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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熙一怔,旋即红透了脸:“妈妈,您这是说什么呢?我再不要脸,也知道自己什么身份,我岂敢奢想主子去?”
于嬷嬷叹口气:“你既知道,做什么还镇日的魂不守舍,不是为着侯爷,能为什么?你家里头已经没人儿了,老太太器重你,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儿值得你连差事都没心思做。”
春熙张了张嘴,那猜疑到底没敢说出口。只是闷声道:“妈妈,是我身上不大痛快,眼看入冬,这膝盖头儿,走两步都跟针扎似的。”
于嬷嬷瞟了眼她膝头,仍是迟疑:“当真?”
春熙点点头,不由红了眼:“老太太跟前服侍的,哪个不是机灵伶俐?我本就年岁比他们长些,若是这腿不灵便了,将来如何在上房伺候?忍着不敢说,也是怕妈妈嫌弃我。”
于嬷嬷叹了声:“傻孩子,你认妈妈做干娘,干娘能不替你着想?你这膝盖骨头早年受的伤,是我大意,竟没起瞧出来,傻孩子,明儿禀了老太太,请个郎中瞧瞧吧?”
春熙笑道:“岂敢呢?赶明儿趁着事不忙,我自个儿去药堂里寻郎中看看。”
总算遮掩过去,春熙松了口气。抱着上房换下来的床铺被褥拿去给洗衣处,回来就见周鶯坐在锦华堂大炕上做针线。
秋日的阳光柔柔的照在她半边侧脸上,春熙有些恍惚。那晚究竟是自己没瞧真切还是只是侯爷的一时情急。
侯爷脾气算不上好,可行事端稳得紧,岂是那么容易情急失态的人?
在家伺候这么多年,任谁有过失态的时候,也从没见过侯爷如此。
春熙自己劝自己,“怕是瞧错了吧,黑灯瞎火的,瞧错了也是有的。”
晚上顾长钧来请安,春熙着意在旁瞧着,莺姑娘和侯爷半句对答也无,连视线都不曾碰触过。
侯爷冷清,自始至终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莺姑娘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讨好地跟他们这些下人一般伺候着,春熙放下了那点不安,觉着自己确实是多心了。
背着人的地方,周鶯和顾长钧并排走在林中。
后园茂密的树丛间,顾长钧牵着周鶯的手。
“给三叔做了冬衣,多带几套,听说北漠很冷……”
“嗯。”
“点心也多带些,听说军中厨子的手艺很差。”
“好。”
“什么时候走,怎么和祖母说?要不要……”
顾长钧手臂一捞,将她捉到自己跟前,咬着牙道:“你怎么这么多话?”
周鶯住了口,不知自己何处惹到了他,他的手掌很烫,热热的抚在她冰凉的面颊上。抬起眼,只见他目如星子,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仿若天大地大,他眼中却只容得下一个她。
异样的情愫在心中流淌着,周鶯并不是很懂这种情绪到底算是什么。她只知道,她此刻望着的三叔,和旁人印象中的他都不一样。
想到他就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她心里就难受得缩成一团。
周鶯踮着脚紧紧攥住顾长钧的衣襟,他敞开斗篷,将她小小的身躯裹进怀里。
“等我回来。”
他低低地道,微扎的胡茬刮在她细腻的颈上,“等我回来,你就是我的了。”
心跳,不受控制地鼓噪着,剧烈得快要跳出胸腔。
周鶯不敢去想他所描述的那个未来。
她要如何光明正大的在他身边?顶着这样的名分,用这样惊世骇俗的名头。
无论如何不舍,分别的那天还是到了。
顾长钧整军出发,走得突然。事先并没得到任何消息的京中贵族们慌了,还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的百姓也震惊了。
北漠人趁夜袭了边境五个县镇,幸有事先部署,才没有出现伤亡。罗百益毕竟没有真正打过仗,顾长钧领援军北上,开始为时数月的苦战。
顾长钧一走,周鶯就称病在家,顾家闭了门户,罗贵妃叫人喊了周鶯几回都没能见着人。
但罗贵妃并不急,她知道,有人比她心里更煎熬,更想见到周鶯。
转眼就到了十月,顾长钧已走了整整三十五天,至今也没有寄回半封书信。顾老夫人多次请汪先生到内院,询问他顾长钧的消息,汪先生宽慰道:“许是前方战事吃紧,侯爷顾不上。”
可接二连三的有大军战败的消息传回京城。
京中人心惶惶,有人在这个时候提议换帅,许多人对顾长钧的能力表示怀疑。
这些消息没有拦住,如数传到了顾老夫人耳中。
冬天的第一场雪飘落的那个晚上,有一匹快马叫开了紧闭的城门。
顾家灯火辉煌,斥候把内园的老夫人都惊动了。
顾长钧失踪了。
汪先生叫人打听来的消息,不乐观。
顾老夫人披了大氅,不顾众人劝阻拖着病体冲到了幕僚们议事的地方。
“说,侯爷到底如何了?还没有确切消息?”
汪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