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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让妈妈看见我脸色苍白的样子,所以忍着不跟她视频,也不回去看她。
请了长假,在家躺了几天后出去旅游了一个多月,想把忧思寄托于山水之中,却在那通电话两个月后的初夏接到了妈妈的死讯。
孩子不是陪伴你一生的人,他最开始会依赖你,然后逐渐长大、自立,总有一天会离开,拥有自己的生活。
我就没有陪我妈过完这辈子,甚至在得到她死讯的时候以为这不过是玩笑话。
从小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是不会生病不喊累,甚至不会对生活抱怨,什么困难问题都能一手解决,是个万能的妈妈。我不知道她独自跟癌症抗争了五个月,也不知道她临终前会多想我,怕未完成我们的约定,更不知道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最后想的是什么。
我只顾着自己伤心,忘了去关心自己唯一的亲人,就连她最近长什么样都没留意。人总要失去了,才突然发现珍贵,发现过去的可惜,求天告地希望能再来,再得到个见面的机会,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的机会。
就为了自己小小的心理阴影,就将母亲留在故土十二年不曾回去看过一眼。我总站在道德制高点批评、不屑于别人的冷漠,说到底,自己才是最冷漠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一封家书无处寄,一颗漂泊的游子心无处安放。
我在临上飞机前给学校发了辞职信,其他都托同事代办,收拾简单的行装踏上了回故土的单程路。
在外漂泊十二载,归来时竟两手空空。
第88章 遗产
一下飞机,就被那种熟悉的味道和温度包围。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高楼鳞次栉比,五花八门的广告遍地都是,路上永远人头攒动,热闹不已。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现在风景竟然如此陌生,叫人难免有些失落。
感到殡仪馆,妈妈的故友陈穆叔叔在旁边帮我打点。
她静静躺在冰棺中,安详地带着微笑,像是还在睡着做美梦呢。头发掉了一些,手背、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一片片淤青,她和癌症抗争的这几个月,到底经历什么啊?
“妈……”
我轻轻地叫她,可她不会再微笑着朝我张开双臂,轻声唤着“小蹊”了。
“她知道你工作忙,怕你担心。”陈叔叔说,“还说什么你来了也救不了她,早来早伤心,见不得你哭,所以不到危机时候不准我们告诉你。”
我赶紧擦掉脸上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
“她早把后事安排好了,该给你的都弄全了,还说这几天情况好些了,过段时间去德国看你,没想到突然就……”陈叔也有些伤心,“这谁也没料到。”
“妈,我回来了。”我摸着那个冰凉的方盒子,这么小的地方,怎么躺着舒服啊?
十二年时间,除了妈偶尔去德国办事,去我那里吃个饭娘俩没事散散步,我从没回家看过他一次。想起来,为了逃避方棠,逃避那段不愉快的回忆,后来为了忘掉何维之,竟然把什么都丢了。
我回头看着陈叔,忍着伤心说:“陈叔,我没有妈妈了。”
陈叔流着泪,拍拍我肩膀,“孩子,我出去,你跟妈妈好好说会儿话。”
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想到他们说陈穆叔叔年轻的时候和我妈是同学,喜欢了我妈好多年,结果最后我妈不顾所有人反对和我爸结婚了。后来妈妈离婚,他也离婚了,主动给我妈提供援助,帮她回到律师的职位上。
不过妈妈这么多年的也从没接受过他,只一直把他当做普通的上的合伙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到现在。他的眼神还是挺明显的,伤心程度不亚于我,何况它还经历了那些陪伴我母亲一步步趋近死亡的绝望过程。
我坐在冰棺旁边,看着这位曾笑容可掬的母亲如今面色如纸苍白,这种颜色才是真正的“苍白”。
“妈,我知道错了。”
“我明明有那么多时间,却没给你打一个电话,也没回来看你一眼。”
“几个月,你都病得那么严重了我却什么都没察觉,还在耍小孩子脾气,这么多年居然都没关心过你一次。”
说着说着,哽咽也抑制不住。
“妈妈,你回来看我一眼好不好?”
“我都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就这样,在她身旁守了一晚上,把之前从来不敢说也不愿意说的都说出来了,从小说到大。这是最后一次有人聆听我的心事,从今以后没人在会这么耐心陪我了。
才失去了一个还未出生的亲人,又失去了一位伴我出生成长的亲人,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恍恍惚惚三十年,最后竟落得个孤身一人的下场。
……
她连自己的葬礼都准备好了,我只需出席,其余全由别人严格按照要求与顺序进行,一点儿也不用担心。
妈知道我不爱和陌生人交际,所以就算是去世也没给我添一点麻烦,也没让我有一点为难。她的安排如此详尽,很难想象是在这痛苦的五个月内完成的,也难以揣测她安排这些时内心的想法。来时风华正茂,走时也体体面面。
自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