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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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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喜欢先生的。这句话,叶谨白差点出口,最后用力抿唇,才勉强忍住给予回应的冲动。
    面前的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心魔而已。
    这个人不是先生,被求婚的的人,也不是他。
    就算、就算他不相信自己有能被永远喜欢的外表或品性,也该相信先生不会做出分心给他人的事情。
    叶谨白这次没有抽回手,他深呼吸之后慢慢冷静下来。那枚戒指已经染上了他的温度,内圈里似乎刻了字母。
    他拿起戒指盒中另一枚戒指,在戒指内圈摸了一圈,柔软的指腹在摸到一处凹陷的时候停下了。
    上面刻着他名字的缩写:yjb
    而被他戴着的那枚戒指内圈刻着另外两个字母:ps
    叶谨白的大脑彻底冷静了,他慢慢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裴夙”,然后微微笑了笑。
    “先生,”叶谨白唤了一声,“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裴夙正握着他的手,专注欣赏着那枚戒指,闻言抬头:“嗯?”
    叶谨白道:“角色扮演好玩吗?”
    裴夙没忍住笑了:“阿白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直起身,瞧见小男朋友眼睛里的怒气,连忙赔罪。
    然而哄了几句不见有效果,裴夙讨饶道:“叶先生饶了我,真没有下一次了。”
    叶谨白转身背对裴夙,先生这次是真的惹恼他了。
    裴夙道:“阿白先别生我的气。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搞懂这个结界想做什么,观察了片刻才确定我面前的真的是阿白。”
    言及此,裴夙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裴钰声人应该还没到,先头部队打前阵困住我们,才弄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结界,我方才进来时还以为都是幻境。”若真的是幻境,那其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裴夙修为极高深,叶谨白出现没多久,他就迅速分清了虚实真假。叶谨白则是被“心魔”二字误导了,从一开始就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内心的恐惧。
    殊不知对方的用心更恶毒——裴夙看到的是叶谨白,叶谨白看见的却不是自己。那么,当裴夙与叶谨白亲近的时候,落在叶谨白眼中就是另一副景象了。
    这个结界确实与心魔有关,但绝不是纯粹的心魔,因为这个结界被外人干预了。但它仍旧具备心魔的最致命的特点——心魔投射出的是内心的恐惧,在进入其中的时候,恐惧就支配理智。
    不过这毕竟不是真正的心魔,因为它投射出的,只是浅层的恐惧。
    叶谨白道:“先生你看这面镜子。”
    他拿起被他随手丢在书桌上的镜子,打开,里面映出一张陌生的脸。
    裴夙敲了眼镜子,道:“怎么了?”
    叶谨白道:“我在镜子里看见的,是别人的脸。”
    裴夙看了眼镜子,不禁莞尔,在他脸颊上吻了吻:“我瞧见的,却是我的阿白。眉梢眼角,分毫未改。”
    叶谨白有些无奈,“先生,说正事。”
    裴夙这才收敛了笑意,“为什么阿白看见的不是自己?”
    叶谨白张口,话到唇齿间却又迟疑,左右为难间索性沉默。要怎么说,说他并不相信先生,还是说他并不相信自己?这种话出口,未免太伤人。
    “我……不,没什么……”叶谨白最终只是垂下眼睛,避开了裴夙的视线。
    裴夙道:“这里是依据心魔创造出的,那让我猜猜,阿白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永远和阿白在一起?”
    叶谨白的脸色陡然惨白。
    裴夙握紧叶谨白的手,“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阿白有这种顾虑。”
    叶谨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并不是不相信先生……我只是,畏惧时间。”再浓烈的感情,终究会消磨在无尽的时光里。
    “我怕的,不是先生离我而去,而是无法忍受有一天,我再回头的时候,找不见这段感情了。”
    叶谨白苦笑,他内心真正恐惧的,是时间,是怕有一天,他和裴夙都忘了还爱对方。
    裴夙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的阿白忘了还爱我。那阿白就出去走走,去看高山与水,听风和花开的声音。而我就留在斜阳街,哪里都不去,直到你厌倦了外面,再回来的时候,我们又是初见的样子了。”
    “岁月太长,我一成不变,情只增不减。”
    裴夙含笑道,“阿白,真正惶恐的应该是我,你还在长大,而我已经足够老了。”
    第75章 久等了
    “时间是最强大的存在, 永恒流动且不为任何人停歇,就连天道也会淹没在洪流里, ”裴夙道, “感情也逃不过。不是忘了相爱,而是爱情成了习惯,没有那么甜了, 所以会被忽略。”
    到这个时候,两人再如何相处,都觉得平淡如水。
    裴夙道:“但这不是止步不前的理由,阿白,你向我告白的时候, 并不像这样犹豫。即便真的有一天,我们二人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低头笑了下, 似乎并不想提这个可能, 然而绕不过,因为阿白的心魔正是这个。
    “就算到最后你我都冷淡了,我相信我和阿白也不会走到最难堪的境地。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的阿白, 并不依附他。哪怕分开,两人都可以继续往日的生活。
    “时间并不可怕, 等你我走到那个境地, 才能知道如何处理,太远的事情谁都料不到。最起码,我们现在相爱。”
    更何况, 就算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裴夙也绝对会是那个先让步的人,谨白就算不是他的爱人,也会是他最疼爱的晚辈。爱情之外,还有责任。
    叶谨白怔怔——当初那个浑身发抖还坚持着告白的自己竟然变得畏缩了。他低头看了眼戒指盒,里面安放着那枚刻着他缩写的男戒,金属的指环反射着独有的冰冷光泽,然而在这样的情景下,竟然也透出几分缠绵。
    按理说,先生不合适戴这个。他左手上还带着扳指,多个现代工艺的戒指,怎么看怎么违和。
    裴夙站起身,笑着伸出手,“那么,谨白愿意领走我吗?”他凤眼里带着笑,并不催促,只是静静站在叶谨白面前,等待他的回应。
    从容的,等待的姿态。
    叶谨白郑重取出戒指,却没有给裴夙戴上,他将自己的戒指也取下了,笑着冲裴夙摊开手,“先生有细链子吗?”
    裴夙一怔,随机便反应过来,取出一条细细的银链子,叶谨白将两枚戒指穿在一起,低头戴上了。
    “我们不需要戒指,”叶谨白握住裴夙的手,“这样就够了。”
    裴夙道:“那么叶先生,现在可以跟我一起出去了吗?”
    心魔已破,这个地方自然不可能留得住两个人。叶谨白运转灵力,面前的卧室骤然变成一片漆黑,不到眨眼,漆黑也开始褪去。
    手上的温度忽然消失,叶谨白一回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书房,女人痛苦的叫声从几步外的地方传来。
    “怎么可能……”女人全身潮湿,一看就是心魔结界破碎后被强行从水中震出来的。
    女人双臂撑着身体,“你这个……低贱的人类……”
    叶谨白甩出符纸,女人被符纸中蕴含的灵力镇压在书房角落。正当她竭力挣扎的时候,书房的门被裴夙推开了。
    “裴钰声到了。”裴夙并未给女人一个眼神,微微蹙着眉。
    两人站在窗前往下看,四只黑色鬼魅拖着奢华车厢,停在了别墅外。车厢中走出一步履颤颤的老人,他拄着拐杖,在心腹手下的搀扶下站稳。
    “这是……裴钰声?”叶谨白惊讶,他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裴夙道:“难怪他现在就要动手,应该是在吸食他人生命的时候遭到反噬,才急着要杀我。”
    裴钰声换了太多次身体,已经开始神魂不稳,但他这次依附的身体衰老得太快,普通的人类或是半成品药人已经不能延长他的寿命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裴夙,只有裴夙的鲜血能救他。
    叶谨白道:“他的魂魄好虚弱,短时间内换不了身体,这才仓促间就要找先生的麻烦……先生,有把握吗?”
    裴钰声已经是穷途末路,这一次是来赌命的。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裴钰声本来就是头饿狼。
    裴夙静静和楼下仰着头的裴钰声对视片刻,然后道:“阿白不必担忧。”
    叶谨白道:“还是小心些……”他的话音消失在唇边——裴钰声一跺拐杖,身后升起两道光芒,一金一红,碎金破玉的长吟声同时响起。
    别墅这片区域顿时被金红二色充斥,满目光华中两条四爪龙在上空显出身形!
    竟然是龙!
    连裴夙也微微挑起眉——这两条龙他也认得,于极冬之地修炼了四千多年,虽非大妖,却也实力非凡,而且这两条龙乃是同胞兄弟,日日在一起修炼,默契非比寻常。若是争斗起来,他必然会被缠住许久。
    裴夙低声道:“阿白,待会动起手来我可能护不住你,切记不要和他们缠斗,等我解决了那两头龙就会清理来裴钰声。”
    叶谨白点头:“我会尽量拖着他们。”
    裴夙笑了笑,从他侧脸轻抚到耳畔,在耳垂上轻轻一吻,“我爱你,等我。”
    叶谨白握住裴夙的手贴在脸颊边,道:“好,我等先生。”
    二龙在空中盘旋,喷吐出光辉与灵气。这一片区域里霞光万丈,祥云千里。
    叶谨白瞧了许久,慢慢皱起眉——这两条龙全身没有一点邪气,如何都不像是裴钰声那路子的。
    裴夙正要说话,裴钰声却抢在他之前开了口——
    “两位!”底下的裴钰声高声道,“尽快动手吧!”
    金龙道:“好!”
    说罢,长吟一声,和红龙一并冲了下来,中途化为两道绚烂华光轰然砸在别墅上。
    动作快到裴夙甚至来不及阻止,两道虹光便在众人面前炸开,强到连裴夙都闭上了眼睛。
    叶谨白撑开灵力,试图在一片白茫茫中抓住裴夙的手,然后探手出去却只摸到一手冰凉,“先生!”
    呼唤没有得到回应,叶谨白迎着强光睁开眼睛,“先生?”然而面前空无一人。
    强光散去,叶谨白面前站了裴钰声和另外两个人。
    看来消失的几个人都去帮助那两条龙了,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
    裴钰声连着咳嗽了几声:“抓活的,我还缺个新的药人。”
    他身边两个男人躬身应是,活动筋骨,不到片刻便从正常的人类化为两条肥遗蛇。
    巨大的蛇身挤满了整个屋子,裴钰声拄着拐杖被两条肥遗护卫在中间。
    四个巨大的蛇头伸到叶谨白面前,叶谨白结出心印,肥遗张开巨口,来不及对叶谨白下口,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外踹开,携万钧之力正中蛇头。
    一块门板将两头肥遗压在地上,陆镜十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镜十?他怎么回来了?叶谨白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便迅速反应过来,心印凝如实质,将蛇头压在山下。
    裴钰声也愣了,“裴亦?”
    陆镜十瞬间暴躁:“住口!你儿子裴亦早死了,我是陆镜十!”
    裴钰声恼怒,“不管你改什么名字都还是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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