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给你交易人的记忆和要求。】
    看完记忆, 季颜到是无语了。这个交易人的身份，实在是一言难尽。
    小姑娘姓李, 当然, 目前为止, 她还不姓李，姓刘。对外, 她也不是小姑娘，而是小伙子。
    没错，女扮男装。
    理由说起来也是一言难尽，她母亲姓李, 嫁了一个姓刘的举子。举子出生农户，一个村子供出来这么一个举人老爷。举人老爷到是知恩图报，中了举之后，便回馈宗亲。
    这行为一出，自然举县赞扬他的高义。李氏的哥哥乃是这刘举子的同窗，欣赏他品行，便将妹妹嫁给了他。
    两人成亲，夫妻恩爱。李家颇有资产，带着丰厚的嫁妆过来。刘举子之后进京参加会试，却未能得中。回家之后，到是务实，谋了营生，也把日子过得极为舒适、富裕。
    可就在李氏怀孕的当口，京中来了位贵人，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他的名字，点名要他前去侍候。这一去，便再不曾回来。等到李氏怀孕八个月，突然有人送了封信回来。说是那刘举子死了……一时间这李氏就像天塌地陷，当即就昏死过去。醒来之后，不等她去打听首尾，肚中孩子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世间。
    一见生的女儿，自然失望之极。
    可这李氏是个极有心思的人，她跟刘举人跟刘家众人多有接触。刘举人要提拔乡亲，到是没错。可人有贪心不足。自从刘举子离家，超过两月，便有人开始明里暗里的打听消息，偶尔占些便宜，打些秋风亦是理直气壮。
    李氏本不欲管，只想着夫君回来一切便好了。可此时，哪里还等得回家中顶梁柱？她更想着，若是让刘家的人知道她夫君已去，只怕就要欺上门来了。到时哪还有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处？
    于是找来管家，这管家管着刘府内外，人却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对她十分忠心，两人一合计。刘举子已逝的消息必须暂且瞒住，对外小姐必须是位公子。否则，丧夫无子的妇人，刘家那些老宗亲，定会欺上门来。到时无依无靠的母女俩，怕是要被欺负死了。
    一边如此安排，一边安排人去找她的兄长，只想着把这些家业处理了，给女儿将来当嫁妆。她带着女儿，有兄长照应，日子应当无碍。
    她这翻谋算到不算错，可谁知那李举人之前跟刘举人之事也有挂连，此时正身陷愁城，根本也顾不得这个妹妹。
    李氏到是个能人，知道兄长那边靠不上，便作了夫君尚在的情形，一边依旧舍钱舍粮，养着那些宗亲。只盼他们为了这些薄利，而莫要生起歹毒心思。那些人到底惧着这层关系，且有小利可拿，到是让她谋算成了。
    于是这个女儿就被当作儿子慢慢养着，以身体弱为由，从不见人。这一养，就养到七岁上。
    这一年，李家那边情况所有所好转，李举人终于想起这对母女。派了人来，知道她的情况之后，便打定主意，要接她们母女过去。于是，刘举人的家业被置卖一空，换成银票。一辆马车，几个忠仆，就接着母女两走了。结果命就是这么不好，到了半道上，遇到盗匪。李氏为保清白，自杀了，临死却将唯一的女儿护在身下，保了她一命。
    这就是季颜来之前的情况。
    至于之后，到是跟这些没什么关系。
    小姑娘之后还是如愿进了李家，长大了一些，便显出了与众不同的颜色。李举人这会已经是个官身，还投了汉军旗。只他膝下无女，便将这个外甥女认作女儿，到年纪，就送去参加选秀。而原身确有几分姿色，最后进了四阿哥的府里。
    小姑娘也是本事，得了四阿哥的欢心，生了三子一女。四阿哥登基为雍正帝后，她被封齐妃。
    像她这样的出生，能得这样的结果，已是到了极限。
    可她生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却全都惨死。尤其是最后一个儿子，死的更是憋屈苦闷，在儿子死后，她夜夜悲鸣，至死不甘。
    鉴于九尾的谈判标准，对方能拿得出手东西实在也没什么。又因着它知道，季颜绝不可能走对方的路，给什么皇子生孩子。所以，但凡跟孩子有关系的，全都不接。
    以至于到最后，对方的条件只是：【查清生父死亡真相。她本来还想报复雍正帝来着，可惜，宿主能做的不多。他是皇帝，身具龙气，世界意识肯定护得死死的。所以就换成报复那拉星德。】
    九尾对此也颇有怨念，束手束脚的，实在不痛快。
    “那拉星德？”
    【她女儿的丈夫。她女儿死的时候才二十三……到是不怪她要报复。】
    季颜了然。将这些先放在一边，看向四周，地上有好几具尸体。有劫匪的，也有李家来接的人。
    按着记忆，这最后就剩下那个知道她身份的管家。就是他也昏了过去，少说得好一会儿才能醒过来。
    季颜想了想，拿了行李，又将身份文书拿了，还有那封写有刘举子死亡的书信，全都收了起来。这才趁着无人发现，悄悄走了。
    要吸收龙气，只有两个地方，一是龙脉，二是紫禁城。
    不管是哪一种，都绝不是李家。如果去了李家，恢复女儿身，就得被困在后宅。她就算按着原主的路子走，要到京城也得好几年以后。她又怎么可能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
    索性她现在有男子身份文书，虽然年纪小了些，可天生的就比女子有优势。至于危险……就算她现在只七岁的身体，且修为都被压制，可天然的两样东西却是还在的。一是身体，二是精神力。打那些七尺大汉，也没有任何问题。何况，还有傀儡。
    “九尾，能查到龙脉在哪里吗？”
    【不能宿主，这个受世界意识保护。而且，宿主不能破坏龙脉。】
    季颜了然：“所以不能走捷径，只能进京了。”也罢，反正还有任务：“你能查出当年那个刘举子的事情吗？”
    【我只能收集那些真在被谈论的消息，记录在纸上的也能收集。这些陈年旧案，又没有被记录在案，当然收集不到。我又不能控制那些人类……】
    季颜啧了一声，难度果然加大了。
    “那就先查一查，七年前到这小县城来的贵人到底是什么人。敢叫一个举子去侍候的，想来不是普通人。还是京城来的……”
    【好的，宿主。】
    九尾要查消息，她也不急着出发。便干脆先进了空间。她的能量点之前全都用光，现在正好先赚能量点。
    所幸有工作室，她可以直接任务，到是忍了她许多力气。有时间控制仪，接一些简单的任务，赚起能量点来，还是很快的。
    转眼三天过去，九尾将能查出来的消息全都查了个清楚。也是巧了，那一年到这里来的人，还真是不少。九尾列了一张名单，数一数，有七个之多。每一个都不是普通人！
    “那一年的县令是谁？如今在哪……也都记下来。”
    【宿主放心，这些都已经收集。】
    季颜放心了。
    正好她也赚到足够的能量点，买了一个傀儡，让他变成个高大的汉子，看起来就很吓唬人的样子，给她当仆人。还剩下的能量点又买了头驴……是的，驴，本来她到是想买马的，可商城里最差的马，到这里也足以让人生出贪心。她虽然不惧麻烦，但若是能少一些，还是不错的。毕竟她在这个世界不能用魔法了，不想引人注意却没有忽略咒，想赶路却没有幻影移形……没有魔法真是不方便。
    所以，她不想耽误事，就只能自己低调了。
    季颜骑着驴，傀儡牵着驴，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着京城而去。
    转眼半个月过去，季颜已经成功进了京。
    她让化名为季大的傀儡在京中买了宅子，宅子在外城，离着紫禁城很远，远到她完全感受不到所谓龙气。于是她只能天天进内城，吃喝玩乐，总是绕着紫禁城转。
    “九尾，龙气呢？”她有一次都靠近宫门了，也没感觉到半点龙气。
    【龙气当然在龙身上。龙王龙子龙孙，他们身上都有。宿主想要吸收的话，要在离他们一米之内才可能。】九尾提醒道：【所以很多修行者想要龙气，要么就是给皇帝当女人，要么就是给皇子当女人……睡他们的时候，肯定离不到一米距离。】
    季颜无语，总觉得九尾有幸灾乐祸之嫌。
    不过，不就是一米吗！“你确定所有龙子龙孙身上都有？”
    【当然。】
    “那些皇室宗亲呢？皇帝的兄弟或是什么的，他们身上有么？”
    【没有，一代人里只有一条真龙。当这条真龙登基，祭告天地之后，同辈人身上的龙气就会汇聚到那一个人身上。龙气关系国运，所以吸收龙气，其实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如果宿主真的要吸收，最好要回馈一二，不然会受规则征罚的。当然了，还要节制……】
    季颜脸一黑：“为什么之前不说这些？”
    【你把能量点全用光了，我根本就来不及说。再说就算说了，你肯定还是会来。我都说了嘛，这样的世界难度肯定很大的！】
    好吧，这确实让她无法反驳。
    “好吧，不怪你。”然后才又道：“也就是说，除皇帝，我就只能从皇子身上下手了？”
    【没错。】
    季颜摸着下巴，如今是康熙二十二年，太子才九岁，四皇子比原身还小两岁。这些皇子全都还是小孩子，都养在深宫，根本不可能出来，想要逮到他们，可不容易。
    皇帝到是会出宫，但想要接近他，却太难了。她这会儿可不能隐身，不，其实还是能隐身的，商城里有隐身衣卖的。但皇帝在宫外的时间实在不多……所以果然还是要混进宫才行啊。
    第225章
    紫禁城，毓庆宫。
    季颜穿着隐形衣, 穿梭于其中。
    找到了太子寝宫, 她才进了空间。
    紫禁城绝对是这世界守护最严密的地方, 可身处里面的人，每一个人都想打一个洞，让他们可以联系内外……因此种种，使这个明明该最严密的地方, 却成了筛子一般。虽然如此，她却也没走正常途径混进来。
    实在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走那种渠道混进来, 就必然要被假身份所束缚, 难道还要她去给人当个奴才？这清宫里的奴才, 可半点人权都没有。她那有那时间跟他们去玩？俗话说的好，有金手指不用，活该受苦。
    找到目的地, 进了空间。炼药做任务，赚功德, 再将功德转入养魂珠。看, 她多忙啊！
    到了晚间, 太子终于回来。待他熟睡，季颜才从空间出来。丢块迷香在寝室内, 让内外的人都睡得更沉一些。她则直接上了他的床，盘膝坐在他身边，准备吸收龙气。
    龙气跟灵气不同。灵气属于天之地气，天地之间, 无所不在。可龙气却不同，它是是认了主的。轻易去动，那就是跟天对着干，要受罚。
    它本身就是极霸道的力气，绝不轻易屈服于人。
    季颜这次到是感应到了它，小太子身上就有，点点金黄，像是蛇一样，盘旋在他的周身。她碰触了几次，试图将它吸收，都未能成功。试了一整夜，不管是偷蒙拐骗也未能从他身上抢来一点龙气。最后一次，她干脆用精神力硬抢，以她的精神力，就不信不能收服它。结果小太子没应，那该死的龙气却狠狠甩了下尾巴，把她的精神力给抽了回来。
    “嘶”季颜猛的捂头。精神力一阵火辣辣的疼，让她头疼欲裂，差一点就昏过去。
    匆匆进了空间，抱着九尾不停的揉捏：“九尾啊，龙气吸收不了。”
    【肯定的啊，都跟你说了，被龙气眷顾的这些，都受世界意识保护的。那是太子，祭告天地过的。在他没废之前，他身上的龙气仅次于皇帝，也就意味着，世界意识对他的保护也很重。】
    季颜皱眉，“如果一个太子都受这么重的保护，那皇帝肯定保护的更强。下一代的帝王，雍正那里只怕保护力度也不弱。”她一个个盘算着，“那就先从皇帝其他的儿子下手吧。”
    “替我将皇帝的儿子全都列出来。”顿了一下，才又道：“包括他们的生卒年。”
    九尾歪着头看她：【你是想找那些早夭的皇子？】
    “没错。既然这些已经认主的龙气暂时不能动，那就找那些必然要失去主人的。就算现在动不了，我等着他们咽气的那一刻还不成？我还就不信了……”
    【好吧。】九尾立刻就给她列了张单子出来：【从来没有哪一个吸收龙气是这样的，也不知道行不行。】
    “那别人都怎么吸收？别告诉我所有人都去跟皇帝睡。又不是妖精。”
    【当然不是。也有人是走霸王之路的。只要当了皇帝，祭告天地之后，龙气自然就会汇聚帝王身上。当然，跟皇帝睡的更多……毕竟那样轻松吗！】而且，据它所知，绝大多数宿主都不介意在任务过程中路谁睡。对于他们来说，每一个世界就是一世人生，一个全新的人生。他们在这一生里怎么过，都很随性的很。
    “不是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么？”
    【总有些人能钻规测的漏洞的。你也知道，蝴蝶翅膀效应的。他们可以不直接对上帝王，但却可以让这个世界的原驻民去对上他们。这个世界意识却是不管的。等弄得天下大乱时，他们就有机会了？】
    季颜摇头：“不适合我啊。”她自己知道自己，她的能力当不了皇帝。她也没狠心到，为了一点利而去弄得天下大乱。她宁愿慢慢来，稳稳当当的，哪怕要耗费很长很长时间。
    休息两天，等到她的头不疼了。才又出了空间，披着隐形衣，在皇帝的后宫里穿行。有九尾指引，她很快就找到目标。
    永和宫，爱新觉罗·胤祚，康熙第六子。未来雍正帝的亲弟弟，据说一出生就得到康熙帝的宠爱……不过，看到那个小家伙的一瞬间，到让她有了新发现。她一直知道，皇子身上的龙气多少，是跟他们得到皇帝的喜爱多少。皇帝的喜欢，喜欢了多少，完全可以用数据化的龙气来衡量。
    其他皇子，皇帝给出多少就多少，是收不回来的。
    但这些早夭的皇子们，得到再多的关爱，那龙气也留不住。那些龙气在他们周身根本凝不成形，用不多久就又散去。想来以所谓的规矩，那些逸散的龙气，大概是又回了皇帝那里了。毕竟皇帝是天下之主，一切无主的东西，都可以说是他的。
    这却比她想象的情况要好的多。
    照旧将附近的人弄沉睡，她则盘膝在那皇子边上。与昨晚完全不同，昨晚的那些龙气，根本不搭理她，任她做什么都没用。而眼前这些，却是极温顺，她只需稍稍引导，便全都被她拉了过来。
    可惜，这还是个孩子，且他虽然得了皇帝的宠爱，但时间过短。且龙气一直在逸散，此时剩下的实在不多。如果皇帝那里的龙气像是一片海，太子那边的则是一处小水渠，而这位这里，就是一个小水滴了。甚至连水滴都还不是，它只是水雾，有湿意却还未凝成水滴。并且，一直在逸散，每一刻都在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