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拼图。

    正如荒川之主所想，进入洞天的江雪虽然失去了过往的全部，但洞天还是按照她的记忆一点点勾勒描画着生长后的模样，并一点点向那个状态推进。

    失忆后重新开始的江雪成为了荒川上游实力恐怖的大妖怪，荒川之主少年时和别的妖怪死斗，闯入她的领地，被她救下，从此关系便与旁人都有所不同。

    那时候江雪所占据的领地不大，却没有妖怪敢踏进一步，盖因有去无回，反倒是心无邪念的人类可以生还。荒川之主闯进去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却被当成一只宠物一样一天到晚撸过来撸过去，心情也颇为微妙。

    他闯进去之后才知道为什么妖怪有去无回。

    她太香了，让人控制不住地想吃，可要是真的动了手，最终被吃掉的是谁，简直想也不用想的事。

    荒川之主还能克制住，他也怀疑过，如果不是重伤状态出了原形，那时候究竟能不能克制住。

    很古怪的女妖。

    很香，实力强大。一句话也不会说，什么过往都没有。不主动伤人，绝不吃人，还时常帮助人类女人。然后在人类惊恐的目光下，完全不知道哪里做错了的看着人类被吓得夺路而逃。

    荒川之主给模仿着人类穿衣服的她把反了的领口整理正确，乱绑的衣服系好。伤势养好了之后，给她买了一大堆各色各样的衣服并首饰，最后想着她大概不会装扮自己，放弃了胭脂水粉等物。

    他要离开了，荒无一人的领地里，没有人会给江雪化妆。

    然后外出一天的他回来的时候，看见了被闹得天翻地覆的荒川沿岸。以为他被别的妖怪当猎物抓走的江雪几乎哪只妖怪的老巢都没放过，全翻了个底朝天。她不会说话，妖怪们无法与她顺利沟通，尤其还有那股香味作祟。

    最后荒川之主被江雪带着失而复得的表情撸了一晚，错觉毛都要被撸秃了。

    原计划走妖的荒川之主被穿上新衣服的江雪抱在怀里，面对着睡着的她沉默了很久。

    然后捣烂了花枝为她做了个和衣服配套的蔻丹颜色，并且预备把之前看到的胭脂京红等物都打包带回来。

    面对着心情愉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江雪，他做了在此后漫长时光中无数次质疑的决定——

    他教了她说话。

    学会了说话，明白了为什么会把人吓跑，她开始不断地往回捡人捡妖怪。那个被他们共同商议选取出来的名字开始向外传，荒江雪的名号很快传到了大大小小的妖怪耳中。

    她亲近人类，经常杀死害人的妖怪。

    她怜惜女人，杀了不知道多少践踏女子的男人，从贵族到贫民。

    她厌恨强盗，强盗的血染红了荒川上游。

    她成为了举世公敌。

    这并不是一件太奇怪的事，她的观念与这时代格格不入。被她救下的女人也并不是全都感激她，恨她多管闲事的人一点都不少见。

    洞天所孕育的发展，被它的创造者搅的一塌糊涂。未来的道路扭曲模糊，在某一个晚上，洞天的力量修复了江雪的记忆。

    无论是重设道路还是按原定发展走，都有那个拍板的人做选择了。

    然而这并不是一道宽容的选择题。

    洞天从创立以来就是按着既定的模样来长，并不能突然改头换面。就像二十年不恋爱没朋友，不能指望忽然之间出现一个十八年的青梅竹马。

    要么她放弃，把影响控制在洞天可以消化的范围内。要么顺遂她的心意，让整个洞天崩溃失衡，重头再来。

    再看一看外界，已经过了四千年。爱恨情仇，都已经做了土。

    沧海桑田，故人不再。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第190章 践诺

    无法再回去的时光, 难以更改的未来, 以及手下心思各异的人类和妖怪。

    那段时间, 荒江雪身边亲近的人多少都能看出她有所不对。却都只以为是思虑过重，心情不好。

    荒川之主那个时候已经很难再如旧的和她待在一起了，他们两个连面都很难见上一次。传闻里是理念不合分道扬镳, 事实上荒江雪用了各种手段赶他离开。

    毕竟是洞天的主人，即使没有想起一切的时候, 也预感到所走的道路有多么危险。她也从未允诺过蜜糖般的未来, 总是在给跟随在身边的下属强调这是一条怎样的路。

    她其实并不是无怨无悔地走在这条路上, 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即使力量强大，只名号就能止小儿夜啼, 可是心底却滋生了不断蔓延的厌倦。在这样漫长的杀伐之中，将热情一点点消耗殆尽。没有初心，亦无始终。

    究竟是怎样走到现在这种地步的呢？

    她最初所追求的并非是这样的道路。

    想要回去。

    回到最初的最初，那个一切的拐点。

    强烈的愿求, 强大的力量, 这些加在一起, 吸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