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正在工作，如苏珊所说，脸色的确不大好看。
    “很忙吗？”她打起精神。
    康宁抬头一看是她，眼睛亮了一下，但那道光芒如同流星一闪而逝，迅速消失了，只是笑了笑。“还好。”
    “对不起，昨天竟然错过了你生日，真的很抱歉。我现在帮你补过，好不好？”
    夏小满放下蛋糕，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撒娇。
    “我买了你最喜欢的黑森林。”
    “不用了，我昨天已经吃过了。”康宁虽是微笑着，但显得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你生气了吗？”
    “没有。”
    “可我觉得你有。”
    在一起这么久，夏小满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没精神，她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
    “没有。”康宁摸摸她的头。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你生气了，别憋在心里，你骂我几句出出气也好啊。”
    “傻瓜，我没生气。”
    她是他的宝贝，康宁哪里舍得骂她，他只能跟自己生气。
    说起来，也不算生气，他是觉得自己没用，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还是没能走进她心里，他真的很失败。
    若说他对她不够好，不够细心体贴也就罢了，他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他几年如一日，堪称最佳男友，可依然不能打动她。
    他不得不承认，也许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够做到的，比如感情。
    “康宁……”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心里特别难受，真的。是我的错，我今晚陪你补过生日，好不好？”
    她仰着脸央求着。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补不回来了。”康宁的语气无奈又遗憾。
    夏小满怔住。“什么意思？”
    “什么叫错过了就补不回来？”
    “没什么。”他不忍心挑破，“你昨晚在忙什么？”
    “……我，我不是说了吗？公司临时有事……”夏小满立刻心虚了。
    “什么事？”
    “工作上的事情，你不明白。”
    “你说了我就懂。”
    “……”她哑口无言，不愿意说更多的谎。
    “昨晚我遇到珍妮了，她说昨晚没有其他工作。你去了哪里？”
    “我……”夏小满心虚地抬不起头。康宁的语气越是冷静，她就越愧疚，她觉得自己是个骗子。
    “你和谁在一起？”
    “……”她几乎招架不住。
    “你爱上别人了吗？小满。”康宁终于忍不住，用痛苦的嗓音问出这个问题。
    “我没有！”夏小满立刻否认了，“我没有爱上别人。”
    她绝对没有爱上秦恕之！
    天，她怎么会想起秦恕之？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究竟在心虚什么？
    “康宁，你相信我，我是喜欢你的，我是你的未婚妻啊……”她向他强调着，也向自己强调着。
    “那为什么你一直逃避结婚的事？”
    “我没有逃避，我只是觉得……我还没有准备好。”
    她又想避开这个话题了，康宁看得出来。但这次他不允许她逃避，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他直直盯着她的双眼。
    “为什么没准备好？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没有，你、你很好，只是我……”她凌乱得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你不够爱我，不想嫁给我，对吗？”康宁苦笑。
    “……我没有。”她被他问得好心虚。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却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走进过你心里，没有让你完全接受我。小满，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可我无法怪你，我只能责怪自己。我们之间，似乎永远隔着一道鸿沟，不管我怎么努力，就是跨不过去。我很累，真的很累。”
    康宁将两年来压在心里的痛苦一股脑说了出来，可他非但没有觉得轻松，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
    “康宁……”
    “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关于我们……我似乎也看不到未来……”他颓然地低着头。
    夏小满没有想到自己竟对他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她真该死。
    全世界都觉得她应该嫁给他，她也知道他值得托付终身，那她还在犹豫什么？世界上不会有比康宁更好的男人，错过他，她一定会遗憾终生。
    她不能让秦恕之动摇她的决心。
    她必须让自己死心，一旦决定结婚，她就可以断了自己的全部念想。
    结婚不是谈恋爱，它关系到她的一生，她绝不能做出错误的选择。
    在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下，夏小满脱口而出。“我愿意！”
    康宁疑惑地望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她坚定地说道。“康宁，我们结婚吧。”
    康宁眼中掠过一抹震惊，难以置信，幸福来得太突然，似乎不敢相信，害怕是假的，害怕自己会失望。
    “小满……”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让你患得患失，我们结婚吧。”
    “我……我不希望你是因为对不起我，或者怜悯我才这么做。”康宁摇头。
    “都不是，是因为我想和你过一生，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一个女人追寻的完美婚姻，不正是像康宁这样的丈夫吗？
    现在幸福就在她手里，她还在迟疑什么？
    她是对秦恕之有一些疯狂而奇怪的感情，但就像绚烂的花火，转瞬即逝，以后只会给她无尽的灾难，她必须远离他。
    “你确定？”
    “嗯。我妈之前就说过，让我们圣诞节结婚，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夏小满笑得很甜，“今天已经五号了，剩下20天，抓紧时间的话还来得及。”
    “好，那就圣诞节。谢谢你，小满。”康宁感动得都快红眼眶了。
    她终于要嫁给他了，他不该再患得患失了。
    他激动地抱住她，一直说着谢谢和我爱你。
    夏小满回抱住他，头靠在他胸膛上，她很想说“我也爱你”，可是，她说不出来。
    终于下了这个重大的决心，可是她心里没有一丝快乐的感觉，反而有些怅然若失，她只是强行让自己觉得应该开心，却发现那很难。
    但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她不能由着性子来，做正确的决定，将来一定会快乐的，对吧？一定会的，她相信。
    ……
    rose餐厅被包场了，到处挂满了彩灯，一闪一闪，气氛浪漫，钢琴师已经准备好了，现场流淌着美妙的音乐。
    秦恕之喝着红酒，等待着。
    胃病还没完全好，他的脸色有些憔悴，却无法掩盖他眼底的快乐。
    经过那么多挣扎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不再折磨自己，他要重新追求小满。他相信当他给了她许多许多的幸福后，即便她记起曾经的事情，也会原谅他。
    老天让他们再次重逢是理由的，秦恕之坚信那个理由就是让他重新追回小满。
    他看了眼时间，七点十五分。
    她迟到了。
    她会来的吧？她一定会来的。
    然而一直到九点，秦恕之依然没等到她，他刚拿起手机，它就响了。
    “小满，你在哪？快到了吗？”他急问。
    “我不会来的。”她的声音很冷淡。
    秦恕之之前就猜到她不一定来，不来的几率甚至更高，所以他并没有很意外，他只是有些失望。不过没关系，刚开始都是最困难的，只要他坚持下去就好。
    “没关系，你在哪？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不想见你。”
    “那我们明天……”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我不想见你。”夏小满说得非常绝情。“我和康宁马上要结婚了，请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结婚。”
    秦恕之心里“咯噔”一声。“为什么这么快？是因为我吗？”
    “请别自作多情，你不足以影响我的任何决定。我嫁给康宁，是因为我爱他。”她的声音冷冰冰的，一个字一个字，就像一个机器人说话。
    “不，我不相信。如果你爱他，你们早就已经结婚了，不会我一出现你才突然决定和他结婚。如果是因为之前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可以向你道歉，跟你解释清楚。”秦恕之慌了，他后悔了之前的种种行为。如果因为那样把夏小满推给康宁，他会把肠子都悔青的。
    “小满……你别这样草率做决定可以么？先见一面，我有话跟你说。”
    “我对你无话可说，我也不想见你。我打这个电话，只是想告诉你，你让我很烦，以后别再骚扰我。就这样。”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先一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