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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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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
    “这便足够了,真的,够了!”
    文静姝强忍着泛红的眼眶,喃喃自语,神色之间,却是带着一丝痴狂。
    芙蕖看着这样的文静姝,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担忧。
    她承认自己虽然也念着想着赵晋元,她对赵晋元的感情与情谊也很深,可是至少她如今走了出来,至少那份感情已经被她掩藏在心底,可是文静姝呢?
    只怕文静姝对于赵晋元的感情比她深千倍万倍,而如今大半年过去了,她瞧着文静姝如今的表现,根本不像是走了出来,瞧着……反倒是越发的深陷。
    故人走了,难受沉湎自是不可避免,可最好的做法,还是让时间去抚平伤口,去忘却这份痛楚,显然文静姝并没有这般做,或者她自己根本不愿意这般去做。
    “文姐姐,晋元哥哥虽然走了,可是他希望我们都好好的,你……你也该学会走出来。”
    芙蕖轻声开口劝说。
    文静姝闻言,只是勉强一笑,她并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起身与芙蕖告了别,显然并不想与芙蕖提及这个。
    “文姐姐……”
    芙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文静姝却只是静静的看着芙蕖,轻声说道:“一个人走了,随着时间推移,他在这世界的痕迹,会变得越来越浅,慢慢的,甚至会消失。可是我不想,我也总想着,若是有个人,能够一直记着他,想着他,是不是他就能够一直留在这个世界,我不知道能用这种方式挽留他多久,但是……至少我还活着的时候,我不想让他就这样消失。”
    ☆、第76章 七十六、来访
    文静姝最后的一番话,让芙蕖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到任何话来劝说文静姝,理智告诉她,文静姝这般沉溺,其实并不好,可是细细想来,芙蕖又有些相对无言,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站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上来评论这件事情,文静姝对于赵晋元的感情,她有些理解,却又有些不能够完全理解。
    可是,便是她心里有再多的感叹,却也做不出说文静姝做错了的话语,她只是在人远去之后,忍不住想着若是赵晋元还活着该有多好。可是转而一想,她又发现自己的这种想法其实还是有几分天真的,若是赵晋元还活着,文静姝恐怕也只会将这份感情一直深埋在心底,决计不会宣之于口。
    可能是受到了震惊,也有可能是这件事情,本就是一个无解的结,芙蕖脑子里有些乱七八糟,直到晋阳大长公主进屋之时,她方才从这种纷乱的思绪里回过了神。
    晋阳大长公主的目光落在了芙蕖旁边放了药瓶的盒子上,倒是微微挑了一下眉,开口说了一句:“文静姝来过了?”
    芙蕖轻轻的点了点头,目光也落在了那个盒子上边,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看向了晋阳大长公主,轻声开口道:“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文姐姐喜欢晋元哥哥的事情。”
    晋阳大长公主闻言,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芙蕖的脸色,瞧见芙蕖面上也只是疑惑,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之时,方才点了点头,开口说了一句:“文静姝那丫头,比你心思深沉许多,在同龄的几家孩子里边,也算是个有城府的,只是,这点子心思在我眼里还是不够看的,那丫头看晋元的眼神,我瞧着便一下子看穿了。”
    说罢这话,晋阳大长公主又是一脸无奈的看着芙蕖开口说了一句:“也就是你这孩子这么好骗,半点就没发现身边人的异样,还傻兮兮的把人家当好姐妹。”
    “娘……文姐姐虽然有些别的心思,但是她待我的心并不假。”芙蕖听着晋阳大长公主的话,倒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公道话。
    她说的也的确是实情,文静姝虽然一开始接近她别有用心,可到底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情,甚至还多次相帮,对她也是真的打心眼里当了好姐妹的。
    当然,芙蕖也承认这会儿能够如此坦然的替文静姝说话,并不排除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的局面,倘若赵晋元还在世,有倘若……她与赵晋元之间有了一些别的,而文静姝依然对赵晋元又心思,芙蕖也并非是圣人……
    可这会儿,说这些早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相反她已经走出了那段阴影,已经走入了生活的正轨,可是文静姝却仿佛永远留在那些旧事旧人之中,芙蕖这会儿想到这些事情,只会觉得揪心难受。
    晋阳大长公主显然也是有些可有可无的态度,听到了芙蕖的话,她也只是点了点头,开口说了一句:“自然是这般,若是文静姝那丫头想要害你,你以为我还会留她在你身边这么久。”
    晋阳大长公主说完这话,瞧见芙蕖面上只有哀戚与难受的样子,倒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行了,如今晋元已经走了,说这些事情做什么,说文静姝与晋元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娘,我瞧着文姐姐对晋元哥哥,好像并没有那么容易就忘记……”
    芙蕖听着晋阳大长公主的话,忍不住又想到了方才文静姝的神态举止,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晋阳大长公主并不以为然,闻言也只是好笑的看着芙蕖,仿佛是在笑着她的天真:“日子一长,再深的感情,再喜欢的人,也都会忘记。”
    晋阳大长公主说这话的事情,面上的神色还带了一丝嗤笑,而芙蕖瞧着晋阳大长公主的这一丝嘲讽的笑容,嘴上并没有争辩什么,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有些并不赞同。
    其实倘若赵晋元还活着,想要忘记这段感情并不难,但如今赵晋元走了,这段感情只怕会永远留在文静姝的心中。虽然芙蕖在文静姝与赵晋元之间,并没有看破这段感情,可芙蕖还是相信自己对于文静姝的了解,文静姝其实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而方才她临走时所说的话,都是发自心底。
    但是,这些话,芙蕖知道并不需要与晋阳大长公主说,所以她也除了在心底里叹气,也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晋阳大长公主对于这个话题,并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开口与芙蕖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娘问你,你先时怎么和皇上一道儿走着了?无端端的就给牵扯到了那堆事情里了。”
    “呃……”
    芙蕖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只是低着头开口道:“先时我在围场里逛的时候,恰好碰上皇上就一道儿走了。”
    芙蕖自然是不会将赵晋延邀请,并且在之后说的话、发生的事情告诉晋阳大长公主。
    芙蕖这次回来,其实也没有与晋阳大长公主说实话,先时说的也只有是赵晋延救了她、保护了她之类的好话,其他的一概未提。
    好在晋阳大长公主也没有多问的意思,听了芙蕖的简单解释也没有追究,连夏越朗想仔细了解,晋阳大长公主都嫌夏越朗多事,只让芙蕖好好养伤,多多休息,便将人带走了。
    芙蕖原本也以为这一回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料到晋阳大长公主竟然会突然又提起了这件事情。
    芙蕖反应过来,便立刻按照先时的口径,只简单的多说了两句。她一点都不敢将实情说出来,毕竟让晋阳大长公主知道,估计得翻天了。
    晋阳大长公主闻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而芙蕖的心也不觉提了起来,难道她的话中有破绽,她在心里忍不住偷偷想着。
    晋阳大长公主也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了话:“你喜欢赵晋延。”
    “娘,你说什么呢!”芙蕖被唬了一大跳,反应过来,涨红了脸,连连摆头。
    虽然晋阳大长公主说的肯定,可芙蕖却是明白晋阳大长公主的意思,这句话是有问句的意思,但芙蕖的脑子里却又一下子蹿出了赵晋延与她告白,问她对于他的想法之事,而一想到这些事情,她便觉得有些不自在。
    芙蕖强装镇定轻声开口:“娘,你怎么乱说,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去多尴尬……”
    “屋里就咱们两人,怕什么!”
    晋阳大长公主显然不以为然,她看着芙蕖眼神闪烁的样子,自然看出了异样,不过她还是了解自己的女儿,芙蕖若是真的对赵晋延有意思,这会儿的神色不当如此。
    她嘴角轻笑了一下,冲着芙蕖开口说了一句:“若不是外边乱传,我也不会来问你。你不喜欢便是最好,我也不想你嫁到那宫里去,说来你倒也不急,不过如今好的也该相看起来,免得到时候捡了别人挑剩的,我的女儿可不得如此。”
    说罢此言,晋阳大长公主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娘瞧着那卫麟不错,不若你多与他相处相处……”
    芙蕖听着晋阳大长公主的话,瞬间便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让她和卫麟在一起,还不若赵晋延来的好呢!
    不过芙蕖也注意到了晋阳大长公主开始时说的那句话:“外边乱传什么了?”
    “不过是一些多嘴多舌之人,无须在意。”
    晋阳大长公主对此也不欲多言,但芙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明白了过来,她和赵晋延一块儿遇袭,又是在围场里一块儿走着,回来这闲话也的确是难免,但她这一回,倒是没有过多纠结于此事,反倒是忍不住想到了文静姝方才来时所说的一些话,方才她震惊于文静姝对于赵晋元的深情,倒是没有在乎那些话,可如今想来,只怕文静姝来看她的原因,也有这些谣言的功劳吧!
    芙蕖这边正想着,却听得晋阳大长公主开口笑道:“上一回你去见那卫麟,觉得如何?”
    “……”
    芙蕖实在无语的看了一眼晋阳大长公主,难得做了一副撒娇不搭理人的模样,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被子里,一副根本不想与晋阳大长公主交谈的姿态。
    晋阳大长公主瞧着,只是失笑的轻轻拍了拍被面,倒是难得跟个寻常的母亲一般,嘴上仍是絮叨了两句:“我瞧着卫麟就是个不错的孩子,你呀,也莫挑三拣四了。”
    “……娘!”
    芙蕖没好气的喊了一句。
    送走晋阳大长公主后,已经是将近午时时分,底下丫鬟也端了汤药与膳食进屋让芙蕖用着,芙蕖这成日里躺着,自是没有什么胃口,但想着身上的伤,她还是硬着头皮用了一些……
    最终,这饭菜还是剩下了大半,芙蕖正想将筷子勺子放下时,突然,头顶上响起了一个关切的声音:“表妹怎么用的这般少,这粥食也不容易积食,更是不顶什么饿,表妹合该多用一些才是。”
    芙蕖吓得差点没把桌上的小桌子给推翻,她抬起头,果然瞧着赵晋延正是一脸关切的看着她,看得她浑身都是不自在,愣了好一会儿后,芙蕖方才后知后觉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只是穿了寝衣躺在床上。
    她忍不住将目光看向了站在一侧同样是满脸为难的丫鬟们,又看了一眼只是关心看着她的赵晋延,心中叹了一口气,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做了一副仿若未觉的样子,故作轻松对着赵晋延开口道:“皇上怎么来了?”
    说罢这一句话,她的目光又是看向了赵晋延做着包扎的手臂,开口又是问了一句:“皇上伤势可是好些了,合该在宫中好好休养才是?”
    芙蕖后一句话,其实问的有些刻意,她早已经知道赵晋延的伤势并不无大碍,虽然当时瞧着恐怖了一些,但十分好运的避开了要害,所以好好休养着,便无大事了。
    可这会儿,她问这话,也是没话找话。
    而赵晋延闻言,自然也是笑着轻声道:“无事,太医说养上几日便没事了,反倒是表妹伤筋动骨百日,可得好好养着,千万别留下病根子。”
    “嗯。”
    芙蕖点了点头,然后便是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脑子里这会儿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题说下去,尤其是她这会儿正是衣冠不整的时候。
    她的心里也有一些无奈,赵晋延向来知礼,甚至到了有些刻板的程度,可是今日,如何会这般大大咧咧就进了她的屋子。
    ☆、第77章 七十七、恩情
    可芙蕖心中的这份疑问,她是肯定不能够随便问出来,她还要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些话题,以免赵晋延回过神来,突然会说什么,或者做出什么让她难以面对的事情。
    而考虑到了这一点,她只觉得自己脑袋发胀,原本一直隐隐作疼的腿脚又开始剧烈的疼了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赵晋延开口语气温柔的问了一句:“腿还疼吗?”
    芙蕖下意识眨了两下眼睛,愣了一会儿,方才低头轻声开口道:“已经不疼了。”
    赵晋延闻言,下意识将目光落在了芙蕖的腿上,他有点冲动想要去察看一下芙蕖的腿脚,可是今日这般闯入芙蕖的闺房,已经是突破了他一贯的底线,再愈矩的事情,他还真是做不出来。
    更何况,赵晋延并非是个迟钝之人,虽然他不说,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神色,却也看得出来,其实芙蕖方才已经被他闯入她闺房的举止吓了一跳,若是再进一步,赵晋延也怕吓坏芙蕖。
    今日赵晋延来着府上的时候,倒也曾经犹豫过是否要这般闯入芙蕖的闺房,可是这个看似莽撞的举动,其实反倒是他深思熟虑后的想法。
    若是从大门处经过通报再进来探望芙蕖,芙蕖定然还要精心打扮一番,甚至还有可能会硬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来见他,如此一来,他这来探望之事,反倒是不美了。而且赵晋延也能够感觉得到,芙蕖平日里与他的相处,总是带着客套与疏离,至少仿佛是在顾虑防备着什么。赵晋延这般,也有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让芙蕖拉近与她的距离。
    赵晋延也明白,自己太过于刻板守礼,其实也是在无形中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他如今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也自认为是男人,这一步,若是真要有人来跨,也应该是他主动才对。
    但这份心思,赵晋延自然不会与芙蕖表露出来,所以他这会儿站在芙蕖的房内,也只是做着一副大方怡然的样子,仿佛他本就该这般出现在屋子里一般。不过,看着屋内充满了少女气息的布置,赵晋延的心中其实还是有几分不自在,也有几分不由自主的柔软。
    芙蕖当然也不会想到赵晋延会是有意这般,赵晋延方才的问候,其实也让芙蕖心中再次有了一些尴尬。先时在围场的时候,先且不说她拖累了赵晋延的事情,之后她自以为是想要去帮赵晋延,现在事后想来,其实也是添了乱,若非她擅作主张去挡箭,指不定赵晋延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那日在围场,都是芙蕖擅作主张拖累了皇上……”
    芙蕖犹豫着组织话语,想要道歉,而她的话并没有说完,赵晋延却是突然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对我,又何必说这般话。”
    说完这话,赵晋延看到了芙蕖脸上的不自在与羞涩,倒也不想让芙蕖下不了台,所以连忙又是笑道:“你没怪我拖累你便是好了,我又如何会怪你,那群人本就是冲着我来。”
    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芙蕖倒是忍不住抬起了头,看向了赵晋延,皇家围场,尤其是在传统春猎秋猎之时出现刺客,这件事情本就是大事,先时秋猎时的遇刺余波还未过,可是春猎时,又是同个地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赵晋延处理不好,恐怕皇家威信也要受到影响。
    更何况,此次的事情,背后主道之人,是冲着圣驾而来,更是罪无可赦。
    可背后之人既然敢动手,便是有十足的把握不怕被揪出来,或者是觉得有恃无恐。
    芙蕖的心中忍不住浮起了一层担忧,看着赵晋延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那群刺客的背后主谋……可是抓出来了?”
    赵晋延闻言,面上的笑容倒是淡了一些,只冲着芙蕖安抚的笑了一下,轻声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置好的,你不必担心,好好养伤。”
    这件事情,原本就比芙蕖脑子里所设想的还要复杂,赵晋延如今根基尚浅,又逢多事之秋,前边的事情都未处置完,这件事情,现在想要动手去清算,哪有那般容易。可若是完全不追究这件事情,便是赵晋延自己,都过不了心中这个坎,便是眼前不好清算,要等日后来日方长,可至少借着今日这件事情,先讨些利息还是必须的。
    芙蕖向来单纯,赵晋延也不想与芙蕖细说这些事情,平白惹得她担心难受。
    正说着,芙蕖的房门外边走进了一人,却是晋阳大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清语,她走进屋里的时候,看到屋里站着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赵晋延,又看到躺在床上,衣冠不整完全不能够见客的芙蕖,却面色如常,既不因为见到赵晋延诚惶诚恐,也不因为看到如此情形而惊慌失措。
    她沉稳的走到了屋子中间,冲着赵晋延与芙蕖行过一礼后,缓声开口道:“皇上,大长公主请您去厅里坐坐。”
    赵晋延闻言,略微沉吟,却十分干脆的点了点头,反倒是芙蕖闻言,面上却是忍不住浮起了一丝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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