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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岁,已经成年了,”她缓慢地说,“该清楚自己做出的选择会承担什么后果,也该学会思考这样的后果是不是自己承受得起的了。”
岑念愣住。
怀啾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吃完剩下的慕斯蛋糕,问她:“方便的话,能带我去探望一下你父亲吗?你放心,我不会说多余的话,只是单纯作为上司,对员工的一点关心。”
怀啾再一次来到医院。
这是九滨最好的医院,岑念说为了转来这个医院得到更好的治疗,家里的积蓄都快被掏得见底,她上大学后她家的房子就卖掉了,她平时住在学校,节假日就待在医院。
“那这之前呢?你又要上学,你爸没法出去工作,治病的费用怎么维持的?”怀啾问。
“上大学这半年我一直在兼职,我爸精神好的时候会在网上写点文章赚钱,”岑念道,“我大学之前,基本就靠着家里积蓄和向亲戚借的钱勉强撑着。”
两人说话间电梯到达相应楼层。
怀啾看了眼电梯显示的数字:“你上次不是在这一层下的。”从这层开始就是单人病房,她记得上次发烧时就在这层打点滴住了一夜。
岑念点点头,抿了抿唇,“也是……他给我爸转到这层来的。”
怀啾微顿,没说话。
出了电梯口,岑念带着她往右边走。
在倒数第二间病房前停下。
怀啾看了眼门口的病房牌,念出声:“岑启扬?”
“嗯,我爸的名字。”
“扬帆起航,很好的名字。”
岑念总算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像怀啾刚认识她时的腼腆。
病房里,男人正靠坐在床头,笔记本电脑摆在床上桌上,他身形瘦弱,戴着副眼镜,慢慢地敲着键盘。
“爸!”岑念小跑过去,“你怎么又开始敲电脑了,不多睡会儿?”
男人合上笔记本电脑,笑道:“睡够了。今天天气这么好,很适合写作。”
“就你理由最多……”
岑念把他电脑放到一边,岑启扬看向跟在女儿身后进来的怀啾,“这位是?”
岑念:“这是我去实习的工作室的老板……”她说到这卡了壳,这才想起来当初方云舒出轨的时候大摇大摆不加遮掩,岑启扬是知道怀岳铭这个名字的。
岑启扬以为她是连自己老板的名字都不记得,无奈道:“迷糊丫头。”
岑念尴尬又不好意思地看向怀啾。
怀啾不知道当中隐情,但从岑念的反应里也猜到她不方便透露她的名字。
她也卡了下壳,大脑里一个字还没清晰印出来,嘴巴就先一步出了声儿:“岑叔叔您好,我叫许啾……”
说完她自己僵了一下。
下意识地抿起唇,心脏一瞬间差点儿蹦出喉咙口。
岑启扬却没注意到:“jiu?是哪个‘jiu’?”
“啾啾栖鸟过的啾。”
“好特别的名字,”他温和地笑起来,“让人想到山间的小雀。”
男人的声音因为生病的缘故不是那么中气十足,更显得柔软,他身上有一股很安宁淡然的气质,这是真正从内心散发的温柔感,像一层光把他给笼罩住,有着琉璃般的通透,也有着包容一切的温暖。
怀啾的眼眶莫名泛起酸涩。
“这是我妈妈给我起的名字,”她微微笑,轻声说,“说是我出生时正好有一窝麻雀在病房外头筑巢,叫声清脆,听上去很有活力。”
“麻雀活泼,也有象征勤劳自由的意思,”岑启扬说,“是个很好的名字。”
“谢谢您,岑叔叔。”
他摇头:“是我谢你才对,我女儿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岑念很努力,做事认真,也很有天赋。”
岑念拿了个苹果和碗坐在床边给岑启扬削,岑启扬慢慢吃完,她接过空碗去卫生间洗,顺便给岑启扬把用了一段时间的毛巾给洗一洗。
女儿不在,岑启扬脸上的笑容稍敛,问怀啾道:“许小姐,您知道念念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怀啾按兵不动:“您这是在问……?”
岑启扬看着卫生间的方向,音量放轻道:“我们家的经济状况我是清楚的,前段时间医生忽然让我转到这间病房,我不傻,这间病房要花多少费用我心里有数,绝不是我们家目前的消费水准能负担的。”他轻声叹气,“我问她她说是工作室的工资——她一个寒假实习生,能拿多少工资?”
男人停顿两秒,靠在床头神色间显出疲态:“我的病怎么样,我也很清楚,到这种地步再怎么治都不会有多好了,时日无多。我除了这个女儿,就没有别的牵挂了。我不求她一定要出息、成为人中龙凤,只求她平安健康、问心无愧地度过余下的一生。”
“人的生命很长,也很短,充满无数变数,我只能在最后的时间里祈求不要有太多的变数降临到她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