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三天，余简把下午约好的客人提前，到两点左右，就完成了这一天的工作，然后坐上公交车，去了一趟S市市郊的护肤品加工厂。
    她找的依然是之前见过的王奇王副厂长。
    王奇这次见到余简时，直接伸手：“余老板，最近生意兴隆啊。”
    余简笑着跟他握手：“王副厂长也是，这么大的工厂，肯定比我的小摊子生意好。”
    王奇摇头，苦笑一声：“现在的局势说不清，以前国内只有我们这些工厂，虽说生意一般，但好歹不愁养活这个场子，可惜现在不行了。”
    余简表示诧异：“这话怎么说？”
    王奇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办公室角落，拎起热水壶给余简倒水。
    余简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杯子。
    她刚来不久，杯子里的水倒了个半满，连一口都没喝，正常人看着，怎么也不会想起要给她倒水。
    可偏偏王奇却这么做了。
    作为一个副厂长，突然这么主动，恐怕是有求于人。
    余简心里想着，面上不动声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王奇倒完水之后，冲着他笑了一下：“谢谢。”
    王奇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动了动手指，有些局促：“其实这段时间我也在想办法让厂里的单子多起来，你的办法我也试过，只是效果都不太好。”
    余简大概能猜到一些。
    改革开放之后，越来越多私企进入市场，具备极强的竞争力，在这种情况下，国企势必会受到冲击。
    至于她之前提议的代加工模式，其实不过是她为了说服王奇的一种策略而已。
    倒不是说这种模式不行，只是这两年刚刚改革开放，有魄力自己做生意的人大部分都只是摆个小摊位，或者自己的家正好处于繁华地段，直接打开家门做生意。
    比如说正好住在汽车站的那些人家。
    有实力有魄力开公司，开店，还需要用到代加工模式的，别说是S市，就算是整个Z省，这样的人也屈指可数。
    毕竟这两年虽说放开了一些生意环境，其实形势并不算过于明朗，小打小闹就算了，真要闹大了，那真是随时都有可能出事。
    余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这两年的情况对你们这样的国企工厂来说确实是一次挑战。”
    王奇点头，脸上满是为难：“谁说不是呢？我的职位，注定了要想办法抓生产，可现在的情况，厂里都没有单子了，让我怎么抓生产？”
    余简看他：“你们之前的那些货呢？”
    王奇摇头，面有苦色：“卖不出去，这一年多，不少国外的进入国内市场，再加上一些所谓的品牌产品出现，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余简了然，越到后期，品牌营销的影响就会更大。
    市场本就是这样，能占有的才叫市场，不能被占有的，那叫别人的市场。
    余简能猜到王奇的想法，只是目前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她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面对庞大的工厂，也如同小巫见大巫，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更何况就算她后期对工厂感兴趣，也不会选择这样赘余的工厂，即便这个工厂拥有足够的机器，可是它本身带有的工人对接手的人而言其实是很大的麻烦。
    当然，她相信王奇也不会异想天开，跟她聊接手工厂的事。
    至少在这个时候，王奇肯定打从心底认为国企是最好的，只是没有遇到好的机遇，他想做的是把工厂做大做强，而不是把工厂转让出去。
    更何况他肯定没有转让工厂的资格。
    余简脑中思绪转了一圈，面上依旧淡定如水：“以王副厂长的能力，相信一定能把工厂做大，可能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王奇慢慢呼出一口气：“余老板，我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是个很有魄力的人，如果你这样的人能在我们工厂，或许会给厂里带来不一样的变化。”
    余简笑着摇头：“国企工厂和外面还是不一样的。”
    王奇心里明了，无奈点头：“你说得对，两者确实有比较大的区别，所以我只是希望余老板跟我们能一直友好合作，当然，余老板身边要是有朋友跟余老板有一样的需求，或许也可以合作一番。”
    余简没想到王奇这么直白地把他的目的说了出来。
    她笑了下，想也知道王奇是把她当成了有后台的人，认为她身边有这样一个圈子，可以给工厂方面带来更多的业绩。
    只可惜，王奇注定要失望。
    打从一开始，她就是单打独斗，真要说圈子，她的圈子远在各大位面，普通人还真接触不到。
    不过仔细想想，王奇或许是病急乱投医了，不然以他副厂长的身份，哪里又需要跟余简这样的个体户套近乎？
    而他要的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一笔单子，一笔能让工人们拿到基本工资的单子。
    正因为如此，她更加心生感慨。
    若不是被逼到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