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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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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民众为这久违了的冬日好天气而感到欢喜,如常那样开始他们忙碌又平凡的一天生活。并不知晓,一向受他们敬戴的那位年轻君侯,已经于昨夜深更冒雪归城了。
    更无从想象,君侯在渡了过一个漫长的孤枕寒夜之后,迎接他的又会是什么。
    日头升高,到将近巳时的时候,城池之外西北方向,渔山的山顶,忽然升起了一道黑烟。
    这黑烟起先只是一团柱子模样,很快,变成了巨大的滚滚浓烟,浓烟冲天,几乎笼罩住了整个的山头,中间隐隐可见火光耀动。
    城中道上路人最先看到。他们惊讶地停下脚步,远远眺望。
    接着,更多的人知晓了,纷纷从屋里出来观望,议论不停。有人爬上磨盘,有人攀上屋顶,更有好事者呼朋结伴地出城,不辞路远,亲自赶去渔山想看个究竟。
    谁都知道,渔山山顶有座大巫庙。
    大巫很有名气。平日除了给所求之人占噬吉凶外,还能消灾禳疾、设帐招神,乃至交通亡灵,呼风唤雨。
    虽然谁也没亲眼看过大巫呼风唤雨。但那只是因为诚心不足以召下雷公电母而已,并非大巫不灵。
    除此,城中民众也传言,大巫能以巫辞对人暗地施加诅咒。
    而且,最玄乎的是,魏府主母朱夫人也笃信大巫。常有人在巫庙见她身影出入。
    所以普通民众,对渔山大巫无不怀了一种带着忌惮和畏惧感的崇拜。
    怎么也没想到,一早,巫庙所在的渔山山头竟然冒出如此浓烈的冲天火光。
    不到中午,消息就传开了。
    君侯昨夜归城。今日一早,就带人上了渔山,亲自放的这一把火,将那座修建了前后三重殿宇的华丽巫庙烧了个精光。
    ……
    魏劭站在渔山顶的空地之上,双瞳映着对面熊熊炽焰的巨大火光,神色阴沉。
    此刻正在他胸中回荡着的那股连血液都要沸腾而起的愤懑,即便再烧出十把这样的大火,也不足以能够宣泄的干净。
    山风呼呼,这样寒冷的天气,渔阳令在旁,面门渐渐也被大火扑来的那种炙热烤的发干,难受了起来。
    但他却不敢后退半步。
    君侯的愤怒,已经能用出离来形容了。他也深切感觉到了这一点。
    大庙屋顶终于坍塌下去。
    轰然巨声,火光短暂被压制过后,又仿佛一条挣脱了束缚的焰龙,挟裹着无数的火星沫子,再次冲腾而上。
    渔阳令看到君侯终于转身,大步下山而去,揉了揉自己被火烤的有点干疼的面孔,匆匆尾随上去。
    ……
    朱氏这些时日以来,几乎每天都在做着恶梦。
    即便人是醒着的,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仿佛要被来自姜媪的那股浓重的怨气给深深地缠绕住,心惊肉跳,宛若梦魇。
    事发当日的那个晚上,她不断要求将姜媪带来,好当面质问那个胆敢诬陷自己的恶妇。
    她对姜媪,多年以来深信不疑,事事倚重。当初甚至还有恩于她。
    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三十年前,那时候,她还只是涿郡都邮家的女儿。姜媪比她大几岁,二十多,带了一个三岁的儿子,是个寡妇。在朱家打杂。
    有一天,朱家出了桩人命案。姜媪用剪子,失手刺死了一个企图强占她的男仆。
    朱氏的父母要将她送官。姜媪跑去恳求朱氏。朱氏觉得她很可怜,心软了下来。阻拦了父母,将她要到了身边。
    自此以后,姜媪对朱氏感恩戴德,俯首帖耳。随后朱氏机缘巧合嫁入了魏家,也将一向得到自己欢心的姜媪带了过来。多年下来,姜媪忠心耿耿,为她披肝沥胆,朱氏更是对她完全信任,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她无如如何也想象不到,姜媪这个恶妇,为何会如此狼心狗肺,末了竟要如此陷害于她!
    在她嘶声力竭要求对质之下,姜媪终于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朱氏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当时便愤怒的不能自持,狠狠地抽她巴掌,撕扯她的头发,用她能想的到的最恶毒的言语去诅咒。最后她的手心痛的发麻,气的快要晕厥,坐在那里喘着粗气的时候,始终一语不发的姜媪,面上忽然露出一丝让她看不懂的笑容。
    她靠了过来,贴到朱氏的耳畔,说道:“夫人,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我那个可怜的儿子,他是怎么死去的?”
    姜媪从前还有一个儿子的。但朱氏早就已经忘记了。忽然听到姜媪在自己耳畔提及,她愣了片刻,终于想了起来,模模糊糊,想起来那仿佛是个标志的少年,生的如同女孩,十分的好看。
    朱氏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姜媪。
    她被打的青肿的脸上带着微笑,目光却充满了怨毒。完全陌生的一副样子。
    朱氏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认不出她了。
    “夫人,那时候你已经做了魏家的夫人。地位高贵。有一天你的兄弟喝了酒,他强行拉走了我的儿子。他才十三岁啊!等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下身全是血!湿乎乎的血,一直不停地流。我的儿子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叫我母亲,告诉我他很痛苦,恳求我救他的命。但是血却止不住了。郎中也没有办法救他,丢下他走了!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床上痛苦挣扎了三天,最后死在了我的眼皮子底下。”
    “你是怎么做的,夫人?想必你早已经忘记了吧?”
    姜媪的声音继续飘忽在朱氏的耳畔。
    “我告诉了你。你怕事情闹出来损你的颜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把事情压了下去。你送走了你的兄弟,让他继续逍遥,你给我帛金,吩咐我不能将事情说出去。我无可奈何,只能忍了下去。”
    “可是我的心里恨啊。我的儿子,他死时候,才十三岁啊!夫人,你因为丧子,便对乔女痛恨入骨,我的儿子,难道他便不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了?”
    “夫人,此刻你明白了,我为何要这么对你了吧?你尽可以把我刚才告诉你的说出来为你自己辩白。可是你为自己辩白,又能如何?徐夫人险些命丧你手,你这辈子就算继续活下去了,在你儿子的面前,也不过个毫无尊严的母亲!你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朱氏当时晕厥了过去。等她苏醒,就听到姜媪已经在她面前触壁自尽的消息。地上只留了一滩乌紫色的血迹。
    看守她的仆妇私下说,姜媪是被夫人逼迫自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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