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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宋子嘉立刻瘫软在椅子上,张大嘴,似乎还没回过神,泪水却已无意识流了满脸。
宋阮闭上眼,压抑住心底海啸般铺天盖地的难过,半晌,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我知道了......之后的签字,我会来医院确认,这段时间以来,辛苦你们了。”
“宋小姐言重,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医生的神情更加遗憾,身后护士缓缓推出林简的遗体,宋阮一滞,强忍泪水,伸手接过了那张死亡证明。
医生又交代了些之后的流程,便带着人安静离开了这里。宋阮站在原地,纤薄的背脊立得笔直,许久没动。
一旁的宋子嘉已经瘫在椅子上,头发凌乱,泣不成声。她垂下眸,深深吸了口气,却还是有酸涩的热意在眼底翻滚——光是拿着这张薄薄的死亡证明,宋阮就撑不住地手抖。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消毒水味,身边人的哭声越来越小,她侧过头,缓缓地看向一旁熟悉的病房。
窗外阳光刺眼,大堆仪器依旧摆放在原先的位置,而那条红线却早已熄灭,病床上也再没了那个闭眼躺着的身影。
林简......死了。
宋阮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病房,医生递过来一张薄薄的病况单,她轻飘飘地签下了几个字,最爱她的父亲便没了。
她有父母的,曾经。纵使不被重视,可到底还算有一个家。
而现在,什么都没了。
宋子嘉在泪眼朦胧中抬起头,不经意一望,瞬间被吓得泪水停滞。
宋阮正低头站在手术室前,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眸极黑,仿佛沉沉夜色融进了眼瞳,空冥而寂灭。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儿,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宋子嘉被她这幅模样吓得心脏一跳,哽咽着,迟疑地站起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算上前安慰。
他如今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不可能永远躲在别人背后——以前是母亲,可现在母亲死了,他不能再躲在姐姐身后。
然而没等他迈开脚步,走廊的电梯门忽然叮地一响,宋子嘉反射性侧头看去,下一秒,身体蓦地僵在了原地。
西装笔挺的男人从电梯里出来,黑眸一扫,对上了一双惊恐慌张的眼。
视线停留不到半秒,他漠然移开。
仿佛从恶魔手下逃过一劫,宋子嘉猛地松了口气。紧接着,他看见男人的目光落在旁边一动不动的姐姐身上,英挺的眉倏然皱起。
什么话都没说,男人快步上前,然后伸出手,一把将宋阮揽进了怀里。
宋子嘉愕然。
清冽熟悉的雪松香扑面而来,仿佛某种特定的讯号,宋阮睫毛一颤,抬起眸,与来人四目相对。
睫羽细密,眼尾锋利。
黑沉的眸中蕴满温柔,正静静凝望着她。
“阮阮,我来了。”
宋阮张了张嘴,还未说话,身体已经率先反应过来,双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角——宛如溺水的人抓住身边唯一的浮木,力度之大,连手背也泛起了根根青筋。
他的气息,他的拥抱,像是冲破她一切伪装的巨浪,宋阮只能眼圈泛红地躲进他怀里,宛如多年前那个还没来得及学会坚强的小女孩,哽咽着叫他名字:“阿鹤......”
“我在,”秦鹤紧紧抱住她,结实的双臂仿佛坚固堡垒,牢牢地将她整个包围,“乖,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宋阮心中压抑着的铺天盖地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温热的眼泪仿佛决堤洪水,瞬间便浸湿了男人的胸膛。
“我没有家了......”她摇头,哭得狼狈不堪,身体都在发颤,湿漉漉的睫羽粘成几缕,贴在发红的眼睑下方,像是触目惊心的鲜血,“我没有家了、阿鹤,我没有家了......”
支离破碎的哭腔,句句带泪,连宋子嘉和不远处的李观听得都有些鼻酸。
秦鹤用力闭了闭眼,只觉得一颗心被她哭得烂成了一滩泥泞,全是密密麻麻的疼痛——他见不得她哭。
秦鹤深吸口气,垂下漆黑双眸,一言不发地抱起了宋阮。
女人没有挣扎,紧紧地揽住他脖颈,哭得发红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一抽一抽着。
秦鹤抱着她,仿佛抱着自己的全世界,一边朝电梯走去,一边轻声安抚:“乖......阮阮,别哭了。”
他的声音是李观从未听过的温柔,带着浓重的怜惜,宛如叹息:“有我在,你就有家。”
·
电梯一路往下,停在了医院的地下车库。
男人抱着蜷成一团的宋阮,先将她轻轻放进后座,而后跟着坐上了车。
李观坐在副驾驶上,瞄了眼后视镜,表情有些为难。
眼见着司机踩下油门,黑色宾利缓缓驶离医院,他看了眼公司群里快要爆炸的消息,咬咬牙,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秦总,待会儿并购案的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