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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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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霆不解地摸着头说:“那么这个结果证明池清清是对的,现场二十三个人当中,没有一个人的声音与凶手完全吻合。如果在场所有人都不是凶手的话,那么当晚还有谁进过那间包厢呢?就只有服务员了。可经理说为这间包厢提供的服务员都是女性,并没有男性啊?”
    当晚为单身派对提供服务的两名服务员都是女生,事后也都录了一份口供,详细讲述了她们在包厢里的所见所闻。无非就是一帮男人们玩得如何嗨,唱歌喝酒加划拳,整个包厢弥漫着一阵红酒、啤酒、洋酒各种酒香混合的味道。
    马啸想了想说:“可是凯旋门ktv有男服务员,我在现场看到过好几个。也许他们并不负责服务这间包厢,但他们绝对有机会进包厢。因为他们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如果进去了也没人会怀疑他们不是提供来服务的。”
    “马叔,那咱们还得去ktv走一趟。弄清楚他们昨晚到底有多少男服务员当班,全部叫过来录份口供。”
    凯旋门ktv经理在警方的要求下,很快提供了昨晚案发时所有当班的男服务员名单,并逐一打电话通知他们过来配合调查。然而,其中一名男服务员孙强的手机却关了机打不通。
    经理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咦,这小子怎么了,平时从来不关机的呀!”
    雷霆十分警惕地一扬剑眉:“这个孙强的资料请找出来给我看一下。”
    经理很快找出了孙强来应聘时提供的身份信息与个人简历,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问题。但是雷霆根据他身份证上的籍贯地址,向邻省兄弟单位要求协助调查此人时,兄弟单位的回复是孙强其人一直在老家当电工,并没有外出来到s市务工。
    很显然,在ktv工作的孙强并不是真正的孙强,而是盗用他人身份信息的假冒货。警察都很清楚这种假冒货基本上都是在逃犯,所以不敢用自己的身份信息生活。果然,雷霆把假孙强的照片上传到电脑,通过人脸识别系统与全国在逃人员信息一对比,很快就查明了他的真实身份。
    孙强的真名是向东方,二十五岁,五年前在一家网吧与他人发生争执,冲动之下用一张折叠凳把对方砸死了,之后一直负案在逃。
    向东方已经在ktv工作了差不多一年,在经理和同事们眼中,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不爱说话,也不擅交际,基本上不和别人来往,大家都对他不太了解。
    案发当时,向东方负责同一楼层另一间包厢的服务工作。如果他想溜进开单身派对的大包厢,是完全有可能的。虽然经过询问,当时在场的男士们都不记得见过他,但他们也都表示自己喝了很多酒,可能完全没有留意到有男服务生进来过。
    还有十分重要的一点,向东方与廖晨都来自邻省同一个地级市。他们俩极有可能以前就认识。也许案发当晚,廖晨意外发现了向东方隐名埋姓躲在ktv当服务员。而后者担心前者会告发自己,所以先下手为强杀了他。
    不过,向东方杀害廖晨的动机虽然说得通,但是雷霆仍然心存不少疑惑之处。
    首先,如果廖晨是意外在ktv撞见了向东方的话,那么向东方杀人应该属于临时起意。短短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内,正在上班的他是从哪儿搞来的毒鼠强,还装进了一个空胶囊?
    其次,如果廖晨已经认出了向东方,那么他溜进包厢想要伺机毒杀他绝非一件容易的事。廖晨应该会对自己这位有杀人前科的同乡高度警惕,想要在他的酒里下毒也就成为一件很难完全的任务。
    再次,如果向东方成功把毒药洒进了廖晨的啤酒罐里,那么他离开包厢时为什么不带走那枚空胶囊,而是就那样直接扔在地上?于情于理,凶手都会尽可能地隐藏作案凶器,而不是随意弃之不管。因为那样很可能被警方从中获取追查的线索,从而暴露自己。
    最后,如果向东方毒杀廖晨是担心他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他杀人的举动也让案发地点的ktv成为警方关注的焦点。像他这种在逃犯绝不可能继续冒险在ktv隐瞒身份呆下去,只能选择逃走,还是不可避免地要暴露身份。那么人等于白杀了,还要多背上一重蓄意谋杀罪。而他之前犯下的只是过失杀人罪。
    思来想去,雷霆都觉得向东方杀廖晨是一桩十分愚蠢的事。对于为什么他要干这么愚蠢的事,他和马啸讨论了好久,最后两名刑警只能姑且倾向于相信池清清做出的判断。
    “如果向东方就是凶手,那么他们俩之间没准有私人恩怨。因为我听到的那个声音满是仇恨,是一定要除之以后快的那种强烈仇恨。”
    与池清清有过一次奇特的合作经历后,无论是马啸还是雷霆都十分相信她。决定接下来请邻省的兄弟单位配合彻查一下向东方与廖晨的过往,试图找出他们之间是否有联系。
    警方对向东方与廖晨的过往调查一无所获。
    无论怎么查,这两个人之间都没有发现共同点。他们出生的家庭、居住的地址、就读的学校、常去的场所……各方面都没有重叠之处。两个人的生活成长轨迹就像两条互不搭界的平行线,找不到哪怕任何一个交叉点。
    雷霆想不通:“没道理呀,如果他们俩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那向东方为什么非要杀了廖晨不可呢?”
    “关系一定有,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既然在他们家乡查不到任何线索,那会不会他们俩其实是在本市认识的呢?”
    马啸开始换个方向推理案情,猜测也许向东方毒杀廖晨并不是因为担心他会举报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根据他杀人前满怀怨毒的自言自语来看,那个原因应该是情杀或仇杀。
    于是两名刑警开始了另一种重心不同的调查,想发现廖晨与向东方是否在s市有什么关系,却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首先,两个人的手机通讯中没有任何联系记录;其次,两个人的日常生活中也没有直接来往。
    因为负案在逃的原因,向东方平时都深居简出,除了上班工作赚钱糊口外,其他时间大都宅在宿舍里。和他同一宿舍的几个人都说,他基本不出门,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也从来没有任何亲友找过他,就像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
    廖晨基本上也是宅男一个。他工作以外的时间大都是宅在出租屋里玩手游,偶尔会参加一下朋友聚会。两个同样宅的人,在生活方面完全找不出任何交集点。
    虽然警方费尽心思反复调查,可除了知道这两个人是同乡外,刨地三尺也再找不出其他的共同点。这让雷霆都有些灰心了。
    “马叔,现在怎么办?”
    “该查的都查过了,查不出新线索也没办法。只能暂时搁置一下,等等看案件会不会有新的突破。”
    “就这样?”
    “不然你想怎么样?一线刑警想要破案抓人,一定要忍得住、耐得久。像神探夏洛克那样一集就能破掉一个巧妙奇诡的案子,现实中我不敢说绝对没有,但肯定非常罕有。看看这些天,我们光是调查这两个人的日常生活与人际关系就花了多少时间。还有你都几天没回过家了?”
    这个问题雷霆不用想就有答案:“接手这个案子后就一直没回过。”
    “案子反正卡在这里了,今天下午你早点下班,回家看看父母吧。”
    有了马啸这句话,这天下午,雷霆十分难得地准时下班回了家,顺便带回了一大包脏衣服回家清洗。他都是工作忙碌的时候才会住宿舍,忙起来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洗衣服的时间就更加没有了,所以每次回家都会背回一包脏衣服。
    雷霆的家在s市最好的江东新城区,住在这个区的人至少都是中产阶级以上。他父亲是一位商业律师,在一家著名律师事务所担任高级合伙人。母亲是钢琴教师,在s市音乐学院任教。两位专业精英人士的结合,组成了一个体面又富裕的家庭。
    长相俊朗,家世也好,这让雷霆除去外表这一优势外,还有着相当不错的家世加持,是不少女生青睐的对象。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女朋友,许多人都认为一定是他的条件太好,所以才挑花了眼。
    雷霆对此是不承认的,他才没有对那些女孩子们挑三拣四呢,他只是还没有遇上一个能让他心动的女生罢了。
    从电梯里出来后,左手边第一套公寓就是雷霆的家。他走过去掏出钥匙□□锁孔时,听到另一架电梯叮的响了一声停下,然后有个女孩子裙袂翩翩地从里面走出来。
    随意地瞥了那个女孩一眼后,雷霆颇为惊讶地一扬眉:“池清清,你怎么在这儿?”
    第十七章 可爱小萌物
    从电梯里出来后,左手边第一套公寓就是雷霆的家。他走过去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时,听到另一架电梯叮的响了一声停下,然后有个女孩子裙袂翩翩地从里面走出来。
    随意地瞥了那个女孩一眼后,雷霆颇为惊讶地一扬眉:“池清清,你怎么在这儿?”
    与此同时,池清清也满脸意外地开口询问:“雷警官,你怎么在这儿?”
    “我家住这里。”
    “是吗?”
    池清清意想不到地一怔,能住得起江东新城区江景楼的人家,绝对都有着雄厚的经济基础。雷霆年纪轻轻,职业也并非金领,个人显然并不具备这么强大的经济实力。应该是有个土豪老爸吧?
    通过池清清脸上的表情,雷霆不难猜出她的心理活动,莞尔一笑说:“你在想什么?该不会在猜我是不是富二代吧?,我爸爸是律师,我妈妈是教师,我们家只是中产阶级,绝非土豪阶层。”
    吐舌一笑后,池清清实话实说:“雷警官,我刚才的确在猜你是不是富二代。我还奇怪呢,作为一个富二代,难道不是应该去一掷千金地花钱、炫富、泡嫩模、追小明星、有事没事仗着家里有钱刷刷道德底线什么的吗?怎么会干起警察来了呢?实在太unbelievable了!”
    “不是所有的富二代都那么肤浅的,你可别一棒子打死一船人。对了,你来这儿干吗?”
    “哦,我来这里给客户送续保发票。”
    池清清上个季度的业绩任务在最后一个月里终于完成了。一位老客户为自己刚满月的女儿买了一份保险,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让她又可以在保险公司继续再干三个月。
    这一天,池清清的工作安排是给几位现有客户送续保□□。她从老城区到新城区跑了大半天,没想到会在最后一个地方遇上雷霆。
    这么巧就在家门口遇上了池清清,雷霆于情于理都要客气一下发出邀请。他一边推开房门一边说:“要不要进屋坐一坐?”
    池清清自觉和雷霆并没有熟络到那个地步,下意识地就摇头一笑说:“不用了,谢……”
    话还没说完,徐徐敞开的房门后忽然传来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语速极快地说出一连串话:“你好,欢迎。你好,欢迎。你好,欢迎。你好,欢迎。你好,欢迎。”
    池清清十分奇怪地询问:“谁在说话?怎么声音这么怪?”
    雷霆朝着门内某个方向一指:“哦,是我妈养的一只虎皮鹦鹉。”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池清清果然看见了门内不远处挂着一个精致的铜艺鸟笼,笼子里有一只羽毛鲜艳的鹦鹉,正上跳下蹿一派兴奋模式地大声叫着“你好,欢迎”。
    “行了,小东西,别一叫起来就没完没了。很吵的,知道吗?”
    仿佛听懂了雷霆的话,鹦鹉不再叫了,只是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池清清。她觉得这只爱秀自己“外语”能力的鹦鹉真是一个可爱的小萌物,忍不住笑着对它挥了挥手。
    “嗨,你好,小鹦鹉。”
    一听到池清清说“你好”,鹦鹉又变得兴奋起来。因为这个词它也会说,马上又开始了,“你好,你好,你好,你好,你好……”进入无限循环模式。
    雷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只鸟有时候嘴碎起来完全无法控制,他只能不管它了,继续对池清清说:“来,进屋坐一会儿吧。”
    池清清还是谢绝了:“不用了,我还要去客户送发票呢。他交代过我六点之前一定要到,不然就要外出吃饭去了。下次再说吧。”
    傍晚六点钟半左右,池清清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住所。
    吴悠不在家,她甚至不在s市。因为她男朋友常征这周休年假,她也提前请好了假,两个人昨天一起飞去新加坡happy去了。
    池清清独自一人“留守”屋中。她像往常那样随便煮了一些即食食品充当晚餐,然后直接进了卫生间洗澡。这是她的个人生活习惯,吃完晚饭就洗澡,洗得干干净净后躺在床上刷手机,或是追韩剧。
    在卫生间打开煤气热水器洗澡后,洗着洗着,池清清的头突然开始犯晕。头晕目眩的同时,还出现了四肢麻木的症状,她不得不伸手撑住墙壁才能站稳身子。
    ——奇怪,怎么一下子头这么晕啊?而且手脚都发麻了。糟糕,该不是煤气中毒了吧?
    一念至此,池清清悚然一惊:千万不要啊!屋里只有我一个人,如果真的煤气中毒,肯定挂掉了都没人知道。吴悠要一周后才会回来,那时候估计我都已经腐烂发臭了!
    池清清努力想要自救,可是身体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当她试图从卫生间走出去时,整个人却无力地扑倒在潮湿的地板上。她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但越来越模糊的意识还是顽强地思索着要如何自救。
    ——不行,我绝不能就这样挂掉了。身体虽然动不了,但是我有附身技能啊!灵魂赶紧出窍,附到狗狗身上去找人来救命。可是狗狗不会说话,很难让人理解它的意图。对了,雷霆家有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如果能附在它身上就好了……
    池清清最后残余的意识,就是雷霆家那只会说人话的鹦鹉。
    晚上七点整,一向是雷霆家雷打不动的晚饭时间。
    白天,这个家庭的三口人基本都不在家里吃饭。无论父母还是儿子,都是工作忙碌的人。只有晚上才有可能凑齐三个人一起共进晚餐。而这个有可能在雷霆调职成为一名刑警后,概率更是降低了一半以上。只要一有案子他就总是忙得不着家,基本上吃住都在刑警队。家倒变成了一个偶尔才回去一次的地方。
    这一天,雷霆终于回了家,可是他父亲却又因为公务在身出差去了外地,仍然没能凑齐一家人一起吃晚饭。不过他母亲谢芳还是很高兴能见到儿子,特意交代保姆给儿子炖个鸡蛋羹,这是他从小到大百吃不腻的一道菜。
    饭桌上,谢芳一边不停地为儿子挟着菜,一边语气温柔地埋怨道:“你要回来吃饭怎么不早点说一声,我好让保姆多买两个你爱吃的菜。”
    “没事,妈,这些菜已经很好吃了。”
    “咦,你以前很挑食的,现在怎么不挑了?”
    “上回和马叔去广西执行追逃任务,一整天都没吃上东西,最后饿得我一进饭馆就狼吞虎咽。虽然那家小饭馆当时只剩下苦瓜和南瓜这两道我平时压根就不会吃的菜,那次却被我吃得精光。实在是饿疯了!”
    谢芳莞尔一笑:“看来治挑食的最好办法就是饿上一整天。”
    “对,只要饿惨了就什么都会吃。”
    埋头吃了两碗饭后,雷霆正打算去盛第三碗饭时,忽然听到鸟笼里的那只鹦鹉拍着翅膀大叫起来,而且还是叫着他的名字。
    “雷霆,雷霆,雷霆,雷霆……”
    屋里的几个人,无论是雷霆还是谢芳或保姆,都听得怔了一下。因为这只名字叫作“小东西”的鹦鹉虽然会说话,但词汇量极少。目前为止,谢芳只教会了它说四个礼貌用语,“你好”“欢迎”“谢谢”“再见”。
    “咦,小东西,你什么时候学会说我的名字了!有进步啊!妈,是您教的吗?”
    谢芳十分不解地摇头:“没有啊,我没教过它。”
    保姆猜测:“谢老师,可能你经常在家里念叨着雷警官,这个聪明的小东西听多了就自己学会了吧。”
    雷霆觉得有这个可能,他站起来走到鸟笼前,笑眯眯地夸奖那只鹦鹉:“小东西,看来你真是很聪明呢,还会自学成材。”
    鸟笼里的鹦鹉却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看着他不停地扑打着双翅,叫声却压低了几分:“雷霆,是我,是我了。”
    “咦,它又说什么?”
    谢芳隔得远没听清楚,保姆也没有,但是就站在鸟笼前的雷霆却听得一清二楚。怔了一下后,他忽然电光火石地反应过来。一边飞快地拎起鸟笼走进自己的房间,一边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妈,我吃饱了。小东西这么聪明,我带它去房里再好好教它说几句话。”
    进了卧室关好门后,雷霆就把鸟笼举到自己面前,看着笼子里的那只鹦鹉劈头就问:“池清清,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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