着她的额头微启：“如果被举报刑讯逼供，你会受到什么处罚。”
    “我第一天穿上警服的时候，我爸让我牢牢记住了一条法规。”涟漪眼眸中闪烁着亮光，她一字一句背出：“根据刑法规定，刑讯逼供罪，是指司法工作人员对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使用肉刑或者变相肉刑，逼取口供的行为。触犯本罪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致人伤残、死亡的，依照法律规定从重处罚。”
    秦御风的脸色慢慢变冷。
    涟漪仰脸注视着他，红唇含着笑意：“秦爷，你想到了什么？”
    秦御风抱紧她，那强有力的臂膀似是要将涟漪揉进骨子里：“有我在。”
    涟漪缓缓低下头，把脸埋进那幽香袭人的怀抱中：“嗯，我知道。”
    第548章 动手了？
    曹俊林回来的时候，涟景生也一起跟着来了。
    “你们跟这两个人动手了？”曹俊林的脸色少有的难看。
    涟漪挽着秦御风的胳膊，淡淡回了一句：“也不算是动手吧，制止他们发疯而已，拘留室有录像，要真查起来，我也不怕。”
    “不怕？”曹俊林盯着她，眼中满含怒火：“这些年你抓了多少罪犯，自己数过吗？那些人哪个不是对你恨之入骨！你不怕，进监狱了也不怕吗？想没想过他们会怎么折磨你？”
    的确，越是破案率高的警察，越不敢进监狱。
    就在去年，还传出过警察入狱后，被罪犯关在厕所里群殴致残的新闻。
    涟漪和秦御风相识，是因为他救了被绑架的安安。
    而那些绑架了安安的人，就是曾经被她亲手缉拿，刑满出狱的罪犯。
    即便她仍是警察，都有人时刻想着报复她。
    如果她不是了，还入狱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哪有那么容易就被关进去。”涟漪笑着道：“别说你们不同意，国安局，省厅，也不会有人同意的。”
    这话也没说错。
    毕竟涟漪现在是双重身份，而且身兼重任。
    “你若真出事了，国安局不会管的。”
    涟景生说了一句。
    “爸说的没错。”秦御风声音冷沉：“弃卒保车，他们不会为了你，而暴露整个计划。”
    ——
    凌寒打来电话的时候，涟漪正倚在秦御风肩头睡的香甜。
    这段时间她几乎没有踏踏实实的睡过觉，精神松懈，就容易犯困。
    再加上秦御风刚好在身边，涟漪连呼吸都轻松了不少。
    “喂。”秦御风低声接通电话。
    “她呢？”
    “睡着了。”
    “那你过来一趟吧。”凌寒漠声道：“我查到了一些东西。”
    秦御风侧头看了眼枕在他肩上的人，动作轻柔的吻了吻她的嘴角。
    “好。”
    ——
    涟漪迷迷糊糊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身上盖着秦御风的外套。
    脑中的记忆有些凌乱，太阳穴隐隐胀痛。
    涟漪起身，顺手把秦御风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办公室外，李珂和张宏毅头对头趴在桌子上熟睡未醒。
    涟景生和钟阳站在大厅的窗户前，两人手里都夹着烟，正在皱眉说着什么。
    涟漪有些晕晕乎乎的，她扶着额头往窗前走，结果脚步不稳，不小心撞到了身侧的桌子。
    桌上的玻璃杯掉落在地，发出碎响。
    “怎么了？！”李珂从睡梦中惊醒，沾着血丝的眼睛警觉四顾。
    涟漪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笑道：“你们继续睡。”
    睡意惊扰，李珂也没什么困意了，他高举手臂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头儿，你饿不饿，我去买包子。”
    张宏毅闻声也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吧。”
    涟漪点点头，嗯了一声。
    于是，李珂和张宏毅外出买早饭。
    涟景生钟阳和涟漪，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开始商量之后的部署。
    第549章 护犊子
    涟漪提到了枪的事，同时也点明了陈建光身上的疑点。
    “你怀疑他非法制枪？”钟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涟漪又咬重字音把陈建光的那双手形容了一遍，然后她看着钟阳道：“你觉得一个不干重活的人，掌纹和指甲缝里为什么会有洗不干净的脏污？”
    “那也只是美甲店老板的片面之言。”钟阳也是常年游走于重大案件里的一线警察，相较于涟漪，他更加严谨：“而且枪械制造的难度和危险程度都是常人无法承担的，国家在这方面管理的相当严格，小作坊无立足之地，大工厂更是不敢违法制造。”
    “我去过陈建光家了。”涟漪顿了顿，神色严肃的道：“那绝对是一个常年玩枪的人生活的地方。”
    “怎么说？”钟阳追问。
    涟漪咬了咬内唇，道：“我没办法准确给你形容，但是你相信我，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涟景生一直静听不语，见涟漪和钟阳都陷入了沉默，他才抬手在两人肩上拍了拍：“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涉嫌非法制造枪械，我们都必须把他抓回来。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平复社会的动荡，以及民众的不安情绪。”
    从枪击案发生到现在，已经有媒体开始争先抢头条报道此事。
    恐bu分子袭击的谣言终究还是没压住，闹得人心惶惶。
    “太不像话了！”
    走廊里响起怒喝声，几人回头，就见原本出去买包子的张宏毅和李珂空手而归。
    “怎么回事？”涟漪起身迎了上去。
    “门口围着一群记者，问的那叫什么话！”李珂被气急了，嗓门扯的震天响：“警察再牛逼也是人啊！难不成我们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守在马路上！那太好了！什么事都不用干了！每天在大马路上遛弯就行，看谁长相猥琐不像个好人上去就把他按在地上！这是不是就算及时发现危情，救民众于水火之中了？”
    李珂也是个牛脾气，发起火来不管不顾的。
    涟漪连他的嘴都捂不住，倒是涟景生上去狠狠踹了他一脚，才把这小子给踹没声了。
    “这是什么地方？”涟景生瞪着李珂道：“还嫌记者问的不好听，你呢？这说的是警察该说的话吗？”
    市局没有副局长，涟景生从来都是军政一肩挑。
    一方面得掌管着全局的任务分配，另一方面，又得时刻注意这些下属的情绪。
    警察这行，有时候压力大的让人难以承受。
    偏偏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们还不能像平常人似的痛痛快快发泄出来。
    就连李珂这几句带情绪的话，都极可能被认为是态度不端正，警纪有问题。
    涟漪呢，护犊子。
    看李珂受委屈挨骂心里就堵得慌。
    “门外有记者是吧，正好。”她拉了钟阳一把，脸上浮出邪气：“走，你跟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