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薇没演过哭戏，这眼泪必须掉的是时间，掉的是地方。
    她酝酿情绪，把快乐踢出脑子。
    第一场，时薇说完台词时，已经泪流满面。
    “太凶，给我收着点。”
    时薇只好收着。
    第二场，时薇一边念台词一边哽咽，到最后都是眼泪打转。
    “太隐忍了，给我放开。”
    时薇只好放开。
    第三次、第四次，非得要对着镜头的那只眼睛先落泪，在那之前，每一个婉转的目光，每一个发狠的咬唇，都不许掉眼泪。
    时薇只得向汤云左求助。
    汤云左的哭戏极富感染力，永远都是演技大赏的头条常客，时薇在这部电影里因为没有多少和她的对手戏，甚至都没讲过话。
    她第一次站在汤云左面前，明明是一样的身高，时薇却觉得自己矮了一头。
    汤云左坐在一边吃盒饭，并没有任何大牌架子，旁边是饰演三番女主人公的演员，两个人聊得开心。
    时薇端着饭，坐在一边，汤云左敏锐地察觉到了时薇试探的眼神，对她招招手，“时薇是吧，过来。”
    时薇挪过去，“云姐。”
    “怎么了，想问什么？”
    时薇看着她的饭吃到一半，摇摇头，“先吃饭，吃完再问。”
    两个年长很多的姐姐在她身边，难免有些紧张，时薇尽量表现得体，等两个人吃好以后，才把本子和录像拿出来。
    “刚才王导说我哭得不是味，我现在有些不明白应该是什么味儿...”
    两个人围着她的手机，托着下巴，汤云左暂停，指着时薇的脸，“在大荧幕上你的表情都会被放大，这些细微的小动作不要有。”
    说的是时薇不经意的微颤的眉毛。
    “你是因为紧张吧。”三番也道，“王导就那个德行，你总把他骂人的话当真也不行。”
    时薇垂着头，安静听两个前辈支招，最后汤云左还给她演示了一下应该从哪个方向转头，应该怎么抬头，怎么用眼神捕获大众。
    “你长得漂亮，所以王导喜欢用镜头怼你的脸，要是你的眼睛是死的，那脸再美也没有生趣。”
    接下来还有一场戏，也是汤云左所说的怼脸戏，她一个人在光影流动中，坐在窗旁的一段独白。
    这部戏有些悬疑色彩，虽然角色之间交流不多，但是彼此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段就是勾起联系的。
    时薇听取了汤云左的意见，学着她再演了一段，王导放下茶杯，嘴里还是不客气，“学的云左，太明显了，你就没点自己的东西吗？”
    时薇被骂得头皮发麻，她想摔东西，可她不配，只好平复心境，去揣摩这个眼神。
    不甘、委屈、痛哭、爱恋，不舍。
    在台词，也在眼睛。
    时薇这次再抬头，光照过来，她的瞳孔变成了透明的琉璃色，一滴眼泪就顺着左脸滑下，时薇猩红的眼睛对准镜头，直到王导喊卡。
    终于过了。
    时薇差点白眼一翻晕过去。
    这一场就拍到下班，时薇刚想走，王导就把她叫回来，“接着拍拍这段。”
    时薇看向剧本，“这段吗？”她会不会抢占三番的戏份。
    “没事，过来拍。”
    时薇只好跟过去，趁着还没走到拍摄场地，她先给于然打了电话，让他先吃。
    时薇还没有外场夜场戏，天气尚凉，让她站在湖边和二番男主对质，时薇吐字清晰，台词功底不输于科班演员，康瑛拉扯之间，两人坠桥。
    下面真的是湖水，时薇被冰得浑身发抖，她还是没忘攀着康瑛，继续讲台词，言语激烈，康瑛也不输她，吵了一阵，时薇憋出眼泪，导演还让摄影往她眼角怼，等拍到满意的画面才放手。
    康瑛瞬间把她抱起来，递给过来的工作人员，时薇冷的牙齿直抖，她伸手去接康瑛，他报之一笑。
    “没冻坏吧？初春的水是冷。”
    “没事。”时薇看向王导，看到他皱着眉，心里打鼓，“王导，怎么样，这段能用吗？”
    “能。”王导似乎根本不是为了这件事烦恼，“你们先回去吧，没戏了。”
    时薇这才从湖边站起来。钱宁和小徐几乎要用毛毯把她裹起来了，一路上嘘寒问暖，伺候皇妃一般谨慎。
    康瑛和她并排，也关心道，“你年龄不大，可别着凉。”
    “哎，谢谢康老师。”
    康瑛看她眼睫毛还挂着水珠，真像个唐朝美人一般楚楚可怜，不禁继续问道：“我昨天看到你微博，那熊倒是可爱。”
    时薇顿时眼睛生光。
    这熊刚到手一天，是她顶级宝贝的，话也就多了，“是挺好的，毛也软软的，就是太白容易脏。”
    “别人送的礼物？”
    “嗯！”
    康瑛也不小年纪，能看出她沉浸在恋爱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