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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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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如此……“他还能有救吗?”
    “他心智还没完全丧失,只是控制不住狂性,否则你不会还能开口。”语声突然响在后方头顶,把我吓了一跳,惊转回头仰起的视角里看到颀长身影,幽暗气息特为浓烈。是我敏觉性太差了吗?连他何时走到我身后的居然都一无所知。
    我下意识地起身想与之平视,但等站直后发现对方比我高出近一个头,身形与高城差不多。气势上更不用比了,索性我也不去多想,只问关心的事:“你意思是他还有一丝理智?”顿了顿又暗沉了心道:“可能你不知道我还能安然站在这,是因为旁边那个重伤的人。”
    “错!他若心智全无了,想要伤你可以驱使角雕来攻击。几次看似在对你攻击,但其实你只要仔细回想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怔了怔,“你当时在场?”
    这人一定是个很沉默的人,能不多说一字就不开口,而沉默亦是肯定。随而令我感到心惊,一个人居然可以将自己的气息尽数敛去,让不止是我,包括徐江伦和高城都没发现。突然间我知道他当时在哪了,眯起眼向他确认:“你就站在那头大鸟的位置?”
    这次他淡淡回了两字:“是的。”
    果然!当察觉到暗角里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存在时,那只大鸟吸引了我们的注意,随而它气势凌厉而出,都只当是它藏在暗处,却不曾想这个人收敛了气息也隐在那暗角。就说之前我明明看到有人骑在大鸟身上带走高城,为何到了那片空地处却只剩高城一人了。
    可是假若那被他称为角雕的大鸟是他骑乘而来,那高城又为何会驱使?
    我感觉一头的雾水,本来推理的道路觉得自己没掌握十分,至少也有七分功力,可此刻几乎所有的道都被堵住了,无论我换何种思维去分析都是无解。只能再次开口求教这人,而他给我的答案特别诡异。
    他说高城被药物所控后,即使身体沉灭意识却仍在,所以他驱使大鸟的音律都被高城听了去,然后在转瞬之间就学以所用。也就是说,在今天之前高城根本不会这门技能。
    我首先找出了其中的漏洞:既然那鸟是通人性的,又是他带来的,怎么可能立即就听了别人的驱使?动物不光只有耳朵,还有眼睛的。除非是……“你默许了你的宠物听从他的支配?”男人突然道:“它不是我的宠物。”
    我窒了窒,那也就是打个比方而已。
    他再道:“想看看一个从未涉猎过啸音的人潜能到底有多大,倒也算让我惊讶。这也是我决定救人的原因之一。”
    我从不怀疑高城的能力,他智商之高也无需多言,只是想不到他在神智不清时竟还能纳取于己有利的东西,当真是令人惊叹。因而得到眼前这人的认可和赞扬,单单就拿对方曾从心魔之境走过一回还能安然,也可想到其能力非比寻常。
    念转间我的心思落在他后一句上,不由问:“另外的原因是什么?”
    气息浮动,他突然回转了身,淡淡抛下四字:“受人所托。”就大步而走。我本想问他是受谁所托,可看人影一下就沉入黑暗中,且脚步逐渐走远,并非是向他原来所在位置而去,急忙问:“你去哪?”
    “在我回来之前,控制他的情绪。你是唯一可扼制他狂性的人。”
    我本欲迈开追过去的脚步一顿,怔然在原地,等到回神时空间里已经感受不到一点那人的气息。我还是轻询了声:“喂?你还在吗?”
    第228章 没有印象
    回走到原位,低头凝着那双始终无动于衷的红眸,幽幽地想:我还能扼制他狂性吗?又想及那人之前的话,说高城几次貌似对我攻击,只要仔细回想就能明白。我闭上眼将那时情景重现在脑中,一幕幕翻转而过不放过任何细节,等睁眼时心头已只剩酸涩。
    第一次大鸟对我攻击是俯冲而下爪子抓住我衣领将我提起,扔在了高城身边;这时他就在近旁,若心智失去至狂,那么首当其冲就是我!可他却是拔地而起与徐江伦打斗在一起。
    第二次再驱使大鸟,貌似钩状的嘴啄向我面门,但那角度在俯下时是有了偏离,若非徐江伦先一步伸掌来遮拦,极可能最终大鸟啄向的仍是我颈侧的衣领,他还是想叫大鸟把我带到他身边去。而在当时我已被现实冲击的理智全无,并看到他对徐江伦招招杀招,本能地不想他真的杀人,从而去阻止。也正是那一抱一阻拦,几乎彻底将他神智湮灭,我被他甩向高空,重重落地,泯灭了最后一丝希翼。
    根本不会去想,其后的每一拳抡向徐江伦身背,有对他单一的愤恨,有欲将我带出别人身下的念,只是药物催发的狂性,让高城已经不能表达。
    那一刻假若我有一丁点能理解他意思,他不至于将徐江伦打到骨骼碎裂,也不会因为狂性透支而垂然倒下。即使如此,在一切“平息”的时候,在周遭传来异动危险的时候,他再次驱使大鸟带我避开祸端,他覆在我肩背狠狠盯我却没有任何伤害的举动。
    这许多的细节,我怎么眼盲到全都忽略了?还浑浑噩噩地怀疑他、怀疑自己不是他牵挂。我对他的了解都没一个陌生人对他的多,这叫我情何以堪?
    膝盖弯曲而蹲下,缓缓俯身凑近他,不曾想一眨眼,泪落了框,正好滴进他的红眸中。我心中大惊,条件反射伸手欲去擦拭,但手刚一触及他脸就被扣住。目光怔怔地从手腕处再落回他脸上,那原本一动不动凝着上方的双眸此时正定视于我。
    “高城……”我喃喃而唤。
    他自不会答我,眸光熠闪几许,突然一敛转戾气隐现。我心头一惊,知道他是又看到徐江伦了,不好的念刚浮出就见眼前一闪,他从地上拔地而起,身形如箭般欲扑向那处。我想也没想将他拦腰抱住,他嘴里发出愤怒的嘶吼,肌肉喷张带着蛮力拖拽我往前两米,已到了徐江伦身前,眼看一掌挥落,我松开手扑挡在徐江伦身上。
    凌厉的掌带着鼓鼓杀气,就在即将贴近我面门处时,仰看与俯视四目相对,眼底疯狂、凶残,还有悲悯,掌骤然而停,离了一寸之距。只觉拳风扫过面门,身形快如闪电朝旁掠去,我心一抽紧再次纵身而扑,这次只够来得及抱住他的脚,忽略身体与地面石头磕碰的疼,咬着牙喊:“高城,不要走!”
    他在拔脚挣脱,我死死抱住不放,如果被他这时走了,想要再找到他难于上青天。头顶又传来发狂的嘶吼声,蛮力更盛,几度都差点脱手,死死咬紧牙关。可当手腕被狠扣住,因疼痛而不得不松开手指时,我开始绝望。
    高城或许能秉持最后一丝心智而不真的伤我,但我却根本没有办法压制他狂性。几乎绝望地以为下一刻就被他甩脱出去,却没想人突然被提起夹在了他腋下,随后大步而奔。速度快得惊人,我的脸因俯冲向地面而无法看到他这时的样子,只能凭感觉判断好像并没跑出空间,而他奔走的路线却是直线模式,所以,这个地方竟然如此大?
    不管怎样,比起刚才,至少他将我夹带。虽然这般被他夹在腋下奔跑非常不舒服,胸口发闷,头部血凝聚。跑出足有十几分钟终于停了下来,上方传来的呼吸很沉重,并不是气喘,是每一下呼吸都像在压抑着吠动的情绪般。
    正试图腾空返转过头去看,突的身体被甩在了地上,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噗通”一声。怔愣了三四秒才意识到黑暗的前方,竟然有水,而我身周不见高城身影,他……跳下去了?
    心慌意乱地往前爬,只不过半米之外就摸到了边缘,探手而下,一个激灵的冷颤打来,水温低到零下。可这水静得一点回流声都没,尤其是……“高城!”我扬声而喊。声音出去了还有回音,可却不见有任何回应。
    各种坏的念头从犄角旮旯里滋生出来,再出口而唤时已颤了声:“高城,你应我一声。”可怕的寂静,胸口似一下接着一下被钉入木桩,疼得呼吸都难。没有别的念了,我一头跳下,口鼻钻进冰冷的水底霎那,我就被倒进的水给呛了,痛苦是一种无法言传的煎熬。眼睛看不见,我只能用手去摸,体温在迅速消失,四肢被冻得僵硬,我绝望地想:假如找不到了,那就一起沉在水底吧。
    依稀听到什么重砸在水面,因为我在水底,听来也只是一声闷响。一股外力突然来拽我后领,我一时惊慌,伸展着四肢想挣脱,可却敌不过被拖拽着倒退。等到冒出了水面,才迟钝地意识到什么。身体被粗鲁地推上了岸,接着哗啦啦的水声,一条身影湿漉漉地爬了上来。
    我趴在那怔怔看着,听到自己在问一个已经明确答案的问题:“你没跳下去啊?”
    他的回应是将我重重翻转,肩背贴在地面,带了凶戾的红眼一下凑到跟前,终于听到他开口,断断续续的:“为什么要跟着……控制不住……会伤你。”
    喜极而泣,他真的还记得我!他在表达不想伤我,所以刚才发狂时想要离开。我将双手圈上他的腰,轻声说:“不要紧,伤了也不要紧,真的,高城。我只想陪着你熬过去,你一定可以战胜这心魔的。”
    疼痛从脖子处传来时,我明知发生了什么,也都一动不动,任由了去。假如这样噬咬于他是一种压抑而痛苦的宣泄,那么为什么不奉陪呢?他都能在心智几乎全无时还保留了最后一丝意识来眷顾我,我自然也能陪他熬过这痛。
    当肌肤的抵触,滚烫与冰冷相贴时,我忠诚了心,遏制不住地颤抖,为他唇到过的地方。满满心疼,一个人把疯狂与克制,把欲毁灭与珍惜,这般截然相反的矛盾诠释得淋漓尽致,唯有此刻的高城能做到。他的烫暖了我的冷,我的冰慰藉了他的心,很好,起初还重重噬咬,留下各种痕迹,到后来他将克制战胜了疯狂,只重重地吻,不再落下牙印。
    我从那双血眸内看到,冒着凶光背后,是寸寸许许的怜惜。双手环抱的不能再紧,同样的,我也被死死扣紧在他怀中,阖上眼感受他的同时,再不惧怕命运横流如河涧水,指间砂。
    因为,是命运将我们交付了彼此。
    在平息之后,我的耳畔一直有细细密密的声抵入,他在一遍遍地唤:小竹子。单一的,执拗的,我也不去阻止,只让嘴角上扬,再没觉得有比这称呼更好听的了。
    浮躁仍在,我可以感受到,他只是用强大的意志力将其压下来了。身体轻轻一颤被他察觉,止了口边的念,沙着嗓子问:“冷?”我轻应。
    是冷的,空间温度极低。
    他退开身体,寒栗更甚,但很快一件衣服盖了下来,居然是干的。一摸布料就知道是他之前一直穿着的外套,我蹙起眉想他刚才在下水救我之前还有理智先把外套给脱了?但即使有这件衣服盖着,一样还觉得很冷。
    突听两声轻微划响,黑暗中竟冒出了火苗,再接着变成了火焰,映亮了他的脸。
    目不转睛地贪婪而望,并没时隔太久看清他,但看到清醒的他却似恍如隔世。可等他敛转眸看过来时,我心头希翼的灯就灭了,红眸依旧,狂影仍在浮动。
    他走过来将我连人带衣抱起,坐在篝火堆旁。暖融的火焰驱走了身体的寒冷,却没驱走我心底的彷徨以及各种疑惑,迟疑再三挑了最想知道的问题问出口:“你好了吗?”
    环过我伸长了在用树枝拨动火焰的手一顿,等过片刻不见他答,我揪住他胳膊:“告诉我,无论好坏。”他说:“身体里有股气流在各处碰撞欲挣脱束缚出来,我能压制一时,不确定多久。如果你在身旁,闻着你的气息还能克制的。”
    “那如果我不在呢?”
    “我不知道。”他答,顿了两秒后,“没有印象。”
    也就是说他对自己疯狂时候所做的事都没有记忆?也不对,他被抓进铁笼时都还存有理性反将徐江伦一军,脱出牢笼;他在被陆续他们救走后,又有自主意识地跑回来找我。这些难道他都没印象了?
    耳畔传来他的解释:“在铁笼中时,是感应到你在顶上心智回来了些;至于跑回去找你一事确实没有印象,就是在醒来后好像有根线在拽动着。”
    第229章 突变(1)
    沉默一瞬,他又遁入我思维空间窥看了我心理。如此,他其实是还没好的,只是暂时将狂性压下,假如不再受那些人的药物注射,而我一直都在他身边的话,可能即使下次再狂性大发时也能靠意志力克制住。但我们身在贼窟,步步都是悬崖,未知的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光这么想着,我身体就忍不住微颤。
    高城将我又抱紧了一些,从旁添加了些树枝进火堆里。
    我移转心神问及眼前实际的问题:“这里你早就来过是吗?”他默了片刻后还是答:“不知道,大概是吧。”我回转过头,静静看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若忽略一直都隐退不去的红眸的话,表情背后隐藏着他从未有过的茫然。
    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即使我愿意一直陪着他煎熬,也是无法感同身受他曾经历的,体味疯狂入魔撕裂心智的痛苦,以及这刻茫茫然回首不知前程何归的无依。
    立即垂了眸不让眼中酸涩的湿润被他看见,手轻轻按在心口,轻轻呼吸,依然觉得这次在刺痛。突然什么都不想再问了,即使疑问未解,可又如何呢?问清楚了就能帮到他吗?
    静默沉顿里,额角被他的手覆上,正是那处伤了又伤的位置。不过那个神秘人敷的草药很有用,只要不去触碰就不会觉得疼,刚才下水可能是把草药给洗去了,在火焰光亮下的伤疤显得有些狰狞吧。
    高城问:“是我伤的吗?”
    脑中闪过身体如纸片般被他甩出重重磕在地上的一幕,快速掠去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画影追来这里摔了一跤。”并没骗他,确实运气不好两次都摔在了同一位置,伤上加伤。
    他在用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后就移开了掌,把下巴抵在我头顶沉暗开口:“小竹子,以后你记住,在我控制不住自己时不要离得太远,但也不要靠我太近。”我钝钝地点头,明白他的意思,离得太远他怕被药物催化的心魔直接占据了他思维,从此心智全失;离得太近他又怕控制不住自己而将我再次伤了。
    这时我不知道不久之后一语成谶,更不知道当真的事情发生时我没法离他太远,也没法看他一人承受痛苦。以至于,有些事注定了无法回头。
    此乃后话了,当下幽暗的静河旁,只有我与他紧紧相拥着,空间广阔,我与他的世界却狭小得只够两人相互交替呼吸。假若时光能够绵延得更长一些,我应该会躺在他怀中安然睡去吧。已经很多天几乎没阖眼了,有这片刻的安宁眼皮立即打起了架,但在一个瞌睡后就惊醒过来。身后越来越重的呼吸,带着炙热气息喷在我脖颈里,我的心在下沉。
    是又要发作了吗?
    不对,空气中弥漫着别的异样气息。敏觉地抬起眼环视四周,可并没发现有任何异常,可高城的情绪我不用回头也知道已经快压不住了,环抱我的手在寸寸松开,是我紧紧拽住不让他松手。只听他齿缝中迸出破碎的字句:“小竹子……放手,我……忍不住了。”
    我不应,但听他又道:“有人来了,你快先整理自己。”
    身体一僵,这个我没法不管不顾,搁在火堆旁的衣服早已干了,伸手就能拿到。可当我指一松开时,揽在我腰上的手立即就缩回,并且我从他的膝上推了下来。我一咬牙,飞快拿过衣服穿戴,等整理妥当后回身,从头凉到脚,高城不见了!
    脑中抽紧的同时立即意识到不对,人不可能毫无声息的消失,即使……他真的离开,也不可能这么快。空间太大,即使此处点着篝火,也不可能照亮四下,凝目在昏暗里一点点搜找过去,他在狂性发作时气息也不可能沉敛,只会是更加明显。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我没想到的,而他就在近处。
    能够将气息掩藏的一点都不被察觉的唯一可能就是……。几米之外的静河。当走至静河边,低首、凝目、呼吸沉扼、心口撕痛。
    高城整个人仰躺在水中,冰冷的水没过他脸与身体,只留了口鼻在外,而那双眸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红,红的妖异。
    “高城……你……还行吗?”翻罗脑中各种,最终只从齿缝中迸出这一问。出来的音是颤抖的,而心底的寒是彻骨的,他没有回答我,双眸死死瞪着顶上某一处。
    起初以为他正在强抑狂性而无力回应我,但当我枯坐在地不知所措时,突然闻到空气中飘散的异味,心头一震,这气味……与之前老妪撒在空中的黑粉极像,地狱魔星?
    难道高城突然发作不是因为他体内的药性,而是被这东西给催化?可为什么这里会散出这种气味来?不对,我们来这已经不是一时半会,之前怎么没闻到,难不成是有人来了?
    我条件反射抬头,看向高城一直盯着的那处。惶惑不安地想,他其实是在暗示我那处有人?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我沉定了心,深呼吸后起身。不管禁暗的顶潜伏了多少危机,我都要到那里去,将令高城狂性发作的源头熄灭。
    摸了摸口袋,这里有他的那把瑞士军刀,我唯一的武器。
    当走至六七米处的洞壁时,我凝起了眉,以为这样的地方洞壁肯定光秃无物,竟没想结了好多藤蔓,而对藤蔓有前车之鉴的阴影在,怕再出来触须之类的东西,一时间不敢妄动。静等片刻,藤蔓依旧是藤蔓,似乎并没有异常,靠近了后却发现此种藤蔓上长满了细细的刺,但也就是普通的植物。
    忽然心生一个主意。虽然抬头不见顶,但本能地感应空间高度应该不低,如果是靠爬上去,到了顶上再平行移位是件很困难的事。假如利用这藤蔓呢?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靠这些藤蔓扭成一股,或者做成梯状,漫游而上直接抵达呢?
    想了想,回走捡起高城扔在地下的那件外套,在右手缠绕了几圈后就抽出几根藤条往空地中间拽,十分钟后理想中的藤梯是没做成,但也达到了心中预期的效果,将藤蔓拧成一股粗的绳抽结到目标点附近。再看了一眼浸在水下的高城,沉了沉心默念:等我。
    再不多想,借靠衣服缠绕替换手,一点一点向上爬。当爬出四五米高时我就心中暗惊,这顶与地面的高度似乎超出我意料之外,在底下还不觉得,到了半空中发现阴风阵阵,而与顶上的空间距离感至少在十米以外。事实我还是少估了,大约在空间高度十五米时我停下喘气,还没抵达顶端,不过也差不多了,空间压迫感变强了。
    除此之外,刺人的异味越加浓郁,我原本闻着不觉得有什么,时间一长后就头晕目眩。之前老妪撒了黑粉在空中,疯子和陆续都承受不住那药性,而我与许玖岛还不觉得有什么,当时以为自己体制能克服这种地狱魔星药。甚至后来还喝过周景那专门“配置”的药粥,我也没有怎样,为何此时……
    心中突然有个声音在反问:真没怎样吗?那为什么后面都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所以,其实不是我的体制能克服它,而是在于时间?时间长了就会起反应,而最开始的症状是头晕目眩,之后就可能是产生幻觉。
    心沉定了下来,我想我大约明白高城致狂的原因了。所谓地狱魔星,其实是一种致人以幻的药物,它被那些人研制即使加入别的,也百变不离其宗,通过对人脑产生幻觉来左右人的思维与脑神经的反射弧。致狂的根本,其实是一种精神崩裂。
    我不知道他们迫使高城发狂后与周景那蝙蝠计划有什么关联,但人一旦疯狂,即使是个普通人力量也会比往常大两倍以上,等于说可以将人的潜能发挥到极致。
    突的心头一咯噔,我怎么悬在高空在这分析起来?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尽快到那处去察看吗?隐隐明白与这地狱魔星的异味有关,它在错分我的精神注意。
    敛去杂念,我伸手上延爬,却忘了藤蔓有刺,没有将衣服替换缠绕手上,习惯性右手抓下,刺全扎进掌心了。深吸了口气,忽略那痛,继续上爬,只是在交替手时清晰地感受到刺从掌肉里拔出的生疼感。之后再向上,虽然仍用衣服交替着换手,但右手每次使力都像是有无数针在扎一般。
    其实我心头一直有个疑惑,越接近顶端越凝重。为何我始终都感受不到人的气息?当我真正抵达目标处时,顿然而悟,根本没有人,是这顶上排满了奇形怪状的钟乳石,而石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有很多缺口缝隙,阴风就是从那里面灌入,夹带着吹来那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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