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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杨肇解释,自己着实没请那些姑娘去给他们家门口扔菜叶子的事,只一心一意地对杨容姬好,誓用之后一生的时间,来守护这脆弱又美丽的夫人。
因着久病缠身,杨容姬长年被杨肇护在家中,难见生人,自是个宁静的姑娘,又因从小便像个药罐子似的,人也多愁善感地要命。虽然潘岳对她好,她的心中却仍旧不安。
自然世人都觉得,潘岳这等美貌男子,便是无钱无势,也自有那些疯狂的姑娘们想要留守在他身边,怎么可能一生只娶杨容姬一个?
但事实便是如此,潘岳的一颗心,从对上杨容姬那双深水明眸时,便彻底沦落,此生再看不见她人,她身娇体弱,他便用人参鹿茸为她续命,杨老爷送来的人参吃完之后,潘岳便自己去买,倾家荡产他也在所不惜,他只想将此生所有的好都给杨容姬。
可后来,杨容姬终究命途多舛,在生下一双子女双双夭折后,杨容姬身心俱疲,一病不起。
潘岳见杨容姬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心疼不已,无心国事,整日便陪在杨容姬身边。好歹当时时局安稳,潘岳又有石崇罩着,总归没甚大碍。
陪在杨容姬身边的最后那段时日,潘岳习惯与杨容姬读自己的诗打发时间。一只手不安分,又剥起了枇杷。发觉杨容姬还蛮喜欢吃,便开始不厌其烦地给杨容姬剥。时间一长,成了习惯,直到杨容姬临终时,潘岳的一双手,忙了很久才终于停下。
杨容姬死后,潘岳日日守在杨容姬墓前,因想着杨容姬喜欢吃枇杷,便剥了好多。最后直到手指破皮,才告一段落。可复过了一段时间,潘岳又开始想念起杨容姬,买了几斤枇杷又开始剥。长此以往,只要潘岳心中想起杨容姬,或是心思不稳时,便忍不住剥起枇杷。
我听完了潘岳的故事,良久未敢言语,眼中望着面前枇杷,竟连吃的勇气也没有了。这一颗颗剥出的,便是潘岳对杨容姬的爱了,而这般从一而终的爱,又是多少女子平生追寻而不可得的啊!虽然她已然混去,我却仍不免觉得,她杨容姬是个比我幸福百倍的女子。
潘安说完话,抬手端起酒樽,灌了口酒后,忽与身旁宾客笑起来,开口评价起对方刚刚作出的诗句,便好像,刚刚与我说话的人,并非是他一般。
我呆坐在原地,忽想起去瞧石崇一眼。但见对方怀中抱着两个美女,一副得意洋洋又欠扁的模样。我不忍吐出口气,暗自扯了下潘岳衣角道:“我若相信你句句属实,你便是个比石崇强百倍的人。”
潘岳从另一盘中拾起一颗果子,一边放进嘴中,一边囫囵道:“何解啊?”
我与其扯了扯眉眼,望向石崇道:“你是个钟情专一的好男人,他是个…混蛋,骗子,讨厌鬼!”
潘岳扬起嘴角,手指横在我眼前晃了晃,悠然道:“那么你是不懂,我说过了,在我眼中,季伦与我一般。”
我歪了歪头,较真问道:“哪里一般了?”
潘岳目光黯了一黯,回身望向石崇,语调哀然:“你不知他以前,其实从来,他都与我一般的,只是如今,寻不到那个人罢了。”
“那个人?”我悄声追问道:“哪个人?”
潘岳欲言又止,神色一顿,忽又转了话题:“这个果子还挺好吃的,你也尝尝!”说着,他将一颗红果子塞进我嘴中,掉头去与他人言语。
☆、第三十三章
宴会结束后,我便回了崇绮楼,许是脑中堆了潘岳的那些故事,心思烦乱不已,许久,都未平静下来。独自一人待在屋中,时而把玩着小木笛,时而翻几页《山海经》,心头仍像生起一把燥火般难过。
傍晚,小草端来一盘黄酒鹿肉,我循着气味上桌,与小草兴冲冲问道:“怎么今日加餐了?”
小草与我道:“下午时,老爷与二十三友去城郊打猎,打到一只梅花鹿,这便烹了。”
我点点头,望着那满满一大盘肉,与小草复问道:“看来打到了好大一只鹿吧?连我都分到这么多!”
小草却道:“哪里啊!好的肉都让老爷端到姑娘这来了,芳华楼那些姑娘,只分到了这鹿的下水,还有几只野鸡野鸭的。”
我不肯相信,摆了摆手道:“石崇干嘛对我这样好?他疯啦?”
小草憋着一脸笑意,喜盈盈与我道:“因为老爷今夜要来这里与姑娘一起吃啊!”
我大吸一口气,撇撇嘴道:“我就知道,他怎么会对我这样好!原来是给他自己的。”
小草一边摆放着碗筷,一边与我劝道:“姑娘怎么这样说?除非宴会,老爷从不与哪个姑娘一同吃饭的,这可是头一次呢!”
我“哦?”了一声,找茬似的问道:“他以前没和翾风吃过饭吗?”
小草听我提到翾风,脸色一白,手指按在唇间道:“姑娘可千万不要再在老爷面前提翾风了,老爷最不中意府中人提到翾风姑娘的。”
我冷哼一声,提起筷子偷偷夹了块鹿肉放入嘴中:“他不喜欢才好呢!我偏就找他的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