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材娇小，猛地往前一冲，这宽大的乞丐装穿身上，就好像翅膀一样往后舒展。
    转眼间，她就消失不见了。
    “要不，我也去吧？”林岫有些不好意思地请示。
    李九真瞥了她一眼，轻蔑地说道：“你杀几个人还成，抓野味的话，未必有这本事。”
    “……”林岫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抓个野味而已，这还搞不定？
    换做以前，她多半会很生气地说不信走着瞧，然后就去用实践来证明自己。
    不过自林景荣死后，大受刺激的林岫整个人就变得格外安静，虽然也会笑，也会皱眉，但像以往那样活泼……却是很难做到了。
    所以她没有辩驳，也没有不服气，反而认真思考了一下，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她身上没有枪，只是依靠脚力去追去抓，在这崇山峻岭中，还真不容易。
    她可不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也不是经过野外生存训练的军人。
    杀手中的菜鸟，身上短板太多了。
    李清歌也没经验，也没经过训练，但架不住她底子好实力强，要抓几只野味，还是没问题的。
    漫步在林间的李清歌，都不需要刻意观察，就能感应到周围有没有鸟兽的踪迹。
    不久之后，她手臂上缠着一条死蛇，接着又抓了只兔子。
    一只山鸡，被她用石头砸死掉下来捡走。
    大概也够一顿吃的，于是她折返回去，顺着李九真等人留下的脚印，追到了他们。
    一座村子外面的小河边上，李九真洋洋得意地用一把刀子灵活的解剖野味，然后洗干净。
    林岫去村里要了一点盐巴，这时候就蹲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
    不远处，白过希面无表情地捂着吞口水的小小白眼睛，再将饭团往他嘴巴里塞。
    一直到李九真生火，开始烧烤，传出香喷喷的肉味，周围所有乞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其实他们不是没钱，也不是没有去抓野味的实力，只是白布衣约束，只用乞讨的方式获取食物而已。
    这大概也是一种修行吧，如同和尚化缘。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他们盯着李九真的食物吞口水，也还是没有去效仿他的做法，继续吃自己的。
    这在李九真看来，就是脑子抽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李九真也没精神去说服他们，更不会把自己这么一点吃的和他们分享。
    自己吃饱了再说呗。
    “熟了没有？”李清歌双手抱着膝盖，坐在篝火边，用脚尖戳了戳李九真的腿侧。
    李九真翻转着棍子，悠哉游哉。
    “熟了没有？”李清歌继续戳。
    “哎呀，马上马上，你着什么急啊！”
    “记得腿都是我的。”李清歌理直气壮地说。
    “都是你的？你吃的完吗？”
    “吃得完。”
    “我觉得你吃不完，还是我帮你分担一点好了。”李九真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头都是你的。其余的分给她。”李清歌指了指林岫。
    “凭什么？这不公平！”李九真脸上的得意和悠闲一下子就消失了。
    “凭这些是我的。”
    “只是你抓的而已，这还都是我烤的呢。”李九真哼了声。
    “反正头都是你的。”李清歌执拗地说。
    “……算我怕你啦！也是我现在受伤，换平时，你敢这个欺负我吗？”李九真撇嘴，一脸不爽。
    林岫目光淡然地看着他，能够感觉到他对李清歌不满下所流露的宠溺——
    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宠着自己，可惜最后却被自己杀掉了。
    林岫眼眸深处，浮现出一股化不开的忧伤。
    第三百二十九章 如有得罪，过来打我啊！
    就在李九真他们将烤肉吃得只剩骨头，脸色发黑的白过希站起来说要走的时候，从另外一条羊肠小道，走过来一群人。
    “咦，这里怎么这么多叫花子？”其中一个年轻人奇怪地说了句。
    另一老者目光毒辣，能从这些乞丐身上觉察到强横的气息，再定睛往白布衣脸上一看。
    “原来是丐帮的兄弟！”老者眼前一亮，立刻带着人上前，抱拳打招呼，一脸笑呵呵的，“白帮主，久违了！”
    白布衣也带着笑容，上前拱手：“我道是谁，原来是黄老板！难怪隔得老远，我都闻到了钱味儿。”
    “哈哈，钱味儿可少咯。这年头市场不景气，钱没怎么挣到，债务却是越背越多，生活不易啊！”
    “再不易，从身上拔根毫毛，也都比我们腰还粗，黄老板你过谦了。”
    “哪里哪里……”
    这群凑过来的人们，全都一身名牌，穿金戴银，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有钱人。
    要不是这样的山林中公路都开始消失了，他们也不会撇下汽车步行。
    双方碰头，在这山丘上，一富一穷，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远处一个村民经过，看到这一幕，很是诧异。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有钱人，会和乞丐称兄道弟。
    李九真倒不会再奇怪了，因为来时路上，白过希已经稍微讲过这次中原大会，会有一些什么人参加。
    其中有他们乞丐，也有一部分是商贾。
    这些商贾，与杨洗连、朱世龙那样的商人是有一定区别的。
    后者，是现代社会发展起来的。
    而前者，比如李九真眼前这些人，是从古代就一直传承下来，没断香火的世家。
    或许这种古老世家明面上的家产，比不得当代顶级商人，可他们的底蕴丰富，在博大的华夏根深蒂固，却也是另外一种优势。
    虽然称兄道弟，可李九真还是能够从这些人目光中，觉察到一种深深的轻视和鄙夷。
    再看他们这帮人，年轻人数目占了一半，个个精光乍现，太阳穴鼓起，朝气蓬勃，却又实力深厚——
    是的，他们是商人，却不妨碍他们有武功，而且老龄化并不严重。
    想来也是，任何一个势力传承下来，都必须得有新鲜血液注入。
    虽说白布衣的丐帮也不是没钱，但架不住他们名字是叫花子不好听啊！
    有实力的年轻人，有的选的话，谁不想当光鲜的商人，干嘛要当乞丐呢？
    “咦？”
    站这个老者身边的年轻人，本来一听对方是丐帮中人，就有些兴趣缺缺。
    不过目光不经意一扫，却是留意到了林岫。
    他很奇怪，为什么丐帮中会有这样一个美女。
    不过以他的身份，和林岫级别差不多的美女也不是没见过。
    自持身份下，他也按耐住了搭讪的想法。
    可等到李清歌洗完手，转过身来，一张精致无暇的脸孔展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竟有如此绝色的美人！而且还是个乞丐！”
    一种强烈到极点的暴殄天物感，使这人心尖儿都为之一颤。
    他毫不犹豫地上前，深吸一口气，对李清歌说道：“在下黄亦难，不知可否知道姑娘芳名？”
    像他们这种传统的世家子弟，礼貌的时候，用几分古腔，也很正常。
    这倒不是他刻意卖弄和搞怪。
    至少他行礼的姿势，很符合古人的标准。一般演古代电视的演员，还真很难模仿出这股神韵来。
    可惜这股神韵，注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李清歌完全将他视作空气，只是将手伸到李九真面前。
    李九真会意，变戏法一般从身上取出一张干净的手帕，帮李清歌将湿漉漉的手搽干。
    “……”
    黄亦难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皱了皱眉，暗怪李清歌没礼貌。
    再看李九真脸色苍白，怎么都掩饰不了那几分虚弱，如同一个无力的病号。
    加上李九真“伺候”李清歌的样子，很像个软男人，使得黄亦难在完全没接触过他的情况下，也还是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厌恶感。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丁点嫉妒的成份，但也只有一丁点而已。
    “哼，下九流就是下九流，果然一点礼貌都不懂。”他轻蔑地瞥了李九真一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声音，如此点评了一句。
    这李九真一个病号，看样子也是去参加中原大会的？
    这可真是一个笑话啊！
    “咦，我怎么听到有狗在叫唤？”李九真耳朵一动，一边用毛巾的角轻轻转动着李清歌青葱手指，一边东张西望，旋即对白过希说道：“是不是那个村子里的狗没栓好，要跑出来咬人了？我们还是快走吧，不然被咬的话，还得去打狂犬疫苗。”
    “你——”
    黄亦难如何听不出这家伙是在骂自己？真是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