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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李大人与方黎青对上的双眼之中虽然显得寸步不让,但心底却划过一丝苦笑,圣上的意思他又怎能揣测不到呢?只是,文采偏重务实些的考卷,便是写的最好的,也只能排在第五的位置。
他是主考官没错,可号房中既有众人监督,还有方黎青这个“对手”虎视眈眈,他也不可能睁眼说瞎话,硬要说此人堪得会元之位吧。
没办法,李大人只能从排在前头的考卷里面挑了一份还不错的,心里打定主意,怎么说也要将这份考卷的主人推上去,这样一来,只要会元不落到太上皇一派手中,圣上的怒火应当也就不会格外严重吧?
却不曾想,方才还目光紧紧盯着他的方黎青却是突然嗤笑一声:“既然李大人格外坚持,那不如我们便将最拔尖儿的十份考卷一同呈到御前去,由太上皇和圣上来定夺,如何?”
一般来说,呈上御前的试卷只会是在殿试这一关,由圣上来定夺最终的名次,如今方黎青提出来这么一个法子,哪怕李大人当真应了下来,结果也可想而知。
尽管恩科是新帝即位的恩科,可太上皇还安安稳稳地坐在行宫呢,本朝以孝治国,这些考卷必定是先呈到太上皇那里去的,而一旦太上皇开了口,圣上自然是不会在明面上反对他的话,给人以攻讦的借口的。
因而,方黎青提出来的这么个法子,其实还是变着法儿的将主动权塞给了太上皇,憋闷得李大人险些便要破口大骂,失了风度了。
只是,明面上这么多人看着呢,方黎青已然算是退让了半步了,君不见号房之中众人面上的赞同之色吗?李大人自然不能再接着步步紧逼了,只得压下心头的郁闷,笑着摆手,好似方才寸步不让的人不是他似的:
“方大人言重了,会试的考卷可还没有呈到御前去的先例,如此岂不显得我等办事不力?方大人手上的那份考卷既然诸位同僚都说好,我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不过,我手上的这份,也请诸位再多仔细看一看,文采斐然,不失为一篇佳作呐!”
这言下之意嘛,还能有谁听不懂呢?方黎青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既然会元已经是他们这一派的了,他也算是完成了太上皇交代下来的任务,让给对方一个第二名又能如何呢?
须知,人们记住的,永远都是第一名的光彩,第二名,哪怕只是那一点小小的差别,也终究和后头的没什么区别。当下自然是笑道:“李大人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我看这篇文章写得确实不错。”
两位最大的主考官都已经争出来定论了,其他人哪里又会有什么意见呢?自然都纷纷点了头,于是,李大人推荐的考卷定为第二名便这么确定下来了。
要说方黎青为何在没有办法分辨出来考生的情况下,如此笃定他手中的考卷正是他们这一派的呢?自然是从文风识别出来的了。
此人姓郑,名渊,乃是卫北侯府上长房的嫡长孙,哪怕身上板上钉钉地有了个爵位继承,可要不说人家不一般呢?小小年纪便展露出了读书的天分,素有“神童”之名,从小三元到解元,才学可想而知了。
这般家世与才学,加上他的相貌人品,可以说是令京中无数贵女竞折腰的存在,若不是因着守孝耽搁了,上一届的会元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南方的在此之前毫无名气的学子来当啊!
恰巧此人在半年前出了孝,而卫北侯府又是素来忠于太上皇的,如此一来,此届恩科的会元人选可不就毋庸置疑了吗?
方黎青推荐的这份考卷,只要是稍微有点儿文采的,都能看得出来,文章功底很显然比其他的考卷都要高了一筹,要知道,会试为了避免被举子指责考官不公,考卷都是会在放榜当日一同张贴出来的。
如若不然,哪怕太上皇再是有所交代,方黎青也不敢顶着一群举子的怒火背骂名呐!也幸好,郑公子的才学一如往昔,甚至还精进了许多,让方黎青也在心底暗暗感叹,果然,有些人,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子,这是羡慕不来的!
最大的名次问题便这么着解决了,剩下的自会有专人负责誊抄名次,主考官们在号房也被关了好些日子了,终于能够解放得见天日了,自是喜不自胜。
唯有李大人一人,面上虽不肯在对头跟前露出半分下风,让对方看了笑话,心里却是连连苦笑,哪怕他不想通过站队来搏一搏那从龙之功,可也不代表着他不想得圣上赏识呐。
这下可好,圣上即位以来,暗地里交代给他的第一件事情居然就这么办砸了,哪怕第二名是他推选出来的,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圣上说的那位文风务实的考生却是已然排到第五名去了。
李大人心里头一边暗自揣测着与圣上亲近的几户人家里头,有谁家的子弟是这届参加会试的,一边向着皇宫的方向赶去,也不知晓圣上会不会因此而有所怪罪。
方黎青看着李大人远去的背影,神色不明,扯了扯嘴角,似是在笑,这才向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放榜当日,贡院门口自然是早早地挤了一大堆等着看名次的考生,哪怕现下什么都看不到,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