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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这些小太监终究是伺候人的玩意儿,再亲近也不能跟自己家的人比。
他放下心来换了个话题,笑道:“哥,我听说有些方士炼丹的时候是不许女子靠近的,怎么栾仙师还带了个女冠?”
冯全已经习以为常,不甚在意:“那是他的女弟子,大约也是做炉鼎用的,你叫下面的人都不要去招惹她。”
那女冠十七八岁,生得异常美貌,冯全不怕官兵仆从们不长眼,却担心侄子把持不住,是以特意叮嘱了两句。
冯盛笑嘻嘻应了。
这时小昌子由外边回来,报说没有什么大事,刚才那女冠奉栾仙师之命去舱后打水,恰好甄老大在后甲板训鹰,鱼鹰也就是鸬鹚并不畏人,扑在女冠脚下,吓了她一大跳,惊慌之下把铜盆给扔出去了。
诸人笑起来,冯盛叫儿子去安排个下人专门帮栾仙师做这些粗活儿。
常千户早就想走,趁机起身道:“卑职所在的澄海卫没人养鸬鹚,正好瞧瞧去。”
两天之后,这艘楼船进入安兴境内,路过大江屯,落锚停船,冯明通带了几个人去将黄大仙王达接上船来。
王达不是一个人上船,他们一行还有王达的两个徒弟,一个书生,一个书童。
而这书生正是已经在大江屯呆了很多天,同王家上下以及黄大仙的亲信们都混得颇熟的辛三少。
辛景宏最开始接触黄大仙,是想瞒着二伯辛草农深挖一下东莺江溃堤的真相,最好是能拿到冯全真正的把柄,当然顺便还要揭露王达这个骗子,叫他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谁知在用银子跟大江屯众人混熟了之后,竟叫他打听到老太监冯全已然离京,正坐船往安兴来,到时还要邀请黄大仙王达到船上见面,给他算算吉凶。
辛景宏心思活络,这下正主送上门来,怎么轻易放过。
要说服王达带他上船也容易,在那厮眼里,管它乡试会试,科考就是请托关系打招呼,景宏公子想借机拜一拜冯全这尊大佛无可厚非,何况人家还给了他三百两银子的谢礼,说好了事成之后再给三百。
虽然他现在信徒上千,上供的不少,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所以王达见了冯明通之后,就照辛三少教他说的,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他向冯明通介绍道:“这位景宏公子是我的故交,精通易经卜算,这两天正好在我这里论道,既然赶上了,不如请他一起上船,掌印说的那事也好多一分把握。”
冯明通听这话哪能不答应,高高兴兴就把他们五人请上船去了。
船停在大江屯没有立即出发,相关人等坐下来商量如何擒龙。
栾仙师没有露面,只打发女弟子来,说他在静坐中偶有所感,自今天开始,往后的三天最适合开炉炼丹,请黄大仙一定拿出本事来,无论如何要把龙角弄到手,免得错过时辰。
冯全皱了皱眉,他这辈子在宫里不知亲身经历过多少勾心斗角,听到这番话忍不住怀疑栾仙师是在给新来的黄大仙下马威。
可两位大仙任务不同,不但不冲突,还互相成就,他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冯全两边都不想得罪,鼓励了王达几句,将这事轻轻放过去,转向一看就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辛三少,考较道:“景公子,咱家之前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字,不知你师从何人,学的哪家仙法?”
辛景宏淡淡一笑,不慌不忙道:“回冯掌印,在下学的是卜筮术,师承不得恩师允许,请恕我无法相告。”他看了看在座的众人,目光越过冯盛看向他身后的冯明通,“这样吧,我见到冯公子之后曾给他推断了一卦,冯掌印和冯老爷都是他的长辈,你们听听这卦象是否灵验。”
他站起身,在席前踱步,神色放松,面带笃定:“地天泰,坤上乾下,异卦相叠,冯公子近来劫难颇多,上卦为坤,为地,地属阴气,劫难当属桃花劫,这名女子虽色比桃花,性情却刚烈如男。”
冯盛一听就信了辛景宏所言,瞪了儿子一眼,急问:“可要紧?”
“卦象既言泰,若能慢慢梳理当无大碍。不过当下冯公子正犯小人,还是要多加小心,未来三天尤其要离水远一点。”
冯明通苦了脸,他此刻在船上,如何能离水远?
冯全关心侄子,问道:“可知小人是谁?”
辛景宏含糊回答:“此人名字很吉利,近水。”
众人顿时都想到了那被抓起来的秦泰来,河泊大使,可不是近水么,成事不足,事败牵连冯家,十足小人,一点儿都不错。
寻常百姓只知秦大使姓秦,哪有途径得知他名字,黄大仙王达在旁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曾告诉对方,虽在帮辛三少,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别扭:看不出姓景的小子还有这两下,只是那离水远些的警告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冯全没挑出辛景宏的毛病来,哈哈一笑:“景公子坐。”转向了王达:“黄大仙,你来和大伙详细说说江里的这条蛟。”
辛景宏依言入座,看向王达,心中不免有些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