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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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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姑回来了?”
    晏梅花一点都不觉得妹妹把东西给弟弟吃而不是给自己有什么毛病。
    一来她是大姐,本来就该让着弟弟妹妹们的,二来要不是因为弟弟的出生,他们的日子更难过,所以不仅仅是晏梅花,家里的三个姐姐对于这个弟弟,都是疼爱有加的。
    “不仅是老姑,还有大伯大伯娘他们呢,似乎是在说想要送晏裪去念书的事,明明小弟也就比晏裪小了一个月,怎么就不说送小弟去念书呢。”
    晏桃花面上愤愤,爷奶年纪大了,家里的地基本上就是他们爹妈侍弄的,大伯一家赚来的钱就仅够自家在镇上的开销,他们当牛做马供大堂兄念书得不到一句好,现在再来一个小堂弟,他们一家是欠他们的,爷奶太偏心,晏桃花心里不服。
    “你说大伯他们在和爷奶说送二宝去念书的事?”
    晏梅花心里几番思索:“桃花,你去地里把爹娘给叫来。”
    说罢,她低头看向了一旁的弟弟。
    “家里要是还得供一个读书人,那一定得是小宝你。”
    晏梅花的神情坚定,这个场景,晏褚在接受这个世界剧情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一遍了,可是亲身经历感受到的那份情感和走马观灯着这个世界时是完全不同的。
    原身很幸运,拥有这样疼他爱他的姐姐,他不懂得珍惜,他会帮他好好照顾她们,这辈子,他不会重复原身犯下的那些错误。
    第74章 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如果只是从个人成就的角度评价原身, 对方无疑是成功的。
    寒门出生,在及冠之年成为了晋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因为俊秀的外貌, 获得公主的倾心, 成为晋朝驸马。
    他出生微寒, 熟知百姓需要什么,在外放历任地方官员时,他的政绩是最好的, 也是最受当地百姓爱戴的,从从六品翰林院修撰, 到外放的五品知州, 从从四品知府, 到调回入京后的正四品大理石少卿。
    旁人需要花十几年, 甚至一辈子的晋升之路, 他只花了短短六年, 这其中, 有他自己的努力, 更离不开他驸马的这个身份。
    仕途顺遂, 家中亦有娇妻爱女, 除了公主身份尊贵,即便是夫妻, 对着自己的公主娘子他依旧要执臣礼外, 原身几乎没有任何烦恼。
    只除了一件事, 那个他极力隐瞒的秘密。
    原身是有妻子的,那个妻子并不是现在的公主,而是在他还没考上秀才之前,在他年仅九岁的时候,家中为他定下的童养媳傅蓁蓁。
    若说原身和傅蓁蓁,实际上并没有真正举行过婚礼,结过婚契,对方是家乡遇灾后一路逃难逃过来的,爹娘在途中就病死了,唯一的哥哥也在路途中失散,她被自己的婶娘,用一袋陈粮的价格,卖给了晏家。
    那时候,晏家人正在为长孙晏褍的婚事操心十七岁的晏褍依旧还只是一个童生,书能继续念,可是婚事确是拖不得了。
    老太太费劲千辛万苦,给心疼的长孙相看了一个落魄秀才家的闺女,对方狮子大开口,光是彩礼,就要了足足三十两,其中十两银子,还是晏牡丹从夫家偷偷拿来的。
    原身那时候还没考府试,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将来会有那样的成就。老太太一直都是偏心眼的,虽然对待原身这个孙子不差,可是比起大房的长孙来说,还是差远了。
    她怕自己给大孙子娶了秀才家的女儿,将来等小孙子长大了,老二家也吵着要,在去县里采买婚礼用的红绸布的路上,被傅蓁蓁的婶娘给拦了下来,她看那小姑娘模样出落的好,又贪图傅蓁蓁婶娘要价便宜,一时冲动,就把人领回了家。
    做完这桩糊涂事没多久,晏江氏就有些后悔了,可是粮食也给了,话也说出去了,老太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圆这桩事,尤其是在这个小孙子比大孙子更强,年仅十二岁就一口气通过了县试府试和院试,成为了当地最年轻的小秀才后。
    被以童养媳身份领进家的傅蓁蓁在之后的日子里更多的充当的就是小丫鬟一般的存在,自从原身成了秀才,旁人也不再拿她童养媳的身份说是了,毕竟在外人看来,这样的两个人已经不相配了。
    她很感激晏家人,至少他们在荒年里给了她一口饱饭,让她没有饿死,因此不论晏家人怎么处置她,用什么样的身份对待她,傅蓁蓁都不抱怨。
    即便她真的喜欢上了原身,可是因为晏家人忽然转变的态度,忍着伤心,和对方保持了距离。
    不过意外还是存在的,原身考上了举人,准备进京参加会试的前一个晚上,或许是意乱情迷,在晏家宗族为他举办的欢送宴后,两人稀里糊涂的就躺到了同一张床上,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还被大房的几位兄姐撞见。
    好在这件事只有家里人知晓,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原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家,他知道家里人不会同意傅蓁蓁嫁给他,在晏家人看来,已经成为举人,还有更远大前程的原身,合该娶一个官家小姐,两人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里的泥,一点都不相配。他们倒是不会对傅蓁蓁做多么过分的事,但是告诉傅蓁蓁认清自己的身份,让她不要妄图一夜露水情缘就想着攀附他们晏家最出众的孩子,那是一定的了。
    至于原身进京之后发生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鬼使神差的,在皇帝问他可有妻室婚配的时候,原身摇了摇头,然后就有了那场指婚,他也成为了晋朝的驸马,并且借此一路官运亨通。
    他极力隐瞒这段曾经的过往,他怕自己的那些家人说漏嘴,给了他们许多的金银珠宝,却禁止他们来京城探望他,包括曾经对他掏心掏肺的几个姐姐,原身都不愿意和她们相见。
    不过纸都是包不住火的,再完美的谎言,迟早也有被揭穿的一天。
    原身不知道,原来就是那一夜,傅蓁蓁的肚子里就怀上了他的孩子,晏家人或许有各种各样的坏毛病,但绝对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面对也算是全家人看着长大的傅蓁蓁,以及她肚子里那个晏家的子孙,没一个人想过动手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心软的把傅蓁蓁送去了县里,托晏牡丹照顾,那里晏家的熟人少。
    原身迎娶公主的消息传来,也是傅蓁蓁生下儿子晏余君的日子。
    孙儿娶了公主,可是傅蓁蓁却生了孙儿的孩子,这消息要是传出去,那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全家都是要砍头的,晏家人怕了,六神无主之下,没有取得傅蓁蓁的同意,就直接将他记到了晏褍的户籍之下,成了晏褍的妾室,而她替原身生的那个孩子,也成了晏褍的庶子。
    原身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他对傅蓁蓁有些轻易,可是那些情谊比不过荣华富贵,于是他选择了默认,并且给与了晏褍许许多多的好处,让他永久的保住这个秘密。
    人心都是贪婪的,晏褍从小就是晏家最受重视的孩子,他自傲又自大,在他勉强才考上秀才的时候,自己的隔房堂弟却成了状元,还迎娶了尊贵的公主,晏褍心里的落差就别提了。
    他嫉妒原身,去没法对原身做什么,甚至想要优越的生活,他还得巴结原身,于是他将满腔怒火发泄到了傅蓁蓁的身上,在晏家其他人一部分真不知情,一部分假装不知情的情况下,傅蓁蓁受尽了屈辱和折磨,她从未想过,原来活着也能身处地狱。
    她想要一死了之,可是晏褍却拿她的孩子威胁她,她只能痛苦又屈辱的活着,直到她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因为身上的伤口腐败溃烂又没有及时医治,在女人最好的年华,香消玉殒。
    晏褍看到傅蓁蓁死了,才有些惊慌,他草草以突发疟疾为由,将傅蓁蓁埋葬,并且收买了所有知情人,让他们向原身抱住这个秘密。
    谁也不知道,傅蓁蓁那个失散多年的哥哥,居然会找上门来,而且对方居然就是那个击败了北部图尤族的游击将军,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
    晏家的事瞒的紧,可是有心人要查,并不是查不出来。
    妹妹死的太冤枉,傅于归冒着天下之大不韪选择开棺,那时候傅蓁蓁下葬还没多久,他亲眼看着妹妹身上那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痕,心中的愧疚和怨恨到达顶峰。
    原身隐瞒的事情很快就被揭穿,晋朝民风开放,公主再嫁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本来公主迷恋的就只是他的皮囊,相处久了,一个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娇女郎,一个是从小就要干农活,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瓣花的农家子,即便原身掩饰的再好,他身上那股农家赋予他的“土气”都是无法掩盖的。
    高傲的公主厌烦了他,自然是想也不想的借口这件事和他和离,并且带走了公主为他所生的小郡主。
    在和离后的第二年,公主嫁给了新科探花郎,那个如当初的原身一般俊美出众的男子,公主大人对于自己肤浅的爱情一如既往的没有丝毫掩饰。
    至于两人的女儿,太后娘娘怜惜她,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而原身当初殿前欺君,隐瞒自己已有婚配的事,甚至在迎娶公主之前就已经有了庶子,他被革去了功名,晏家三族,全都被判充军流放,而害死傅蓁蓁的晏褍下场最惨,在流放的途中,被途径的山林内的野狼,活生生咬死。
    这次任务的委托人是傅蓁蓁的儿子,晏家被流放时,作为原身的儿子,他本该也在其内,只是傅于归是功臣,晏余君虽然是是晏家的子孙,可同时也是傅于归现今唯一的亲人。
    晏家出事后,晏余君就被改名为傅余君,傅于归为了这个外甥,也为了赎自己没能及时找到妹妹保护她的罪过,终身没有娶亲,他时常跟外甥聊起他的母亲,告诉对方,那是一个多么漂亮,多么温柔的女人。
    傅余君对自己的娘亲充满了期待,他的愿望有两个,第一个是希望娘亲能够活着,并且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
    第二个是他觉得原身并没有受到足够的教训和报应,因为上一世,对方虽然是个罪人,却还是公主曾经的夫婿,还有一个被封为郡主,和亲番国的女儿,顾忌两国邦交,原身最后也算得上是和乐而终的,这并不公平。
    这两个愿望前者还算简单,可是后者
    晏褚想不明白,现在他就是那个渣男,难道让他自己惩罚自己吗?
    既来之则安之,晏褚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暂时不去考虑那个复杂的问题。
    “娘,二宝也差不多年纪了,当年大宝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被那些夫子交口称赞的,二宝是大宝的亲弟弟,怎么着都不会比大宝差,你和爹也该送二宝去念书了吧?”
    “不是娘不想送,只是家里供大宝一个就够吃力的了,哪里还能再供一个,再说了,你忘了小宝,他的年纪和二宝可是一般大,没道理你大哥的两个孩子都去念书了,你二哥家一个都不供,这么做,你二哥再老实也得和我闹。”
    “二哥那么笨,小宝是他儿子还能念好书?”年轻的女声颇有些不屑。
    晏褚跟着大姐进屋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老姑和祖母的这段对话。
    看着二房的姐弟就这么走了进来,或许还听到了刚刚他们的对话,晏牡丹脸皮有些烧红,看着小侄子那双通透的眼睛,不免有些尴尬。
    “梅花,你刚割完猪草回来呢,真是个懂事孩子,给,姑姑给你们买的糕点,拿去甜甜嘴。”
    晏牡丹僵笑着从一边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两块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糕点,递到两姐弟的手里,一人一块,然后将盒子再一次紧紧盖上。
    “奶,姑,刚刚听你们说起读书的事,小宝今年也到年纪了,当初大堂哥就是这个年纪念得书。”
    晏梅花说话轻声细语的,她的眼睛很有神,乌溜溜的,看的晏牡丹心里头有些发毛,毕竟她刚刚才大大咧咧说了二哥一家都是笨蛋的种,而这个二侄女在这关口说起读书的事,那不是打她的脸吗?
    可是晏牡丹又转念一想,她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啊,大哥聪明,所以生的孩子聪明,二哥笨,生的孩子自然也是个笨的。
    虽然晏褚这个小侄子模样生的最好,可做文章又不是看脸的,长得好并不能代表什么,而且她是长辈,没道理她要怕眼前这两个孩子啊。
    第75章 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想通了这一点, 晏牡丹干脆也不搭理二侄女梅花和小侄子晏褚了,她扭过头,继续和自家老娘说话。
    “娘,这件事大哥不好意思和你们开这个口, 我就帮他们说, 二宝是个机灵孩子, 将来的成就一定不比大宝差,人家学堂里的夫子都说了,孩子是越早启蒙越好, 二宝今年五岁,等过完年就可以送去书塾了。”
    说着, 晏牡丹还不忘回过头来叮嘱晏梅花和晏褚。
    “咱们晏家同气连枝, 你们这堂兄堂弟出息了, 将来也能帮衬你们, 做人不能太自私, 尽想着自己, 要多为全家考虑考虑。”
    “小妹, 话也不能这么说, 小宝不一定随二弟。”
    刚刚坐在堂屋里一直没有开口的中年男子开口了, 他的模样是农村里少有的富态, 一身缎面的衣裳,撑的肤色越发白净, 憨憨的笑着跟个弥勒佛似的, 安全无害。
    这就是晏褚的大伯晏长学, 坐在他身边那个同样白胖的女人就是晏长学的娘子刘福春,今天晏褍因该在县学念书,并没有随他们一块过来,倒是晏春花和晏祹跟着他们一块回来了。
    晏长学似乎不认同妹妹的话,开口解释道。
    “其实这件事我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现在家里供褍儿一孩子也不容易,我也知道二弟一家这些年付出颇多,如果家里要再供一个读书人,那也该是小宝才对。可是读书是大事,我也不是那种自私的人,今天我厚着脸皮开口想要送祹儿去书塾,并非全是我的私心使然。”
    晏长学一脸慎重,他牵起身边那个和晏褚差不多大的孩子的手走到晏家老两口的面前。
    “爹c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吧,褍儿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熟背三字经c千字文了,褍儿的夫子都夸祹儿这孩子有灵性,说只要他考上童生,就必定收他为学生,我和福春实在不忍心耽搁孩子的前途,这才厚着脸皮回来,和二老说这件事。”
    “真的?”
    晏老头年轻时候也念过几年书,毕竟他是家中独子,家里的条件也算宽裕,只是晏老头自己并不是那个读书的料子,念了四五年的书,勉强能将三字经给背通顺,更别提考什么科举了,时间一长,家里人倒没说什么,他自己先选择了放弃。
    自己做不到的事,晏老头就特别希望自己的子孙能做到,因此在家里出了一个考上童生的晏褍后,原本还算不上特别偏心的大家长一下子心眼偏到了沟沟里,做任何决定,都以晏褍为中心考虑。
    他未必不清楚自己的二儿子一家受委屈了,可是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些委屈只是暂时的,等到晏褍考上秀才举人,这些年的付出就都有了回报。
    现在他听闻自家五岁的二孙子居然小小年纪就能熟背千字文和三字经了,心里的激动就别提了,他看着那个胖乎乎的二孙子,恨不得对方现在就给他背上一通。
    “我和孩他娘也不知道,原来褍儿每次从县学回来,都会教裪儿识字背书,也就小半年的功夫,裪儿就学会了几百个生字,还能背三字经和千字文了,虽然背的并不算特别熟练,可要论进度,赶在当初的褍儿前面了。”
    晏长学乐呵呵的,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两件事,一件是凭自己的本事从一个学徒爬到了酒馆掌柜的位置,比起族中那些考上秀才举人的当然差了些,可比起绝大多数如二弟一般依旧守着家中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的人而言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他自豪的第二件事,就是生了两个争气的儿子,以及一个出落的分外漂亮的闺女,不论是大儿子也好,二儿子也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出息了,那都是他的荣光,因此对于说动家中二老送儿子念书,晏长学是势在必得的。
    “裪儿,快给你爷奶背上一段。”他摸了摸身边小儿子的脑袋,这些日子他在家可是每天都盯着儿子背呢,这一次绝对不会露怯的。
    晏祹出生的时候,大房早就全家搬到镇上去了,从小在酒馆里长大,他并不缺荤腥,同样的年龄,比晏褚高了小半个头,白胖白胖的,就像是一颗大肉球,当然,这幅模样在现在的人看来,是福气的象征,更讨长辈喜欢。
    他听了爹爹的叮嘱,深吸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开始背起了千字经。
    “天地玄黄c宇宙洪荒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纨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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