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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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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又听见霍梁的声音:“你是假的,别、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再幻想你出现了,滚、滚——”
    薛小颦这才明白,霍梁以为她是他幻想中的那个她。
    “霍梁。”她把声音放得极轻。“老公,你在想什么呢?是我呀,我回来啦。”
    谁知霍梁却把眼睛闭得更紧了:“你竟然会说话了……”他幻想中的薛小颦只是一个形象,不会说话也不会和他交流,就只是肉眼能看得见的存在,是从他身体里分离出去的一个影像。
    第30章
    “真的是我,我不去香港玩啦,我回家了。”薛小颦又摸了摸霍梁的头,怜惜不已。真奇妙,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照顾她,但现在两人的角色完全反了过来。
    霍梁听到她说话,又感受到她温柔的吻,这才逐渐从幻觉中清醒。然后本来就苍白的俊脸又白了一分,他现在是什么形象?他一贯在薛小颦面前是什么形象?正要跳起来却觉得大腿一痛,闷哼一声又软了下来。
    被他这一闷哼,薛小颦立刻想起床上有血迹,她眼睛一眯,看着霍梁掩耳盗铃地抓着被子遮掩大腿,可惜睡袍下缠绕着纱布的大腿还是被薛小颦给看见了。
    霍梁头一次在薛小颦面前,眼神忐忑不安,等待最终判决。
    她是会骂他有病,还是会失望的斥责他,亦或是……转身离开?霍梁感到了恐慌,骂他也好打他也好,只要不离开他,怎么样都行。
    就在他已经准备乞求薛小颦别走的时候,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摸到他的大腿绷带上,娇软的声音有些许颤抖:“……怎么受伤的?”
    霍梁的大脑飞速转动,奈何薛小颦的声音比他想的更快:“你要是敢撒谎,我马上就走,再也不理你了。”
    被这么一威胁,别说撒谎了,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挖出来给薛小颦看。霍梁紧张地抓住薛小颦的手,用面无表情的脸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然后语带哀求:“你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好,我保证,你别走。”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是怕她走。
    薛小颦眼眶一酸,忍不住又哭起来。她就是个哭包,爱哭鬼,高兴了哭伤心了哭,激动了哭心疼了也哭。事实上她很想把霍梁打一顿,可是看他这副憔悴苍白的样子,又怎么也舍不得了。“这才几天呐你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我要真去玩半个月才回来,你是不是就变成骷髅了啊?”
    她现在根本没法把眼前的霍梁和四天前在婚礼上那个优秀的光芒四射的霍梁相提并论,这男人怎么就那么傻呢,真不想她离开,直接说实话不就好了?薛小颦吸了吸鼻子,努力不掉眼泪——她不想让霍梁难过。“伤口处理好了吗?”
    霍先生连忙点头。
    “那你别乱动啊,是不是该换纱布了?”
    “我自己来就好了。”霍梁的声音里有着羞赧。“急救箱我放在一边。”他没有想死,他才不想死呢,死了就没法跟小颦在一起了。
    薛小颦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看血肉模糊的场景,她也不敢看,怕眼泪再掉下来。薛小颦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对霍梁的这种爱意和怜惜都是她没有感受过的,她不知道自己会因为这样变得如此容易落泪。
    进去洗手间,先是洗了把脸,然后去衣帽间换了衣服,出来刚好看见霍梁把纱布剪断。
    他做事的样子很专注,薛小颦看了就移不开眼。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偏偏不能控制自己?
    她把霍梁扶下床,换了床单跟被子,期间霍梁很不安,屡次想要接受家务,脑子里牢牢记得薛小颦说过自己不爱做家务活,可是薛小颦却拒绝了,她只是懒,不是低能。
    换好床单后,霍梁被强制摁在了床上,薛小颦先去厨房煮了粥,然后去浴室取来霍梁的刮胡刀,问:“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霍梁摸了摸下巴,才意识到自己英俊的面孔竟然长了胡子。他愈发的慌了,本来就不正常,现在竟然还不修边幅,他真的担心薛小颦会不要他。
    她要是准备离开他的话,他会死,他一定会死的。
    薛小颦没提这个,霍梁要自己刮胡子她也没说什么,她就是心里难受,在厨房待了会儿回来,霍梁的面孔就重新干干净净了。
    没了胡子,就精神了点,薛小颦笑了笑,将东西送回浴室,这才回来准备跟霍梁“聊聊天”。
    霍梁明显也很紧张,虽然从脸上看不出来,但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眼神如同水一般的柔软示弱。等了会儿薛小颦没先开口,他就先说话了:“你要怎样都可以,只是……别走,小颦,别走,别离开我,求你了,我不想离婚。”
    薛小颦:“……谁说要跟你离婚了?”
    不离婚吗?太好了!霍梁顿时松了口气。
    薛小颦见他有些平静,这才认真地道:“我爱你,想跟你过一辈子,但是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知道吗?很危险,你在头疼,甚至还自残——”
    “我没有——”他想解释不是自残而是为了压制头痛,但薛小颦打断了他:“我不管你是什么理由,在我看来你就是自残了。”
    霍梁沉默。
    “你不能总是这样。就算我以后再也不出门了,也没法保证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万一有什么意外呢?”薛小颦没说的太过,点到为止。“你需要看医生,霍梁。”
    “我自己就是医生。”
    什么烂脾气,薛小颦在心里腹诽了一句,面上继续温柔:“术业有专攻,你是外科医生,不是心理医生。”
    霍梁停了几秒说:“……他们看不好我。”
    “你没去看怎么知道?”薛小颦瞪他。
    “我就是知道。”他完全明白自己精神上的问题,根本不需要看心理医生,也没有心理医生能为他看病。
    薛小颦觉得他冥顽不灵:“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得去看医生,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听我的还是听你自己的?”
    霍梁想都没想就说:“听你的。”
    薛小颦这才满意。
    很快厨房的粥好了,薛小颦端来就着开胃小菜一口一口的喂给霍梁,她第一次这样照顾他,让她有种做妈妈的感觉。
    事实上霍梁可比她大好几岁呢。
    吃完早饭,薛小颦很担心霍梁的大腿,他脸色那么苍白很明显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她准备去买只老母鸡炖汤。
    虽然不喜欢做饭,但薛小颦的厨艺还是不错的,再说了,这年头什么都可以上网查,有了食谱,再难的东西也做得。
    这样休息了一个星期,霍梁才被允许下床走动。晚上薛小颦仍然跟他同床共枕,但却不允许他越雷池一步,甚至他的手稍有不老实,她就会拍他,动作很轻,拒绝的意味却很明显。
    霍梁理亏在先就不敢乱动了。
    他一直以为,薛小颦说要他去看心理医生,只是嘴巴上说说,并不会真的这么做。但他错了,薛小颦真的为他预约了一名心理医生。
    开车的时候霍梁面无表情的臭脸,看得出来他很不乐意。薛小颦对着手里的单子指指点点:“听说这位是留洋回来的,一小时就要好几千块,口碑也很不错,性格也好,我打听过了,这医生口风紧,不会有人知道你来看心理医生的。”
    霍梁在心里说,这是要签保密协议的,当然不会轻易泄露病人的身份。但他看亲亲老婆很认真很专心,就没说。
    反正这种话说出来就等同于泼凉水,又不会得到一个吻,还会惹老婆不高兴。这几天他表现良好,好不容易可以亲亲抱抱,绝对不能再做错了。
    有了薛小颦在身边,霍梁的恢复速度简直就是突飞猛进。现在的他和一个礼拜前薛小颦刚回家时简直判若两人。好像她就是他的药,她在,他就健健康康正正常常,她不在,他立刻就失控。
    片刻离不了人。
    薛小颦向来乐观开朗健康向上,从没有需要心理疏通,自我调节能力很强,所以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心理诊所。
    诊所位于一栋大厦的二十八层,一出电梯就到了。装修的非常精致简洁,医生护士们看起来也都很靠谱,薛小颦在前台表明自己是预约过的后,等了几分钟,医生就请他们进去了。
    心理医生大概四十左右,秃头,戴着副眼镜,办公室里挂了一排的奖杯锦旗,薛小颦越看越觉得靠谱,心里充满了激动和兴奋。
    霍梁淡定地坐到了椅子上。
    怕霍梁有口难言,自己在场的话恐怕不大好,所以薛小颦主动到外头等。等待期间她顺便刷了下朋友圈,看到老三跟她家那口子各种秀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景点,顿时羡慕嫉妒恨,怒点了一个赞。
    恰好薛老妈打电话来,问她回家没,薛小颦连忙说没什么好玩的昨天就到家了,薛老妈立刻要她中午带霍梁过去吃饭。薛小颦有点犹豫,因为不知道这治疗时间有多长,就支吾着搪塞了过去,说要是有时间肯定过去。
    完了薛老妈又问她去了哪里玩,有没有带礼物……薛小颦欲哭无泪,早知道撒一个谎需要这么多谎来圆,她指定告诉她老妈说她哪里都没去,参加完婚礼就回来宅了。
    可霍梁的事不适合让别人知道,即使是她爸爸妈妈。薛老妈爱女心切,哪怕霍梁这个女婿让她满意,可他不正常,薛老妈也绝对二话不说就要薛小颦回家。
    她不想离开霍梁,也不能离开霍梁。
    跟老妈挂了电话后,薛小颦立马求救此刻正在澳门浪的老三,千叮咛万嘱咐对方给她买几件礼物寄回来,她给她打钱。
    没有理由糊弄不过去啊。薛小颦心想,自己什么都没玩,钱倒是花出去不少。
    正在她暗自嘀咕的时候,医生办公室的门突然推开了,霍梁从里面走了出来。薛小颦立刻站起身,奇怪地问:“这么快就好了?”
    随即医生也走了出来,脸色不是很好看,但面对薛小颦这等级别的美女也不好意思态度差:“薛小姐,麻烦您下次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她什么时候开玩笑了?怎么听不懂医生在说什么?
    见薛小颦一脸茫然,医生指了指霍梁:“薛小姐,您先生很正常,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他要是心理有问题,那我就该进精神病院了。请您不要耽误我的时间,谢谢。”病人正常他又赚不到钱。
    薛小颦惊了!
    第31章
    她扭头看看霍梁,霍梁仍然是没有表情的脸,她又扭头看看医生,医生虽然有点不高兴但仍然保持着风度跟礼仪。薛小颦就不明白了,“医生,您的意思是……我老公很正常?”
    “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医生点头。“我给他做了心理评估,没有任何问题,至于薛小姐你在电话里咨询的关于妄想症这一块,我也做了测试,请你放心,霍先生的精神世界绝对很健康。”
    薛小颦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能去前台付了钱转身拉着霍梁走人。一到没人地方她就开始兴师问罪了:“医生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霍梁冷冰冰地说:“我很健康。”
    “字面上是这个意思没错,可是你、你哪里健康了?”薛小颦瞪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敢睁眼说瞎话。“谁家健康的人会自残?”
    “我没有自残。”
    “我不管,你那就是自残!”薛小颦拍板定案,很有薛老妈河东狮的架势。“总之你必须看心理医生!”说完给自己打气,“肯定是因为刚才那位医生不够专业不够厉害,我再给你预约个更好的。”
    薛小颦不懂这些,在她的字典里,收费高=水平高。
    三天后她再一次跟霍梁去诊所,路上还不忘告诉霍梁:“这位医生可是出了名的大手,之前还是xx大学医学心理学的名誉教授,可厉害了,人家都是以小时计费,他是以分钟计费!我三前天预的约,直到今天才有空,待会儿你一定要诚实面对自己,明白吗?”
    霍梁点头。虽然他知道对方绝不可能对自己的病情有丝毫帮助,但亲亲老婆这么热衷,无论如何他都得表现的好一点。
    这一次薛小颦跟了进去,她紧张地坐在沙发上,虎视眈眈地看着霍梁跟那位中年教授。心里有点奇怪:这年头中年医生都秃顶吗?霍梁会不会过了四十岁也秃顶?薛小颦幻想了一下那个场面,顿时捂脸不敢看。千万别……
    医生嘴里的专业名词薛小颦都听不懂,但她不是傻子,看得出来霍梁表现的游刃有余,几乎算是滴水不漏。别说是医生了……就连薛小颦自己都觉得可能是想太多,霍先生他真的很正常。
    医生皱着眉头,打量了霍梁好几眼,又看向薛小颦,心想:这哪里有问题?
    薛小颦走过去有点担心,她是听不懂这两人刚才都说的些什么啦,但对于几个心理评估问题她还是能理解的,看医生疑惑的表情就知道最后诊断结果肯定又是正常,但事实上霍梁真的有问题啊!
    霍梁轻轻扯了下薛小颦的手说:“我说过,心理医生对我来说没有用。”
    薛小颦赶紧捂住他的嘴,“胡说八道什么呢?”然后扭头对医生干笑,“对不起啊,我老公他就是……有时候会胡言乱语,您别放在心上。”
    这话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医生怒目而视:“我当心理医生快二十年了!你还是第一个敢说我没用的人!”
    “他不是这个意思……”薛小颦的解释在医生的愤怒中显得无比苍白,她就不明白了,这医生看起来脾气很好,就这么一句话,怎么突然就这么生气了?
    她是不知道,霍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多有欺骗性。只是被他看着,就有种自己是蝼蚁的自卑感,更别提就诊途中,霍梁还很听薛小颦的话“全神贯注听医生的”。医生被这样的眼神盯了这么久,又听到霍梁说心理医生没有用——虽然霍梁的原话是心理医生对他不起作用,但医生的愤怒一般人挡不住。
    霍梁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薛小颦了解他,自然也不会多想,可是医生就不这么认为了,这充满傲慢和冷漠的声音,哪有病人这么嚣张的?
    正要喷回去,霍梁一只手把薛小颦捂他嘴的小手抓下,另一只手则捂住薛小颦的嘴巴,中断她的道歉,然后对医生说:“你刚才问我的婚姻状况并且以此为蓝本推测我的婚姻生活不大理想,但是我认为,一个正在离婚中的男人没有资格对我的婚姻指手画脚。”
    薛小颦:“……”
    医生:“……”看这小两口的样子就看得出来好吗?这霍先生冰山脸连个表情都没有,从坐到他面前就跟妻子零交流专门盯着他这个中年男人看,难道不是有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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