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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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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女童抬头瞄了她一眼,又快速的低下头。
    长宁一笑,放下一卷竹卷,“这竹卷是门规,你先把门规背诵下来,以后注意莫要再犯门规了。”说着她推门而出,正好先生们也听到消息匆匆赶来,见了长宁也略一颔首,就急匆匆的进入房间,长宁侧身让给先生们通过。刚走出院落就听到一阵怒斥声,太上宗的先生可从来不讲什么温情教育,对犯错的道童打骂是常事,门派中也没人认为不对,严师才能出高徒。
    “鹤儿。”何宛然从后面走来,“她真是走火入魔了?”
    长宁说:“不是,她只是练功练岔气了。”
    何宛然道:“她也够大胆的,居然敢私下修炼,我听说上院都惊动了。”何宛然说的上院就是内门弟子那级别的,“我听说先生可能会废了现在的功夫,丢去关禁闭。”
    长宁说:“她引来的那点真气也不是太纯净,留着也是祸害,废了也好。”引气入体而来的灵气,要比自身炼化迅速多了,但也容易有杂质,“真是话本小说看多了,居然想着自己修炼了。”
    很多人看了话本小说,都以为得了一部法决就能修炼,殊不知每个宗门最隐蔽的并不是心法,而是他们心法中暗语的解释。太上宗五部真法中,光黄庭这一词就有无数个解释,它可以解释成上中下三处丹田,也能解释成一个穴位,没师傅解释注释,一本心法到手也跟天书无疑。当然像长宁这种血脉承传或是齐曜那种师傅本来就有意传授秘籍的,又是另一种情况。
    “是无知吧。入门了也不知道好好背诵宗门规矩。”何宛然道,就算是她都不敢私下修炼,太上宗最忌讳的就是弟子偷师,那人的行为卡在底线上,惩罚轻些的废了真气关禁闭,重一点的就逐出师门了。
    长宁说:“也有可能是被人怂恿了。”这事真不好说,要是没人配合,她从哪里得来的法决?
    何宛然道,“也有可能,磨剑峰有意针对她的人很多。”
    “为何大家都针对她?”长宁不解的问。
    何宛然道:“她不是慕师兄手下管事送入宗门的吗?大家都以为她认识慕师兄,磨剑峰的先生、管事都看在慕师兄的份上对她看顾几分,她那两个同时入门的同乡偏又大肆宣传说她不过是个孤女,肯定不会认识慕师兄,是她有意打着大师兄的旗号骗人,好些人都为此找她麻烦,恼她打着师兄旗号骗人。”
    长宁听得无语,“难道就没人解释清楚?”
    “怎么解释?那些人说了也不听。那位小师妹平时众人问她什么,她都不吭声,要不是还跟先生说个几个字,大家都以为她是哑巴。”何宛然摇头,“因那些人只是骂她几句,所以先生们也懒得管了。她那两个同乡倒是被莫师姐送回磨剑峰了。”那两人还以为莫素心是送她们来上课的,殊不知她们尚未入门,就被师傅赶出去了。
    “自作自受。”长宁根本不同情这两人,莫师姐能跟大师姐交好,可见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进门就弄了这么一出,资质再好,都掩不住心性的缺点,莫师姐怎么可能要这种弟子。她轻舒一口气,转移话题道,“我们去内务大殿选择明年的课程吧。”
    “好。”何宛然也是为这事来找长宁的,两人想起一年前的事,都忍不住嘴角带笑,两人说笑着进入内务大殿。也不是两人冷漠,不愿意帮新入门的师妹,而是这种事她们想管也管不来,就是门中阳神大能都没法子让所有人都团结一致,友爱师妹,她们能做的也就是如长宁这般,遇到危险了救一次,顺便提点几句,再多就没了,毕竟双方没交情,你做了人家也不一定会领情。
    跟去年的谨慎不同,长宁今年心中有了打算,选择的课程就多了,几乎把所有想学的课程都学了,何宛然选的也不少,管事的师兄跟两人都熟悉了,记录下两人所选的课程后道:“你们先回去吧,回头我让人把竹简送来。”
    “多谢师兄。”两人屈身道谢。
    管事师兄摆手道,“举手之劳。”磨剑峰这么多道童中,他最喜欢的就是何宛然、沈长宁,相貌出众,脾气性子也好,修炼也刻苦,相较之下其他道童就失色许多,看来这一届道童中只会有一个大师姐了,不知是沈长宁还是何宛然。
    长宁报完了课程后,就回流霞峰闭门不出,专心看书修炼。她接受涅槃经承传也快两年了,很多人都认为她进步极大,因为她的真元要比同龄人浑厚许多,但唯有长宁自己最清楚自己底细,全身三百二十四个窍穴,她目前仅炼化了七个,按照这个速度下去,离蕴养出第一个凤种还有七年。
    想她这两年除了上学,大半的时间都扑在了修炼上,基本没有任何娱乐,两年时间才这点成绩,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都有些绝望了。长宁却乐此不疲,她前世就很羡慕那些放弃一切,入深山老林清修的人,她现在的生活比那些人舒服多了,也是一样清修,这种日子都能比得上神仙了。且她修炼环境这么好,可以说有大气运在身,如果不努力修炼,也太辜负老天厚爱了。
    ☆、第65章 长大的长宁
    寅卯之交,晨曦初露,天空染上了一片鱼肚白色,太上宗山门北面的北岭雪山上依然是星月无光、悲风怒号的景色。
    漫天冰雪中,一名身披羽氅的少女御剑而行,这名少女约在及笄之年,素发垂领、长身玉立,颜色光泽、丰采韶秀。少女在风雪中飞行了一段时间,只觉得四围罡风,酷虐异常,入目所及,唯有冰山雪柱。饶她有修为在身,待了这一会功夫,也觉周身寒意透骨,她蹙眉低头望着手中的竹简,竹简上画了一副详细的舆图,按照图中标识,她已达到目的地了,可她怎么没看到宗门驻地?
    就在少女比对着舆图时,耳旁听到一阵轰隆之声,惊天动地,她抬眼望去,不远处一处小山头上的积雪,夹着排山倒海之势往山下倾泻而下,所到之处的树木砂石被积雪夹裹掩埋,一片雪白,不带一丝杂色,直看得羽氅少女目眩心摇,暗叹自然造化。
    “阿颖。”清柔婉转的声音响起,对面一名身披白裘的少女凌空款步走来,一只雪羽金瞳的蜂鸟停在她肩头剔翎弄羽,这名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左右,容色之美举世罕见,款款而来时,耀目如太阳升朝霞,似乎将整个昏暗的山头都照亮了,白衣少女走到羽氅少女面前,对她微微而笑,“你怎么有空来了?”一笑间,转眄流精,皎皎若明月舒其光。
    “鹤儿?”何宛然也算跟长宁一起长大,迄今不过分别一年,再次相见时依然她容色所慑,她微微眯了眯眼睛,鹤儿幼时只觉她容貌出众,任谁都不想到她长大后会绝美至此。难怪这些年但凡宗门有什么大事,都不见鹤儿的身影,修行界美人易得,可这等美人却稀世罕见,她若随意外出,也不知会引来多少狂蜂浪蝶,平白耽搁自身修行,她上前一步,软玉温香入怀,她喟叹道,“果然还是抱着美人舒服。”
    长宁没想到一年不见,连何宛然都变得油嘴滑舌了,不由好笑道,“你大半年不见踪影,这次就是过来贫嘴的?”
    何宛然长眉微挑,“有何不可?有你这样的美人相伴,我就是多跑几趟又如何?”她看着四下荒凉的景色,“只是这里做不得藏娇地,美人随我回宗门,我以金屋贮之如何?”
    长宁一笑,领着何宛然往自己暂居之地走去。何宛然随长宁疾行了好一会,来到了一处高崖前,崖上雪松冰梅,披雪矗立,何宛然一路走来见惯了白惨惨的冰柱,突见这片松梅林,赞不绝口,长宁微微而笑,“你随我来。”说着御气直下,何宛然紧追其后,两人皆是一身白衣胜雪,凌空而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高崖下是一大片平地,比起崖上罡风呼号,崖下气候要温和许多,地上一片梅林,疏花密萼,暗香浮动。一条瀑布自崖顶垂下,在平地上形成一条小溪,溪面上尤带着浮冰,冰下溪水潺潺,顺着溪水绵延而下至一处山洞中,洞旁独长这一株古松,华盖如伞,枝虬若龙,遒劲磅礴,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同对面的香雪梅海互矜高节,使人流连。
    何宛然想不到荒茫雪山中还有此美景,不禁看呆了,长宁知她心意,拉着她在古松下坐下,古松下有一方松根,只削平了一段充作茶案,并未多加雕琢,自有一股古拙天然的意味。两人坐在柔软的地衣上,长宁取来冷泉烹茶,“这里没什么茶树,不过用冷泉水泡雪松针,也别有一番风味。”
    何宛然调侃道:“我还真当你被发配到苦寒之地,却不想此处还有这等胜境。”
    长宁笑着说,“哪来那么多美景,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只这株古松长在洞口,我喜这棵古松不忍离去,才让力士在这里种了一片梅林。”
    她等水煮开后,拨了些松针下去,待泉水微碧,便提起茶盏往羊脂玉杯中注水,莹白中的茶碗碧波微漾,赏心悦目。说来长宁入太上宗也有五年了,她跟何宛然都已经十五岁了,两人两年前就学完了所有道童该学的课程,这两年何宛然在外游历,长宁却不曾外出,一直待在宗门修行。
    何宛然端起玉杯浅尝了一口,齿间松香萦绕,她不由点头道:“这松针茶真不错。”
    长宁见她喜欢,不由欣喜,“你喜欢就带走些,我制了好些松针茶。”
    “好。”何宛然也没客气,她同长宁都是世家出生,从其本质来说,有不少共同点,比如说嗜茶、爱赏景,无论走到哪里都喜欢将居所收拾的符合自己心意,“你怎么想到来这里的?”她以为长宁要在宗门修炼到筑基期顶峰,再入世俗红尘炼心,没想这次回来居然听说她去北岭雪山了。
    “我这段时间有些无聊,正巧见门中有炼制冰魄珠的任务,就领了过来散散心。”长宁说,冰魄珠是用冰川中的冰雪之精制成,每颗有鸡子大小,发动时能冰冻百里,是攻击力很强的武器,宗门每年都要让弟子炼制许多。
    因炼制之地寒苦,门中没几个修士乐意干这活,都是门派硬性规定。本来今年轮到白雪去,对于一只猿猴来说,把她关在没树没果的冰山里一年,实在太残忍了。长宁于心不忍,干脆找大师兄领了任务。原本宗门在冰川下有个驻地,长宁闲暇时四处逛逛,找到了这地方,便召来力士将此处稍微整治了下,哪怕她以后离开,此处也能当驻地保存下来。
    “你这叫散心?”何宛然挑眉,雪山山顶别说生灵了,就是植物都不多见,这种地方有什么好散心的?所谓散心不应该是去风景优美处游玩吗?
    “怎么不叫散心?我不是离开太上洞天了吗?”长宁反问。
    何宛然无语凝噎,感情她所谓的散心,就是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住,“那你冰魄珠炼制好了吗?”
    “炼制的差不多了,怎么了?”长宁问,她炼好已经有半个月了,就是觉得这里风景还不错,地方也清静,暂时还不想离去。
    何宛然迟疑了一会,“我想问你借样法宝。”
    “你要哪个法宝?”长宁问。
    “流景玉轮灯。”何宛然也知流景玉轮灯中的灯花只能用一次,用完灯就暂时没用了,需要再次采集太阳、太阴真火炼制才行,因此提起时语气也颇为犹豫,“我用石火神雷符跟你换如何?”
    长宁取出玉宫灯,“这宫灯是我自己炼制的,哪里比得上石火神雷符?我记得你有片云水纱,你把它给我好了。”
    “你要云水纱做什么?”何宛然不解,云水纱是何宛然炼制出的一个失败品,她原本是想炼制可以水遁的云水兜,却不想炼制出一片薄水纱来,披在身上可以点尘不沾,还能以水之精华滋养肌肤,对凡人很有用,对修士来说却如同鸡肋。
    “我想炼制一件易容法器,云水纱正合适。”长宁说,云水兜何宛然是炼制是失败了,可她使用的材质却极好,不仅有天蚕丝、冰纨素,水之精华也是从无量真水中提炼的,只要存下一丝就能生生不息。
    “你在洞天中要用什么易容法器?”何宛然不解的问,取出云水纱递于长宁,“你不要石火神雷符,那等我回来把离火鉴给你如何?”
    “你要去哪里?怎么带了这么多至阳之物?”长宁奇道,她避而不谈为何自己为何要炼制易容法器,何宛然也没追问。离火鉴是一面铜镜,里面存了离火之精,同长宁的流景玉轮灯不同,离火鉴中的离火之精是可以收回的。
    何宛然说:“我最近要去降伏一头毛僵,听说那头毛僵还有不少属下,借你玉灯也是以防万一。”她很喜欢长宁的这盏玉灯,要不是她没那个能力玩太阴、太阳真火,她都想炼制一盏,制敌手段简单明了,比起那些花花绿绿的法器实用多了。
    僵尸有紫僵、白僵、绿僵、毛僵等八个等级,毛僵以下的僵尸形容迟缓、怕凡火太阳,就是寻常力气大些的凡人都能对付,毛僵以上僵尸行动敏捷,身硬如铁、无惧凡火太阳,就需要修士来对付了,有些修为高些的毛僵,还不是寻常筑基修士能对付的。
    听说何宛然要去对付毛僵,长宁不禁有些担忧,刚想说话,察觉远处有人过来,她跟何宛然同时抬目望去,只见一道剑光以极快的速度遁来,处看时还是一点微小的影子,晃眼便到了面前,来者是一名弱冠之年的俊朗男子,这名男子紫袍银剑,面若冠玉,丰采甚都,“原来何师妹也在。”来人按剑落下,朝何宛然拱手行礼,又关切的问长宁,“沈师妹,你怎么来这里了?”
    何宛然困惑的望着这个神情熟稔跟自己打招呼的男子,他是谁?她没见过这人,为何这人一副认识自己的模样?她目光望向长宁,无声的询问来人的身份。
    长宁趁着来人不注意,张嘴说了两个字,让何宛然震惊的瞪大眼睛,什么!她错愕的望着那名年轻男子,他是李诚!他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第66章 少女成长之烦恼
    “李师兄。”长宁招呼何宛然可以随心所欲,对李诚却客气慎重许多,邀他同何宛然一起入洞看茶。
    李诚本不想太麻烦,又担心她受了委屈不说,有意随她入洞中看她是否受了怠慢。何宛然看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暗暗好笑,这人百年来当孩子活的混混沌沌的,一旦开窍了依然糊涂,他也不想想鹤儿师傅师伯师兄是谁?他们在,谁敢给鹤儿受委屈?
    雪山上寒风凛冽,长宁暂住的洞府中因设置了阵法缘故,显得干燥温暖,石洞宽敞,她对石洞并未多加修改,只是用几扇屏风将石洞隔开,陈设用具皆是石木制成,简朴雅致。
    长宁让两人坐在靠壁一石榻上,榻上铺着用细草编织而成的草垫,做工精巧、光洁如锦,长宁重新给两人上了茶,又从一侧屏风后端出好些精巧的素点,咸甜都有,何宛然看到这些素点,挑眉问:“你不是一人住在这里?”她跟长宁同窗五年,对她爱好脾性很清楚,她肯花时间制茶,但定不乐意做点心。
    长宁点头,“我带了两只灵宠住在这里,这点心是蟾儿做的,她现在应该出去采药了。”玉蟾儿被苍凤关在庚金洞修炼了好些年,三个月前才算破关而出,出来的时候原形没变大,不过额头上的金线却浓了些,她出关后就来伺候长宁了。说是伺候,其实也没什么事要做,她这段时间爬遍了雪山四处找好吃的做零嘴,长宁只要她认真修炼,别的都任她自由发展。
    这时何宛然突然感觉有人在暗中偷窥自己,但她神识一扫,却又探不到来者踪迹,她不由暗暗戒备。李诚的手不动声色的搭在剑柄上。
    长宁察觉两人的举动,放下茶盏道:“宝宝莫要淘气,快出来拜见师伯、姨母。”
    两人一愣,不知长宁同谁在说话,只见屏风后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两人定目一看居然是两三岁的小娃娃,那小娃娃咬着大拇指、睁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瞅着两人,听到长宁的话,小娃娃迈着两条藕节似地小短腿跌跌撞撞的朝长宁跑来,小手小脚上的小金镯子哐当当的直响,颤巍巍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何宛然、李诚初见这小娃娃就觉她面善,再看看长宁,两人恍然大悟,这孩子居然跟长宁幼时有几分相似,何宛然问道:“鹤儿,这孩子是谁?”难道是沈家的后辈?可她不是听师傅说,长宁是沈祖师伯抱养的孤儿,跟沈家并无血缘关系。
    李诚倒是看出了这小娃娃是人参化形,但人参娃娃怎么跟沈师妹长得这么像?难道是师妹本命灵植不成?师妹养一株人参当本命灵植,是不是太亏了?
    长宁抱住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娃娃,“它是人参娃娃,以前都在我屋下睡觉,前几个月才醒过来,所以你们以前没见过。”她轻拍小娃娃的背,“宝宝怎么不叫人?”
    大名沈宝宝的人参娃娃乌溜溜的大眼怯生生的溜了两人一圈,嘤嘤的把肥嫩的小脸埋到长宁怀里,姑姑他们好可怕,宝宝害怕!
    长宁无奈,轻拍它的背,“宝宝不可以无礼,快叫师伯、姨母,不然姑姑生气了。”
    沈宝宝一听长宁说姑姑生气,立刻直起了身体,举起粉团团的小手给李诚、何宛然行礼,奶声奶气的叫着“师伯、姨母”,她口齿不大清晰,说话有些走音,两人看着这张跟长宁相似的小脸,爱屋及乌,各自给了它一瓶灵气浓郁的灵露,宝宝得了好宝贝,忙扑到长宁怀里要跟姑姑分享好吃的。长宁哄了它几句,它抱着灵露钻进了地下。
    何宛然看的有趣,“这人参娃娃你从哪里得来的?怎么不交给同族去养?”养刚化形的草木精灵很费心力,草木有性无命,化形后灵智也不全,别看它会说话会走路,实则跟人族婴儿没多大差别。人族孩子五六岁就能懂事了,草木精灵却起码要一两百年才会懂事长大。宗门那些草木精灵化形后都是有同族长辈教导几百年后才会出来轮值。
    长宁将自己如何救了这娃娃的经过说了一遍,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它成化形就被人抓走喂蛊的缘故,沈宝宝胆子极小,除了长宁外没有不怕的生灵,连同族的人参精都害怕,一害怕就维持不住人形。偏它容貌还像自己小时候,长宁看着心软,干脆把它带在身边养。沈宝宝胆小,性子却乖巧,也十分好养,只要种在地里,定期喂点灵露就好,这个它自己就能吃,长宁养着也不费劲。
    何宛然闻言道,“这么养大,你以后还舍得取血炼药?”
    何宛然话音一落,就感觉脚下小东西吓出了原形,一株白白胖胖的人参缩成一团,参须叶子跟着一起簌簌发抖,小模样可怜极了,何宛然和李诚忍不住暗笑,这小人参果然胆子够小。
    长宁气恼的瞪着他们,她都说了宝宝胆小,他们居然还这么坏心眼吓它,她一怒之下直接赶人,“茶也喝过了,你们该走了。”
    李诚十分委屈,他从头到尾什么话都没说,“师妹,我可没吓它。”你要赶人也不能连我一起赶。
    何宛然笑着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她还真是故意的,门中少有修士会亲自养大草木精灵,尤其是人参、灵芝这类天材地宝,人族重情,一旦朝夕相处几百年,跟养自己孩子有什么不同?哪里舍得它们被采血炼药?即使门中采血不会伤其根本,可也要修养十来年才能恢复过来。
    可宗门庇护草木精灵,就为了能用它们精血炼药救人,这株人参将来也不可能例外。偏它胆子还这么小,回头门中要采血,它吓回原形躲着不出来,鹤儿该怎么办?难道还为了它违背宗门命令不成?她看长宁养着这娃娃的样子,对自己亲妹也不过如此了。
    长宁知道阿颖有意提点自己,她暗叹了一口气,反正宝宝还小,化形才几年,宗门还看不上,到时候再说吧,“师兄,你怎么想到来这里的?”
    李诚说:“师妹,我最近要带几位师弟师妹去一趟琉璃岛,琉璃岛风景极好,这次去还轮上十年一次的琉璃岛百花节,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长宁歉然道:“真太不巧了,我刚答应了阿颖去跟她抓一头毛僵,怕是赶不上了。”
    何宛然不动声色放下茶杯,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跟自己去抓毛僵了?
    “你们要去抓毛僵?”李诚眉头一皱,“是什么修为的毛僵?你们两个还小,抓毛僵是不是太危险了?”
    何宛然道:“师兄放心,不只我跟鹤儿两人去,还有好几位师兄弟一起去。”
    李诚听了更不放心了,还有师兄弟?万一那些师兄弟看师妹漂亮,缠上是师妹怎么办?那些狂蜂浪蝶最讨厌了!他差点就说出我随你们一起去的话,但想到琉璃岛这个任务是师傅交给自己的,他又不敢妄动,他万般期待的望着长宁,师妹还是跟我去琉璃岛吧,琉璃岛一点危险都没有。
    长宁没被李诚的湿漉漉的眼神打动,难得李诚被师傅遣到琉璃岛去了,她傻了才跟他一起去。长宁万分客气的送走李诚后,回头对赖着不走的何宛然道:“你怎么还不走?”她半跪在地上柔声喊道:“宝宝,快出来,姑姑抱你。”
    何宛然有些心酸,这丫头也太喜新厌旧了,不就是吓了她灵植一下吗?就对自己这么不客气,“你真要随我去抓毛僵?那里可是一个僵尸窝,味道可不好闻。”
    长宁懒得理她,她平时是很讲究,可出任门派任务的时候她什么时候叫苦过?论讲究,这人也不比她少。长宁在地上耐心的等了一会,一根长得似萝卜的人参从地里钻了出来,头上顶着两片恹耷耷的绿叶,扑到了长宁怀里,眼里还不断冒出淡绿色的水滴,石洞中顿时充满了人参味。即使吓出了原形,这株人参娃娃长相也酷似人类,看起来像极了人族小婴儿,只是头上有绿叶,双手双脚长了一些人参须。
    何宛然看到这些灵露,立刻传音提醒长宁,“快把它精华收集起来,这是上等的疗伤药,别浪费了。”她打量着这根过胖的小人参,要不是它身上有人参味,她都怀疑这是萝卜精了,“你喂了它什么?怎么能养得这么胖?”这么虚胖,要是让炼丹房的人见了还了得?肯定二话不说抽几滴精血再说。
    这句话她没传音,宝宝吓得浑身一颤,死命的往长宁怀里蹭,长宁掐了一个法决,把它眼泪都收集起来,人参没有血液、眼泪,流出来的液体都是人参精华,只不过浓度有区别,长宁暗忖要不让它每天哭上那么一回,保存起来提纯了,跟抽血也没什么区别吧。当然前提是它得哭上几吨眼泪,应该能提纯出几滴精血。
    她没好气对恶趣味发作的何宛然道:“你有完没完?再乱说我可真翻脸了!”她不把宝宝吓死她不罢休是不是?何宛然有个恶趣味就是爱欺负孩子,越可爱的孩子她越爱欺负。
    等孩子哭了,她又会抱着孩子温柔诱哄,给糖给玩具。因这个缘故,宗门中的孩子见到何宛然是又爱又怕。长宁倒不欺负孩子,但也不爱逗这些孩子,她只爱乖巧可爱的胖萝莉,可惜宗门内小娃娃九成尽是正太,还大多标配熊孩子属性,看着就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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