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静想了想那天晚上他和自己说的话，他问她：“那我要是喜欢上了别的姑娘，你是不是也要讲点道理跟我保持距离？”
    那他现在主动和她保持那么——————大的距离，他是要喜欢上别人了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陈静静就觉得难受死了。
    直想哭。
    ***
    顾清淮好些天没有直播，欠下了一屁股债，这些天他什么也没做，就在家吸酸奶和练游戏号。
    这处的房子是他小时候住的，带小院儿的那种，院子里的枣树在他妈离开那年就死了，是他拿开水浇死的。
    当时想得挺简单，人都没了还要树做什么？
    就这么许多年，死掉的树也没能腐朽倒下，还挺硬气。
    顾清淮坐在二楼他妈的琴房里打游戏，侧头就能看见那颗枯了的枣树，又想起那个没头没尾的梦来。
    他最近总是做那样儿的梦。
    他妈坐在琴房里叮叮咚咚的弹琴，他和顾意满院儿疯跑，打鸟爬树踩花……爷爷拄着拐杖在隔壁院儿里骂他们，烦了跑过来就一人给一拐杖。
    敲得他们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他爸总是很忙，提着公文包早出晚归，回来还会在他们娘俩的脸上各亲一口，胡渣子刺的他不停躲……
    可是梦的最后都是他妈提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一句话也不跟他说，也不听他说。
    “defeat”，冰冷的系统音响起。
    不过是一恍神，游戏就输了。
    他把手机往边上一丢，从茶几上摸出一包烟来，点燃后含在嘴里，吸两口，吐出一个爱心烟圈。
    又想到了陈静静。
    想到了上回在阳台，她嘚瑟的含着他的烟嘴，然后又动作利索的把她咬了一口的烟嘴塞回他嘴里，还硬说那是间接接吻。
    真不要脸。
    等抽完一支烟，顾清淮就又去打游戏了。
    这回没输，一溜儿从铂金打上了钻一，眼睛都快瞎了。
    又饿又累，泡面吃的腻歪，外卖又忒咸。
    他就从冰箱里拿了几颗土豆，用开水煮熟，剥了皮再剁碎，加点糖搅一下，又烂又甜，就这么囫囵着吃了。
    一个宅男，一个玩游戏的宅男，一个对土豆有着蜜汁执着的宅男，他生活的标准也就是没有标准了。
    吃完就去还债，先要微博发一个直播公告，一上微博就收到了陈静静一溜儿的私信——
    “顾清淮你今儿去哪儿了？小基地都没人了，电话还打不通，害我白跑一趟，今儿北风刮得可猛了，我走这么一遭估计得二度感冒，我要是感冒了你还陪我打点滴不？”
    “顾清淮你不讲信用！都说好了每天一个电话的这都第二天了你还没开机！”
    “顾清淮你去哪儿了？微信也不回……你失联都超过二十四小时了，你要再不理我我可就报警了啊！”
    “胖子说你想安静一段时间……那你这个‘一段时间’是多久啊？”
    “我想你了，真的，超想的！”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摸着喜欢别的小姑娘了？那小姑娘有我好么？会做饭给你吃么？比我可爱么？比我……还喜欢你么？”
    “我要去我妈妈那儿过元旦了，可能你回来就暂时见不到我啦！”
    后面就没了。
    顾清淮点着输入健，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他也想问她，这个“暂时”又是多久。
    犹豫许久，最后退出了私信界面。
    顾清淮v：“今晚十点直播，咸鱼房间号xxx。”
    发完微博就躺沙发上愣神。
    陈静静这个人，他最近想她想的忒多了。
    他将电话卡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放手里把玩。
    “一天一个电话？”他说，“谁答应你了。”
    晚上顾清淮开直播，弹幕上一溜儿的刷“老公好久不见”的，还有说“死鬼你上哪儿了”的，许久不见都还挺亲切。
    也有不少人刷大宝剑，可这里面却没有一个叫“我想静静”的人。
    顾清淮收回心神，沉心静气地点开游戏界面，进入直播。
    “最近几天都没有直播是因为刚打完晋级赛想歇一段时间，就偷了一段时间的懒。今天上直播是因为欠了一屁股债啊，这不十二月月底了么？可不想欠债到明年。”
    “这次直播游戏打的是观众号，我那会儿随便在评论底下抽的一粉丝，来我们看看这个是什么段位啊……青铜？嗯，好久不见。”
    “首先冲点券，买符文，嗯，英雄也要买，皮肤都来一套……嗯，既然是观众福利了肯定是不会要观众钱的，我不代打游戏的，为什么？我不缺这点钱。”
    “不缺钱为什么还扣胖子和景淮的奖金？那是他们该。”
    “话不多说，开打了！”
    系统音响起后我方五个英雄都留在水晶里边儿没动。
    “为什么不走？大家是在泉水里面聊战术吗？诶……都去下路了，中路是不要守了吗？”
    “小乔为什么要跟我抢红？卧槽！还抢到了！”
    “算了，玩儿小乔玩儿这么烂肯定是一妹子，不就是一红吗？让了让了。”
    “小矮子抢了小乔的蓝，果然是智商二百五，啧啧啧，佩服佩服”
    “青铜局淮哥拿下五杀，美滋滋！”
    “等等……我方亚瑟开二技能总打围着我转做什么？嫉妒让他发狂转而疯狂攻击队友？我是不是该感谢系统没有开发杀队友这项技能？”
    “什么……敌我中路开团我方阿珂在下路被塔打死了？？？”
    ……
    帮观众从青铜打上白银，直播就差不多该结束了，按照国际惯例，这个时候是要来一段小黄文儿的。
    于是顾清淮点开了陈静静的文儿。
    还没开始看呢，就见评论区哭到了一大片儿，全都在说给作者寄刀片。
    顾清淮：“？？？”
    之前不都甜掉牙的么？！
    点开最新章节，随便选了一段就开始念。
    “她想见他，想要跟他说上话，随便说什么都好。或者不说话也行，只要他稍微理她一下，回一下她发的消息，哪怕是一个句号，也都足够让她安心。”
    “他说大家都冷静几天。可他从来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对他而言不过是几天，可是对她，恍惚过了十多年，等待让人变老，却不能让人死心。”
    “你若是喜欢一个人，就甘愿为他等下去，可是她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等回他。”
    ……
    顾清淮念完，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陈静静这个文的走向越发玄乎了，有他在，就甜掉牙，没他在，就苦到心坎儿里……
    她这写下了的字字句句，根本不像是文中女主说给男主的，反倒是她想说给他听的。
    陈静静用她的文在和他对话。
    他是诚心的。
    诚心躲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