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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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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快手挥刀,真不敢想象我该遭遇上什么。蜘蛛巨怪虽中弹不亡,但被砍刀斩成两截的身子,这时再无回天之势。两截身子的断口处,黄黑的粘液组织一起而涌。而那八根长长的触脚,分离在两坨尸首上,还舞摆在空中,无处可着。
    我一脚踢开那离大腿还有几寸的绒毛长脚,然后对旗娃吼着:“跑!”
    这蜘蛛巨怪,不仅样貌吓人,竟还能像毛毯怪那样,免疫子弹!岩壁上赶来的“救兵”,离咱们不远,再待上个几秒钟,它们就该一个飞跃,把我俩扑在地面了。
    挂在腰间的的两个水壶,随着身体的运动而起伏,时而碰撞一起,叮当作响。我俩发疯般的向营地回跑,无功而返。果然,找水哪里有我想当然的那般轻巧。若是知道天坑里有这种玩意儿,我甘愿渴个一晚上!这些蜘蛛巨怪,究竟有多少只,还藏匿在哪儿,无法得知。
    但跑回营地,总是没坏处的。
    对,营地有篝火,有雄黄,那火堆燃起,定能让蜘蛛巨怪知难而退。手电筒的光束在眼前的路面上剧烈抖动,虫鸣蛙叫声中,我俩踩着乱草,急速奔跑。脚下似乎踩着了蝎子臭虫,也可能踩坏了千脚蜈蚣,警惕的虫鸣,甚至还未察觉到两人的动静,我俩就急步跑过了。
    幸好取水的位置离营地不远,大概十来秒的时间,我俩就回到了火堆照耀的范围里。
    黄班长和邓鸿超当然听到了我俩的动静,他们拿好了武器,一脸焦急与无措的站在火堆前,迎接我俩。
    “怎么了?”黄班长睁大了眼睛,伸手按住我那急停下来的肩膀。我没理他,而是一手持着砍刀,一手拿着手电筒,迅速转过身去。
    “苍蝇虎!”旗娃急喘快语,“大号的苍蝇虎!”
    手电筒的光束被我甩出,身后的黑暗,立即被照亮一片。但矮树草影之中,并没见到那怪物追来。唯有被我们的身体带动的、在摇晃点头的树叶蕨草。
    “苍蝇虎?”邓鸿超对着撕破黑暗的光束,疑惑不解,“什么大号苍蝇虎?”
    黄班长手里的电筒,也随着我的方向射来,扩大了照明的范围。可是,那草树间真见不着那吊诡的身影。胸口猛喘,我转身抬起手电筒,照向篝火堆后面的岩壁——我们还是太过于天真了,竟妄想借着这块崔巍的岩壁,获取一个稳定的后方。
    事实证明,奇诡之下无纵深,天坑之内无后方!
    光束转向岩壁,又是一个长椭的光圈,印在了凹凸不平的石岩上。这片石崖,并没有水渍渗出,黄白的光,照耀出了灰白的岩。黄班长又跟着我的方向,将手电筒射向岩壁。两束手电光如防空的探照灯,在暗黑的天坑里,左右移摆。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林夜诡口
    岩壁的黑垢绿渍中,偶尔会有团团绿树生出。有好几次,我都将那岩壁上的树影,误认成了蜘蛛巨怪。但最后的检查结果是,火堆背后这一片岩壁,并无蜘蛛巨怪的存在。这并不能让我安心,移动着手电筒,我将那长椭的光圈向岩壁的左侧移去。
    那些蜘蛛巨怪,或许会顺着岩壁,朝我们爬过来。
    旗娃没有回答邓鸿超的问话,四个人都将注意力集中进了扫描着黑暗的光束之中。可是,这李科长所谓的“进口手电筒”,虽然射得比普通的铁皮电筒远,但毕竟不是望远镜。很快,顺扫着岩壁而动的光圈,就穷尽了光力,光束在黑暗中散散的一片,再碰不到任何物体。
    好的是,一路细扫过去,没看到一样。但这并不代表那蜘蛛巨怪就此罢休了。岩壁很大,光圈扫描的范围有限,无异于片瓦遮屋,根本不能将岩壁全全照亮。丢下手电筒,我甩了甩砍刀上残留着的恶心粘液,然后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大伙别出声。
    旗娃往火堆里扔了几坨柴,为火堆添置持续力。再怎么说,身后有火堆,周围有雄黄,蜘蛛巨怪要是真来了,老子就扔过去一团火,将它那遍布全身的绒毛统统烧焦再说。新柴添入,在火焰的吞噬下,柴火发出几声微弱的爆响,噼噼啪啪,焰火窜高了半寸。
    而那时刻不停的虫鸣蛙叫,仍还是此起彼伏,刚才那惊悚一出,并未惊搅到它们的兴致。各种叫声混合而起,这个天坑,就像一个大喇叭:
    “蛐蛐蛐”
    “吱吱吱”
    “嗝嗝嗝”
    就这样过了两三分钟,四个人忐忑的围守在火堆旁,冷汗与热汗并夹而出。两束手电光一刻停不下,不断的探扫黑暗。但是,虫鸣之中,并无其他异物向咱们靠近。蜘蛛巨怪并没有追赶过来,地面上,岩壁上,都无它们的影子,难不成,这蜘蛛还有思考能力,见到了同类被砍成两截的惨状,便知难而退了?
    这样一想,心里倒是更为渗恐。你说,那玩意儿如果会思考,会做数学题,岂不是更难对付?
    “没跟过来?”见无异样,旗娃小声的问了一句。满头的汗水,将他那头发湿成了一片。
    我没表态,只是转回身,又往那火堆里又添了几根柴。柴火烧得比预计得要快,而这漫漫长夜里,没有火源是万万不可以的。那些蜘蛛巨怪,也许就是惧怕这熊熊的火光,才没追过来。这意味着,柴火一旦用尽,咱们就丢失了“护身符”——还得出去找柴。
    “你们碰见了什么?”黄班长还不停的环扫着地面与岩壁,“老虎?”
    我摇摇头,坐了下来。看这架势,蜘蛛巨怪不是潜伏着来,就是放弃了进攻。
    “蜘蛛,”我回忆着那巨怪的样貌,回答说,“跟人一样大的蜘蛛。”
    黄班长僵住手电筒,低头对我眨着眼皮。他有些不相信:“跟人一样大?”
    “蜘蛛?”邓鸿超靠得更近些。
    “那还有假,”旗娃将湿嗒的头发往后一抹,替我回答着,“就他妈跟辆摩托车似的!”
    “嗯。”我附和着旗娃的回答。
    黄班长和邓鸿超,则闭紧了嘴巴,不再问话。邓鸿超见到旗娃抹头的动作,也梳弄了一下自己的凌乱中分头。
    一方面,他们似乎不太相信,另一方面,他们一定在构想,那摩托车一般的大的蜘蛛,该是哪种模样。
    这是人之常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那八角毛蜘蛛,能长那么大的个头。而现在,那些吊诡巨怪们,生性忽然害羞起来,不愿意再次露面,我和旗娃的说辞,自然没有佐证。就连我自己也开始怀疑,方才那离谱的绒毛长脚,是否真实发生过。
    当然,是产生了幻觉最好,它们就这样害羞下去也最好——我可不想再与它们打上照面。
    见无异样,我便关掉了手电筒。手电筒跟篝火一样,是要耗费“燃料”的。虽然出发时每人配发了两支,加上刘思革留下来的,以及备用电池,也挺够用。但火堆的燃料还可以补充,而这玩意儿,跟肚兜里的子弹是一样,亮一秒就少一秒。人在荒郊野岭,可拿不到补充。
    如果手电筒不亮了,人又在黑夜,可就是寸步难行。毕竟,什么时候可以逃出这里,还是个未知数呢。
    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补充柴火。之前我还担心火烧得太旺,会暴露目标、会引来不善之者。但出去一趟后我明白过来,在这篝火堆外,在这雄黄圈外,恰是有无数的不善之者,碍怕这团火焰。它们正在夜色的掩盖下,对我们虎视眈眈。
    所以,我巴不得这篝火能燃到两三米高,热浪也可以把周围的树叶蒸个焦黄,将周围的生命一切烧尽。火堆越旺,心便越稳。
    “这点柴火,可能有点不够。”我摇着头,对黄班长说。
    看看表,距离落日下山、天色黑尽,才两小时不到。柴火的数量,是凭借着过往的经验来捡拾的。而事实证明,过往的经验,不适合这诡秘的天坑。我对着那堆柴火估算着,如果要维持现在的火势,顶多还能撑上一个小时左右。
    黄班长一下便就领会了我的意思,他重新打开了手电筒,说道:“这次我和你去。”
    王军英一走,黄班长便下意识将我认成了“副班长”的角色。事实上,我仅仅是想表达“柴火不够”这个问题而已,至于说什么时候去添,何时添,我根本没想过。自然也没有“毛遂自荐”的想法。
    毕竟,蜘蛛巨怪带来的刺激惊悚后,我可不想离开这火光半步。趋利而避害,是每个生物的天性。
    我放下粘液粘覆的砍刀,从兜里拿出烟盒,取出一支烟来。黄班长还真是个急性子,我都还没同意呢,就将我默为一队了。
    “等我抽只烟。”我将烟头凑近火堆,用篝火点燃了烟头。
    倒不是说我的烟瘾有多大,吸烟原因有二,一是压惊,二是壮胆。王军英一走,我这个队伍里仅存的老资格,就更应该做好表率、带好头。这种事情,肯定是该轮到我上,哪里能有半点儿推脱之意呢。
    旗娃说,找柴这种事,手多效率快,他也想一起去。但黄班长拒绝掉了,他的意思很明显,要让旗娃留下来照料邓鸿超。
    烟雾升腾,飞虫盘绕。心脏稳在了高频率的节奏,想到又要出火进林,整个人都是恍惚困旷的。
    旗娃和我将身上挂着的水壶取了下来,察看里面的战果。两人都因蜘蛛巨怪的出现跌了跤,本来就没积多少的水,很可能撒了个干净。但是晃壶一看,四个水壶都还有那么点儿水。滴水而积的效率,比我想象中要高。水壶的构造,也让其并不是那么容易洒出水,壶里仅剩的水液,虽说不能让人大口畅饮,但也能让干涩的喉咙舒服那么一点儿。
    仅那么一支烟的工夫,四人围着的篝火,势头又减小了一些。除去柴火数量,也还有质量的原因。大家捡拾回来的,多是枯叶细枝,不怎么经烧。应该要去多砍几个木头大疙瘩回来,才能维持长久的“火计”。
    丢下烟头,饮尽壶水,拿好刀枪,我们又留察了近十分钟的动静。确认无异后,黄班长与我,便结伴出营。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明知外边儿会有危险,但咱们也要硬着头皮去闯。再不走,火光一熄,那些潜伏着的诡怪们,恐怕就要一齐出动。早知道,就砍他一整颗树回来了。
    找柴的地点,自然是越近越好。之前提过,天坑边缘的地段,并不是寸草未生。我们只是处在天坑树林与岩壁间由疏变密的“渐变段”。在我们的正前方,在几米之外,也就是之前发现亮光的瞳目那里,便是树林的外围。
    我俩只需要进入那里,就能寻树而砍,添置柴火了。
    为了确保安全,我和黄班长各打开一支手电筒,以得到更为宽阔的光亮视野。相比上一次,这次我走得更为谨慎,两道光束在前左扫右扫,只有确定前边儿的草影里没异物存在,我才肯向前迈步。
    越是靠近树林,虫鸣就越是响耳。按理来说,会叫的虫儿很敏感,稍觉不对便会停口。但是那种几乎可以定为噪音的鸣叫,已经让你分不清这里此起或是哪里彼伏。我俩像是闯进了乐章的天堂,尽被奇幻的鸣叫喓响所环绕。就算旗娃在后头叫我一声,都有可能听不到。
    耳朵已经听不见微弱的动静,我们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光束之中。自从见识了那蜘蛛巨怪的细长毛脚后,我对枝叶尖锐的草类就敏感起来,那被光线拉长的密集影子,与巨怪的粗长八脚,真还有几分相似。
    与上一次出来的经历一样,草丛里栖息着的虫类很多。光束下又出现了几只比螃蟹还大的油黑毒蝎,以及几只不知名的黑壳爬虫。但就如我已说的那样,它们怕光,也怕人,都是在脚前匆匆跑开了。
    在我眼中,虫子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角色。我猜惧的是,刚才那几只蜘蛛巨怪,会不会绕路而行,潜伏进树林里?又或者说,它们如那毛毯怪一样,是天坑里面的“常备生物”,不仅是在岩壁上存在,这树林,也是它们的老窝。
    再或者,天坑里的夜行巨兽们,正藏在暗处,等着咱们一步步脱离火光,闯进树林。最后跳进它们的血口。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黄毛僵尸
    这段距离中,我一直都在重复着这可怖的想法,也一直在尽力赶走这个想法。但直到最后,两人成功闯进树林的范围,也并无什么意外发生——每次我自己吓自己,都仅仅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不是讲过吗,有的东西只能遇见,而不能预见。
    黄班长拍拍我,扇开在树林里飞舞的蚊虫,指向右前方的一株矮树,示意那也许是理想的柴火原料。转眼已看,那颗树虽然矮小,但是枝叶并不怎么繁茂,恐怕只有连着整棵一起砍掉,分量才够。
    他举着手电筒,独自朝那树走去,我甩了甩手里的砍刀,跟上了步子。但这时候,脚边的密草一阵簌响,有什么玩意儿弄出了响动。我浑身一抽,立即将光束往那响动的区域射去。难道说,蜘蛛巨怪,真是在树林安的老窝?
    踩进树林的范围后,脚下的浅草也渐渐变密集。各种花草阔叶聚盖一堂,基本看不见那绿物下的本原土地。
    所以我这一探,什么东西都没瞧见。但光束顺着那动静而扫,我还是在草隙间瞥见了一条游物的花纹。那应该是逃窜的蛇。
    花蛇看不清大小,也看不见面貌,它在密草中快速穿梭,很快消失在虫鸣之中。我无意去揪抓它,便松下气,准备继续行步。被虫鸣盖住耳朵的黄班长,根本没有觉察到方才草里的动静,他拿着手电筒迈步不停,在我察看游蛇的过程中,已经靠了那株矮树之前。
    但他发觉到我手里的光束消失,便转回身,将光束射向我。白惨惨的光线射入双眼,让我立即闭眼挡光。我摆着手,示意他赶紧移开手电筒。
    黄班长见无异样,便转回身,伸手抚向那株矮树,检查是否合适。
    我动起步子,继续向他靠去。但是,走了两三步,光束晃动着,我忽然又发觉什么不对。自打我们走出火堆以来,手里的两道光束为了提防可能钻出的危险动物,都如汽车的近光灯那样,是贴着地面在扫。而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走回了树林,头顶不再是满荡的星空与发光的月亮,盖在头顶的,是茂密相连的树冠。
    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地面的我,刚还借着手电筒的散光观察头顶时,就见到了蹙悚一幕。
    如我想的那样,咱们的头顶,是树影遮盖的轮廓。但是,在黄班长的脑袋上边儿,吊挂着一个碍眼的玩意儿。丛林里的树枝上,经常都会垂挂下藤蔓,这很正常。但是,那玩意儿如果是藤蔓的轮廓,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怪的是,幽黑的视线中,那吊挂在黄班长上方两三米处的,好像是,好像是个人影儿。
    一瞬间,我僵住了步子,满脸呆愣。惊恐的双眼,直勾勾的盯向那模模糊糊的暗处,甚至都忘了将手里的手电筒举起来。
    是的,没错,真他娘是个人影儿!
    那样子,就好像是一个裹着缠尸布的人,倒挂在林中粗树的树干上。那场景,说不出来的诡异与奇特。
    我那在一天之内毛炸过无数次的头皮,这时似乎已经丧掉了气力,再无任何反应。双眼适应黑暗的速度,比我预想的要快。抬头望冠的我,这时能模糊的辨清黑暗里的情况,但也可能,那些传进神经里的影像,是我的胡猜臆想。
    人影儿?
    如果说天坑里的这些离谱怪物,仅是让我觉着超越认知、增长见识,那么眼前的诡异景象,就是让我绞尽所有脑汁,穷进一切脑力,也无法想出缘由。因为,那诡异的倒挂人影儿,似乎不只一个,在那后边儿,在那左边右边,影影绰绰的还挂着不少。
    树林里的高枝上,似乎挂满了这些如同裹起尸布的人影儿。那像一个邪怨气足的闹鬼大宅,大宅的后院里,栽满了歪脖子树,歪脖子树上,挂满了吊死鬼。
    这他娘,是啥情况?
    这可是越南丛林啊,应该是猛兽怪物出没的丛林啊!
    天坑的众多怪物们虽然生得离谱,但也还有血有肉,想的只是饱餐一顿,以资体力,为其生存。虽然它们超越了我的认知、超越了大众科学的普遍规律,但是,心眼放宽点儿,也还能勉强接受。
    那么,谁他娘过来跟我解释解释,这些倒挂着的人影儿,是从何而来,是为何缘由?
    难道说,这天坑里并不是渺无人烟,而是万人鬼坑,尸殍遍地,煞气足,阴气重,而今现在眼前的、倒挂在树枝上的,是飘散不走的魂魄?
    一时间,冷汗如开闸洪水,刷刷的从额头里冒出;心脏也如换上了崭新马达,怦怦猛跳起来。
    各种离谱的怪物,难以对付也就算了,现在这情况,是闹起了灵鬼事件?丛林闹鬼,还真他娘是第一次听说。
    要说对付这些丛林里怪物,我们几个兵尽管有些吃力,但起码我现在还侥幸活着。但是对付这种游魂野鬼,我可没半点儿经验。有哪个当兵的,是道士,是和尚?但是,爱看闲书,看听异闻的我,也并不是毫无涉猎。至少,喷鸡血,撒糯米,刮朱砂这些辟邪的土法子,我还是略有听闻。
    问题是,现在去哪儿找这些辟邪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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