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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是我验的,身上有两处外伤,一在大腿,一在腹部,腿上的伤口浅一些,很可能是凶手先在她腿上割了一刀,发现流血不多,若放之不管多半会自行凝住死不了人,才在她腹部又补了一下,由伤口形状估计凶器是柄短剑,死亡时间大约为申时至戌时。”
“黄昏?”
“是。师妹很少离开藏书阁,只偶尔在中午到傍晚的这段时间出来散散步。”
“看来凶手很了解她啊。在那一段时间,书院的人有谁证实不了自己在哪里?”这是必然的一问,燕韶南也知道,辛景宏一定是查过了。
“有几个人,但都不可能是凶手,比如说,我老师,还有宋阁主。经过了冯全案,你我都该知道,有心伪造不在场的证明,对凶手而言并非难事。对了,忘了告诉你,验尸的时候,我在师妹脚底下发现了一块带血的帕子。”
“帕子呢?”
“我悄悄收着了,回头拿给你看。”
“这么郑重,看来是凶手遗落的。”
“宋师妹将它踩在了脚底下,又用裙子严严实实地遮住,总不会是她自己的吧?”
辛景宏倚着那棵树坐了下来,将一片红色的枫叶小心踩在脚底下,又用袍子下摆挡住了它,他到是百无禁忌,竟就势装了下尸体,给燕韶南再现宋雪卉被发现时的模样。
他左手放于小腹,捂住了不存在的伤口,右手垂落身旁,食指触及地面。
燕韶南走至他身旁,见他手指在泥地上先是写下了一“丶”,跟着移去了这一“丶”的左下方,停在了那里。
“这是你师妹临死前留下的?凶手的名字?”
“你可以这么想。”
燕韶南将手放在下巴上,忍不住好奇:“现场留有这么多线索,辛三少你都没能找到凶手?这书院当中有多少人姓氏的第一笔是丶的?咦,你是,方才那位宋师叔也是。”
辛三少语气不大好:“很多,不但是我俩,宁、唐、郭、闫……,总共有十四个人。”
“啧,这么多,真麻烦。是谁第一个发现她的?”
“那日天快黑了,宋师叔回到藏书阁,发现师妹没在房中,便叫了当时在书阁中看书的几个晚辈帮忙四处找找,最先找来此处,发现她出事的,是我师兄步飞英和一个姓游的师弟。”
“步飞英?”燕韶南觉着这名字有些耳熟,是了,自己收到的请帖上有他的名字,步山长的小儿子,就要成亲的那一位。
“步师兄是我老师的儿子,从小不喜研习五经四书,偏爱诗词歌赋,曾以苍松书院的景致写过一篇《寻道赋》,在白州读书人当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之后又出过一本诗集。”
燕韶南对那些诗词歌赋不是很感兴趣:“他再有几日就要成亲了吧。”
“是,他这门亲事颇有意思,等有空我讲给你听。”
两人扯了几句闲篇,气氛也不再如先前那么凝重。
燕韶南看辛景宏低着头任由乌发垂落,半躺半坐地在那里扮尸体,不由地心中一动,生出点不合时宜的感触来。
辛景宏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准备站起身。
“呀,你先别动!”
“怎么了?”辛景宏一听这话,还当她有什么发现,赶紧坐回去保持原状。
燕韶南后退了两步,衷心感叹:“你这模样配上深秋的枫林,着实美得很,简直就像是一副画。”
这话脱口而出,不但辛景宏黑了脸,立刻跳将起来,细看脸上还带了点可疑的红色,连燕韶南怀中的古琴也不为外人所知地接连震动了好几下,好似抗议。
燕韶南自知失言,单手抱琴,空出一只手来捂住了嘴巴。
其实她说的都是大实话。
辛景宏相貌中等,在燕韶南认识的几个年轻男子当中,算不得特别出色,只论外表,不要说京里那位纨绔国公爷了,连文青枫都有所不及。
但刚才他席地而坐,周围是几株枫树,遍地红叶,他穿着深蓝色的交织绫圆领袍,几许萧索动人心魄,真是只有画笔描绘得成。
辛景宏见她目光闪烁,好似一个不小心闯了祸的孩子,只得无奈地揭过这节,权当没听到,顾左右而言它:“现场线索只有这些了,还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