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上了两年大学。
    她手按着桌角站起身，垂着眼往外走，径直朝着袁立办公室去。
    袁立在后头见她这熟门熟路的样子按了按眉心，有点头疼，昨天南家和校长都打电话过来交代过，让别管的太严，跟其他家长让“好好管教”不一样，他暂时拿捏不太准这个度。
    想起路雯那些话，他又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他背手扫了眼教室众人，对第一排戴眼镜的一个女生嘱咐：“班长管一下教室的秩序，老师不在就好好上自习，年级主任办公室就在楼上，要是再被扣分，大家一起罚。”
    教室里顿时嘘声一片，被他又扫了一眼后归于宁静。
    南婳到了办公室以后，自觉从墙边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他办公桌边，他进门时起身微微颔首，然后坐了回去，一点都没有自己被班主任叫办公室的自觉。
    “说说吧，今天怎么回事？”
    南婳撇嘴：“她没给你说？”
    “说说吧。”
    “哦——”南婳觑了他一眼，袁立脸色并不是要找她追责的样子，挺直背，“刚你不是把我叫办公室来聊天嘛，所以上课就迟了点，然后她就带着我说了半天，就跟我挖了……咳，什么一样。”
    “你说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南婳翻了个白眼，“解释为什么迟到以后让她给我道歉呗，不然呢？让她白骂我一顿？尊师重道可以，但是我又不欠她。”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会影响到其他同学的学习？”
    这就是袁立在扯大旗了，他作为十一班的班主任，对于十一班的成绩心里就没点ac数？
    “那你的意思是？”南婳看着他。
    “这不算我的意思，”他敲了敲桌边，“路雯老师的意思是，你私下给她道个歉就好了。”
    南婳抿着唇没有说话。
    “南婳，你毕竟是个学生……”
    “我如果是个一般学生，我现在肯定惶恐又害怕，担心被记过，被开除，被老师讨厌，然后去恭恭敬敬地去给她道歉，避着她的风头，”她轻轻笑起来，眼底却没什么笑意，“老师我先下去了。”
    她起身把凳子放回原来的位置，出门的时候轻轻掩上门，冷着脸回到教室。
    有眼睛的人都看出她心情不好，但因她才来云高不久，大家还没摸透她的性格，前桌的同学扭头担忧地看着她，凑近了低声劝：“袁哥没说什么吧？他平时都挺好说话的，如果你是跟别的班同学对上了他肯定会帮你的，他也是怕你被路雯记恨上，你是不知道，路雯——”
    “咳——”讲台上的班长抬首看着他们的方向，示意他们安静一点。
    前桌比了个“ok”的手势，压低了因为激动微微抬高的声音，“路雯她爸是我们这个年级的年级主任，据说还和副校长有点亲戚关系，妥妥的一个皇亲国戚，虽然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她，但是多少都会给她点面子，而且这人……”
    他声音压的更低，也更凑近了南婳一点，“人品真不怎么样，得罪她以后，她总会在班上明里暗里挤兑人，还会和其他老师说那个同学的坏话，以前我们班有个女生就是被她逼的转班了，现在在楼下六班，啧啧。”
    “没人管吗？”南婳问完不待他回答，自己摇摇头。
    从幼儿园起，老师就象征着权威，甚至对于很多人来说，老师比父母的威慑力更大，在学生和老师发生矛盾的时候，家长也多只会听老师的话，把孩子的话当成狡辩。
    她以前虽没有经历过，但也曾目睹过，父母和老师都站在学生的对立面，逼着他认错，自我检讨。
    她非常、非常讨厌这种人！
    她眼前倏忽闪过面目可憎的中年女人指着小沈册辱骂的画面，“没家教”“素质低下”“没有未来”……
    搭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收紧成拳，眼神越发地冷。
    前桌见她一副要提板凳冲去路雯办公室锤爆她狗头的样子搓了搓发凉的后脖颈，转回身，觉得慎得慌。
    一下课，南婳摸了桌洞里的手机，起身——
    “小婳！”
    趴在桌上的沈册动了动，从臂弯露出一双眼看着南婳，恍惚一瞬后，冷意一寸寸爬满眼底，他收回目光，转开头，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南婳顿住脚，微微偏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南乔玥走向自己。
    等她走近了，不待她说什么，南婳先一步开口：“很开心吧？是不是觉得我这次肯定要吃个大亏？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没功夫跟你磨磨唧唧，现在，收拾起你脸上这副看着就让我想吐的表情给我滚，我最后说一次，别惹我，下一次你再把脸伸过来，就别怪我巴掌挥得狠！”
    说完，她不看南乔玥难看的神色，冷着脸走了。
    南婳没有压低声音，似乎南乔玥真的触到了她的霉头，她现在连表面功夫也不想做了，就这么当着全班的面把她的脸皮撤下来丢在地上踩。
    南乔玥站在原地，觉得周围人全是嘲讽讥笑的目光，或许还有两个一直看不惯自己的女生会暗地里嘲笑她。
    她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缓解他这一刻的困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