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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C大的事。”
蚊子:“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苏冶把怀里的人揽近了些,有种温温凉凉的感觉。蚊子的手容易凉,可有持续不断的暖意。
静默片刻后,蚊子听到耳畔上方传来声音:
“我的导师撒了一个谎,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其中,主动的或被动的,包括我舅舅,还有我。”
“导师曾是我敬仰的引路人,他做的研究对治疗癌症很重要……可是他已经迷失了。”
当苏冶发现实验数据的问题,去找Jamse Polder对质时,博学睿智的导师像变了一个人,指责他的自作聪明,甚至威胁他离开实验室。
蚊子伸手覆上苏冶的胳膊,听他缓缓开口:
“你明白那种穿越上万里荒漠,最后发现近在眼前的绿洲,其实是海市蜃楼的感觉吗?”
“可假的就是假的,我骗不了自己。”
科研实验必须面对这样一个现实,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输的。
即使做好万全的准备,百分之九十九的过程都顺利进行,得到的结果也很可能不是预想的。
而到了一定的位置,实验成果不再是单纯的研究,牵涉到了太多不可控的因素,还裹挟了更多人的利益。
他不怕输,他怕赢得虚假。
苏冶继续说:
“我公开了数据造假的问题,C大认为证据不足,没有采信。舅舅也是知情者,他已经不想再见到我。”
他陪母亲出国治疗的期间,反复的治疗总能把时间拉长拖慢,连带他的心也越加麻木。
每次注视着心电监护仪,都会担心数值突然异常。
当母亲病情暂时稳定出院后,身体依旧虚弱,容易呼吸不畅,常常躺着休息。
有几次,苏冶会忍不住伸手到她的人中处试探呼吸。
他按照母亲的意思准备入学考试,最后顺利进入C大。
可后来母亲还是没有撑下去,肿瘤复发了,迅速恶化。
当他在抢救室看到心电监护仪的数值归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之前预想了太多次,真的发生时,反而像被抽空一样,毫无知觉,哭不出来。
母亲去世后,舅舅一直照顾他。靠着父母留下的存款和申请的奖学金继续念书,提前修完学分,之后进一步深造,师从Jamse Polder。
舅舅和导师有合作的临床实验项目,舅舅试图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劝道: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发现有问题的人吗?其他人为什么没有说?
因为他们都知道,大家在同一艘船上,Jamse就是掌舵人。到了这一步已经无路可退,没人可以独善其身。你说众人是会相信你个毛头小子,还是相信资深权威Jamse?”
苏冶觉得异常荒谬,即使亲耳听到,依旧难以置信,他尊敬的导师和舅舅竟然可以如此作伪。究竟是他们变了,还是自己从未看清他们?
他握紧了拳,只是回应道:
“科学并不能由权威认定。”
挣扎了又挣扎,还是公开了数据问题。
舅舅怒不可遏,指责他是白眼狼。
“你这是自毁前程,没有人会站在你这边的,准备好承担后果吧!”
没多久听到舅舅因高血压发作住院的消息,他守在病房,一直没有阖眼,反复拷问自己,他做错了吗?
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等舅舅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不想再见他。
他离开C大后不知去哪,也一无所有了。
他没办法改变船的航线,独自跳下船后漫无目的地游着,看不到岸,只有一片浓浓的海雾。
胸口传来的温热令苏冶回神,感到错愕,蚊子哭了?
为什么哭呢?是为了他吗?
一股酸胀的暖流涌上心头。
其实雾霭不知在何时,已经消散了。
他的手靠近蚊子的脸颊,蚊子微微偏过头,就着苏冶的衣服蹭去泪水。
她不想哭的,可听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落下。
蚊子轻声问:“后来呢?”
苏冶:“我无处可去了,走走停停,不知怎么就绕回来了。”
她轻抚着苏冶的肩,问:“就去了‘有鱼’?”
苏冶把怀里的人搂近了些,开口:
“你还记得小春小吃吗,以前我们经常去的。‘有鱼’是朱老板和朋友开的店,我暂时照看了一阵。”
“这么巧?”
“是啊,看着游来游去的鱼,很安静……”
他们相距那么近,那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蚊子克制住翻涌的情绪,问:
“如果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还会这么做吗?”
苏冶眸光愈沉地看着天花板,往昔的片段蜂拥而至,妈妈对他的叮嘱,舅舅的照顾以及怒斥,导师和同学的实验……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