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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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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着他锐利的眼神,我心里猛颤,可还是强扯出笑容说:“放我下来。”
    金鹏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有丝毫的犹豫还是松开了手,冷哼一声道:“想通了?”
    我没有理会他,拿手指向爷爷的房门道:“是不是只要我打开房门,你就肯放我走?”
    金鹏摇摇头:“门,我来开,你只需要进去待上半个时辰,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放你走。”
    待半个时辰?
    这个情况是我没有想到的,看着安静的房门,还有刚才视线里那张污秽残破的嘴,我深吸了口气,说:“行,开门吧。”
    金鹏迈步来到门前,可依旧像是有些不相信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寒声道:“不要想着耍花招,我这种虽然只看重利益,不喜欢胡乱杀人,可如果触碰到我的底线,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对于金鹏的威胁,我只是莞尔一笑,伸伸手说:“开吧。”
    金鹏转过头,目光盯向房门上的朱砂图形,藏在袖子中的手轻轻一抖,抬手成掌,缓缓贴向门板,以手腕为中心,掌心贴在门板顺时针缓缓转动,手掌抚过朱砂,抹乱了图形走势,接着胳膊微微用力,似想要推开房门时,就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道劲风,接着一股大力袭上后背,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瞬间被一掌击飞,朝着房门撞了上去。
    目光中,垂手站在门前的金鹏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微笑,在我身体堪堪撞上房门的一瞬间,出手如电,迅速将房门推开,在身体跃过门沿的瞬间耳听得“嘭”的一声门响,房门关了。
    身体重重着地,什么也来不及看,跃起身快速闪到房屋一角,后背紧紧贴在墙壁,冷眼打探屋内的环境,却发现爷爷的房间里早已面目全非,床和一切应用家具全都成了碎屑,正中心的地面不知被何时被挖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泥土堆在四周尚未清走,而在深坑里,则是一口破烂腐败,块块棺木斜散在坑中的腐朽木棺。
    那人呢?
    我一愣,正要抬眼寻找,可是目光刚一动,余光里就隐约瞧见一团黑影正蹲在自己的脚下,并不是伴着粗重的呼吸,恶臭弥漫在鼻尖,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精神一慌,就什么也身法招式都顾不上,只想着离它越远越好,却没留神脚下,被堆在坑沿处的泥土绊了个趔趄,重心不稳,翻滚下底。
    脑袋和木板尖角的重重接触让我倒了口凉气,赶等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刚好躺在木管中间,而将目光将网上移,一个浑身沾满了黑泥,披头散发的女人,赫然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那女人的四肢仿佛极不协调,弯着腰,两腿大张地站在坑沿,环抱着胳膊,整张脸被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只眼睛,浑浊迷离,没有一丝色彩。
    在看见她的一瞬间我本能地想从棺材里爬起来再度脱逃,可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就感觉她的整个神情和状态,仿佛是在刻意不跟我靠近,见我一直盯着她看,甚至有些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胳膊僵硬地冲我挥了挥,从头发遮盖住的嘴里发出几声嘶吼,接着便退出了视线,从坑上传来一阵泥土的沙沙声。
    疯女人?
    我躺在木棺里半晌都没缓过神来,见她对我似乎没有什么威胁,心中微微松口气的同时,问向卫君瑶道:“你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吗?”
    脑海了沉寂了片刻,才传来卫君瑶淡淡地声音:“没有。”
    “连你都没有见过?”
    我忍不住一愣,听着依旧在上面传来的“簌簌”声响,微微向上弹起脑袋,先是注意了下从门外,发现自打进屋之后屋子外面便一片鸦雀无声,不知是金鹏等人和我一样在静声观察屋里的动静,还是房门将屋内外隔成两个世界,总之似乎将我放任自流,只等时间一到,好做渔翁收网的准备。
    缓过神来将脑袋继续往上探,就发现那个疯女人正蹲在离着坑沿不远的地上,脸贴在地面,也不伸手去抓,舌头卷起地上的泥土便开始大嚼起来。
    我直接看傻了,半坐在棺材里左右不是,而那疯女人也在发现我在看她,舔土的动作随之一滞,浑浊的眼睛同样也看着我,四目相对,竟伸出手在面前的地上扒了扒,捧起一手土冲我举了举,口中嘶哑了半天,说出了一个“吃”。
    看着疯女人手中的脏土,我深吸了口气,隐隐觉得不太对,连九泉府的镇府大人都束手无策,需要将其封印在屋子里的女人怎么会是这个模样,整个一女疯子,是鬼是尸虽然还没闹清,但最起码不是人,爷爷这么久以来竟然在屋子里藏着一个这样的东西,究竟是想做什么?
    而且她又如何能给黄河胆或者分水剑扯上关系,九泉府此般大动干戈,就是为了她?
    见我一直盯着她不说话,疯女人又怯怯地朝身后退了两步,可泥土依旧捧在手中,似乎执意想让我吃下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 恐怖歌谣
    见她对我没有敌意,我凛了凛神站起身,看着她犹豫了片刻,轻声道:“你是谁?”
    疯女人愣住了。
    一双浑浊的眼睛透过乱发盯着我看了半天,手上的土一抖,一屁股坐在地,开始嚎啕大哭。
    我直接傻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却在这个时候,耳听得卫君瑶轻声道:“小乙,她好像认识你。”
    认识我?
    看着女人坐在地上越哭越凶,已有了撒泼打滚的趋势,而且随着哭声愈演愈烈,整个屋子也开始跟着距离摇晃,见脚底不稳险些再度摔进棺材里,我急忙大喊:“你是不是认识我!”
    一声落罢,疯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抬起头看向我,滴滴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落地,半张着嘴,冲着我不断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个干涩难懂的字眼。
    疯女人极力的想说话,但仿佛像是长久没有开口,丧失了语言能力,说了半天,似乎是想告诉我什么,可是奈何一个字也听不懂,而且金鹏给我的时间不多,想了想,弯下腰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道:“你想出去吗?”
    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我的话,只是在我弯腰开口的一瞬间,她像是惊弓之鸟般往后缩了一缩,却在听完之后止住了嘴,冲我点了点头。
    这个疯女人虽然行为古怪,可对我非但没有敌意,而且处处示好,这不由得让我开始琢磨爷爷将她留在这里,而只有我才能取走的原因。
    可是看着疯女人浑浊的眼睛开始散发着期盼,我转动着脑袋再度观察爷爷的屋子,就发现之前镶在墙壁里的窗子不知何时被水泥填上,并且在满屋的墙壁上到处都画满了和房门相似的朱砂图案,再想了想,冲疯女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前,将耳朵紧紧贴在门框上,门外一片寂静。
    我皱了皱眉头,将搭载门板上的手轻轻一推,房门响动,就听见外面顿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心中了然,穿过身小心翼翼地朝疯女人靠近了两步,低声说:“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
    女人眼神一滞,看不出答案,这让我一时有些为难,沉思之际,就见那女人坐在地上微微欠起了身,四肢着地,亦步亦趋地朝着深坑里爬,直到爬进了木棺之中,两只手就跟铁钳一样开始在里面刨。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听着直接划过木板的声音直起一阵阵鸡皮疙瘩,却也只是片刻,木板破裂声响,就接着往外挖土。
    我心头一凛,似乎明白她想要干什么,紧张地看了眼门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耳听得阵阵“沙沙”声入耳,半晌的功夫,疯女人忽然从嘴里发出一阵诡异的“咯咯”笑,接着从木棺里坐了起来,怀中,则多了一个被红布缠着眼睛的泥胎。
    在看到泥胎的那一刻我感觉心脏都跳慢了一拍,急忙捂住嘴差点叫出了声,两步来到坑沿,眼睛死死地盯着抱在女中怀中的泥胎,虽然上面还沾着不少泥,可不论从形状大小还是神态动作,特别是缠在眼睛上那条红布,分明和爹当时抱过来的那个一模一样!
    可不是交给金门大掌灯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紧紧将泥胎搂在怀里,坐在木棺里轻轻摇晃,像是一位慈母在哄自己的孩子睡觉,可是眼前无论场面还是女人的姿态,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我稳下心神,轻轻开口道:“你是想带它一起走吗?”
    疯女人抬头望了我一眼,张开嘴咧出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面容,抱着鬼婴站起身又从目光里爬了上来,径直来到房门口,冲我嘶哑了两声,接着拿手指了指大门,便不动了。
    我攥了攥手中的渡厄,又看了女人一眼,迈步来到门前,试着拽拽门锁,发现房门已经被从外面栓死,深吸口气道:“开门吧。”
    没人?
    听着门外一片寂静,我忍不住愣了愣,再次开口道:“开门,已经结束了。”
    还是没人。
    再一次将手抓在门锁上,往里轻轻一拉,伴随着耳边“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裂开一道缝隙,视线中漆黑一片,没有半点人影。
    一种隐隐的不安在心头逐渐升起,看着安静站在一旁的疯女人,没搞清楚状况之前,我没敢第一时间出去,只是在心中暗道:“君瑶,有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等了半晌,居然连卫君瑶也都和金鹏一样,凭空消失了。
    这一下我算是彻底慌了手脚,头一次觉得安静是这么可怕的一种气氛,全身的汗毛都颤了起来,紧紧将渡厄竖在胸前,正要探头探脑地往门外打探清楚情况时,耳边的空气里,却渐渐响起了一阵若有似无的歌谣。
    爷爷拿起斧头,砍掉了娘的头,爹在一旁看着笑,拿掉了自己的头……
    一阵阵声声入耳,宛如鬼魂一样在空气中飘荡,给我听得脖子都直了,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僵硬地转过脑袋,就发现那疯女人咧着嘴,一边盯着怀中的鬼婴笑,一边从口中唱出恐怖的歌谣……
    我那会儿感觉七窍飞出了六窍,还有一窍堵在嗓子眼怎么也出不来,拿着渡厄的手哆嗦成了一个儿,大脑中空白一片,可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厢突然刮起了一阵劲风,只感觉一股沉稳的气息从院外飞奔而至,还没等我转过头,就感觉一股大力砸在了脑袋上,脑海中一片空冥,手脚发软,随着渡厄跌落在地的响声,整个人一昏,接着眼睁睁看着一道身形出现在切近,一把抢过疯女人怀中的泥胎,像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句话没说出来,一倒在地,昏迷不醒。
    ……
    爷爷拿起斧头,砍掉了娘的头,爹在一旁看着笑,拿掉了自己的头……
    娘在地上笑,爹在水里笑,爷爷站在小船上,冲着二娃笑……
    ……
    恐怖的歌谣如同魔咒一般在脑海中来回飘荡,当二娃的名字不断出现,开始能看见爷爷提着斧子斩断娘的脑袋画面时,我猛然睁开眼,腾地坐起了身,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卫君瑶着急地呼喊道:“小乙,你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木呆呆地看向四周,发现实现中已然黑暗,看不见一丝光亮,而那疯女人也在身边消失,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二话不说,就朝着门外追了出去。
    找遍了整个三岔湾,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洪水淹没村子的那天晚上,整个村子里鸦雀无声,鸡犬不留,丝毫见不到半点人的影子,再来到河边,看着滚滚流动的黄河水,我深喘了口气,低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那人的实力深不可测,隔断了你我之间的联系,我也察觉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你醒来的时候我也才刚刚恢复意识。”
    卫君瑶的话让我心头一沉,抬眼观瞧河面,脑子里依旧回想着那两句歌谣,神经绷成了一条线,想了想,便快速朝着下游的刘家村跑了过去。
    等快到了刘家湾的时候,靠近水面的河滩上开始出现一串浅浅的脚印,像是从水里上来的,没穿鞋,一直延伸到了村子,水印依旧存在,只是在我赶到了那堵通往地下洞穴的残垣前,脚印才消失不见。
    强按下心头的恐慌,整个人基本上是连滚带爬地钻进地道,一路曲曲折折找到了地洞,可是地洞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留下。
    第三百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在这个时候,鼻尖清香弥漫,化作淡淡香雾,卫君瑶负手出现在地洞之中,转过头皱着眉头看我,轻声道:“你怀疑是你娘?”
    我摇摇头,目光再次打探四周的洞壁,一无所获后,呢喃地摇着头说:“不知道,我感觉那歌谣,像是在说我家。”
    卫君瑶盯着我久久不语,半晌才打破沉默说:“先别管这么多,已经过了丑时,再有六个时辰你爹就要被开刀问斩,先去九狱九泉,一切等救出你爹,再做打算。”
    “那你觉得那个疯女人是谁,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她唱的那首歌谣,是想告诉我,是我爷爷杀了我娘,而我爹也早就死了么?”
    我抬起头,看着卫君瑶喃喃问道。
    卫君瑶眯着眼睛看着我,没有回答,却是反问道:“那你相信你爷爷会亲手杀死你娘么?”
    我一愣,随即摇头:“不相信。”
    “那就快跟我走!”
    卫君瑶说着一把抓住我的手,钻出地道快速来到河边,冲着河面轻轻一挥宽大的袖袍,就见河水突然开始剧烈翻滚,就跟开了锅一样,波涛汹涌,起伏不定。
    我到现在整个人依旧迷离于歌谣中所唱的画面,无法自拔,却在迷离的眼神中,只见在翻滚的河面下隐隐出现一道巨大的水影,一点点上浮,耳听得“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一艘挂着水渍,锈迹斑斑的铁船,从河底浮现河面,轻轻摇晃片刻之后,缓缓滑动,驶向岸边。
    铁皮鬼船?
    我怔了怔,卫君瑶却已经攥着我的手脚底轻蹬,整个人飘飘然如同九天飞舞的仙子拉着我直接从河岸跃到了夹板,脚跟尚未站稳,铁皮鬼船便再度驶向河中心,逐渐下沉。
    而在这个时候,密室里的那个怪人已经站在船舱入口,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卫君瑶便带着我转身下到了舱内,进入密室当中,才见怪人站在那里,冲着卫君瑶单膝下跪,恭敬道:“吴公主。”
    “你俩认识?”
    我顿时有些愕然,不可思议地看向卫君瑶,脑海中浮现铁皮鬼船两次出现的时机和场合,难以置信道:“他一直都是你派来保护我的?”
    “当日白公子在十八里铺有难,是吴山公主吩咐小的为公子借臂东风,并且特地吩咐,莫要暴露公主身份,才一直瞒着公子,望莫要见怪。”
    看着怪人不可置否地回应,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沉默了半天,才对卫君瑶说:“欠的情太多,都不知道怎么谢了。”
    卫君瑶拂了拂衣袖,冲我轻轻一笑,接着恢复肃穆,看向怪人淡淡道:“下面情况如何?”
    “九泉府府主包括四位大人在内,全已赶往溟泉狱,几大驻守九泉的阴兵也已经悉数前往,鬼门龙王也已赶到,只有八手仙猴尚在路上,但在开斩之前,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怪人恭敬答道。
    卫君瑶点点头,沉声道:“九道河口那边呢,情况如何?”
    怪人想了想,答道:“九道河口同往常一样,只是在前几天的时候不少阴兵经过赶往溟泉河,但已经走的差不多,可以说是风平浪静。”
    说罢又犹豫了一下,道:“只是听说九泉当中的九位摆渡人除了黄泉摆渡之外,全都归顺了九泉府,而那黄泉摆渡人现如今也不知去向,不知到时会不会给公主的计划造成麻烦。”
    二爷爷?
    想起那日二爷爷在零雨城出手阻挡修罗刀的场景,忍不住问道:“那黄泉摆渡人,没出什么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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