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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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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枇杷明白了,以太夫人的胸襟,她才不会计较十六娘这样一个小丫头怎么样呢,“但是她也不会特别引导十六娘懂得事理。”
    “还有一点,先前王大人在外面,王夫人和十六娘留在王家,太夫人总不能让她们出什么事丢自己的脸,现在王大人和老夫人回来了,责任自然就转移了,王十六娘出了丑,老夫人最难堪。”杨夫人道:“王家那么多族人,就算太夫人不说什么,但未必没有人暗中挑唆,再加上王夫人自己也不见得懂多少道理,又不知道教导女儿。”
    枇杷一直好奇的是,“当年太夫人为什么选了王夫人当儿媳呢?难道王夫人也是像梅姨娘那样进了王家的门?”
    “可不许这样说长辈。”杨夫人赶紧喝斥枇杷一声,但却把原因告诉了她,“谁能愿意儿子娶生母姨娘家的人,可是当时梅家情况特别不好,老魏国公帮他们置下的家产快败光了,里正邻居就没有不欺负他家的,王大人在外面也顾不过来,毕竟是血脉亲人,在他们的苦求之下心一软就让儿子娶了梅家的姑娘。而梅家成了王家正式的姻亲,外人也不敢再过分,日子就过下去了。”
    枇杷同情地说:“王大人可让梅家害惨了。”
    “是啊,王大人那样惊才艳绝的人物,硬是因为出身姻亲等等原因一生飘泊,差不多去过所有的州,任过文官能任的所有职务。他吃的苦,谁也不知道有多少。老了,又要受到儿媳妇的连累。”杨夫人叹了一口气,又道:“可是若没有他的生母,却也没有王大人这个人。”
    娘俩儿说着话,直到玉家父子先后回来,又说了一回老夫人的病,玉进忠也跟着叹气,“没想到老夫人的身子竟然与在营州时差多了,”又道:“你们娘俩儿没事就常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枇杷和娘便一同去了王家,老夫人正靠在榻上听王淳读书,见她们就要起身,杨夫人赶紧上前拦住,“我们过来就是想看看能帮什么忙,若是老夫人因为我们来了又要折腾,我们便不如不来了。”
    老夫人一笑,“既然这样,就都听你们的,我只不动就是了。”又拉了枇杷的手让她坐在榻旁,“听说你是个仗义的,在外面总帮着我们家。”
    “我不过是与他们玩熟了,知道彼此的秉性,姐姐和妹妹刚来,总有不知道的,以后就好了。”
    十六娘先前在京城住了十多年,就没见她交下一个真心的朋友,而玉枇杷来了不过数月,却已经有了一群小伙伴,在一起玩耍之余还做起了生意,这之间的差别有多大老夫人心里再明白不过了,“你是个好孩子,不只我看着喜欢,就是大家也都喜欢。”
    听着老夫人说话间时不时地咳嗽,杨夫人赶紧端过一杯水服侍老夫人喝下,又笑着与老夫人说些保养的话,又向王淳道:“你出去做正事吧,或去书房,或去帮你祖父,老夫人这里有我们呢。”
    老夫人便也道:“你去先看看你娘,再去书房读书吧,一两年之内总要下场试试。”看着王淳走了,又告诉杨夫人和枇杷,“儿媳妇这两天身子也不舒服,十六娘在那边伺疾呢。”
    自从到了老夫人的屋子,枇杷就在疑惑王夫人和十六娘怎么不在眼前,现在听老夫人这样一说便明白过来,心里也不禁想王夫人是真病了还是因为史姑娘的事气病了呢。
    杨夫人听了,就安慰道:“弟媳妇还年轻着呢,就是有些小病也不要紧,好生养一养就行了,一会儿我带枇杷去看看。”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不必去看了,她这会儿也不好意思见人。就连她特别接来的史家小姐,昨天也说是想念父母,送回老家去了。”
    亲自带到京城的外甥女儿被县主打了,又被迫离开京城,王夫人的脸应该快丢光了,果然是在装病躲着呢。
    可是她犯了错就装做病了,却没有想到老夫人早被她们气病了,正需要照顾。枇杷看老夫人面上不郁之色总不能消退,便努力想办法,“老夫人,我给你唱歌跳舞好不好?”
    老夫人笑着说:“我病了不能出去,正想热闹些,当然好了。”
    枇杷便将从军行伴着踏歌唱了起来,又歌又舞很是卖力,停下时额头已经微微见汗,老夫人拿出帕子给她擦汗,又道:“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孙女就好了,天天给我唱歌跳舞,比孙子强多了,那个傻小子就会给我念书,听得我都烦极了。”
    枇杷觉得老夫人虽然有客气的意思,但也是真心话,王淳那个人,果真一点趣味都没有,整天只会板着一张脸,真比自己差得多了。当然了,她虽然心花怒放,但还是谦虚地说:“人各有所长,我的学问不行。”
    枇杷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藏得很好,孰不知,老夫人和杨夫人的眼睛有多利,都看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枇杷却不懂,“你们笑什么?”
    老夫人笑着说:“会笑是因为看到你就开心啊!而且我又想到我年轻时也最喜欢在陇上月夜踏歌,与我家大人也是在踏歌时结识的。”
    “是真的?”枇杷无限的好奇,那个花白胡子坐在大堂上从容审案的老大人也会踏歌?
    “傻孩子,老大人也年轻过,”老夫人笑道:“而你们也会变老的。”
    枇杷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变老的,她觉得那是非常非常遥远的事,遥远到根本不用去想,因此并不放在心上。听着老夫人和母亲讲过去的事,倒是津津有味。
    因着杨夫人和枇杷过来开导,老夫人精神好了许多,又留她们吃中饭。
    没想到王大人中午时竟然回来了,先向杨夫人道了谢,“夫人最听你的话,你多劝劝她,让她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
    杨夫人亦笑道:“王家有淳哥儿,自是什么也不必担心的。”
    见枇杷过来行礼,王大人笑笑,“这孩子是有出息的,虽然是女孩子,但不要拘着她。”
    说了一会儿话,王大人向老夫人说:“你这些日子要好好养着,年礼什么的不用操心,我得了空就让儿子办了,”便又走了,“衙门里事多,我还得回去。”
    这时枇杷才明白,原来王大人每天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都要回家看老夫人的,他是担心老夫人的病呢。
    ☆、第91章 使个眼色
    老夫人年纪大了,这么多年东奔西走吃了太多的苦,身子亏得厉害,这一次又真动了气,这场病一直缠绵不愈。
    母亲来过几次,觉得老夫人因不能省心遂意方才延误了病症,就自告奋勇地说:“我家里人口少,又没什么事情,这些天我过来帮着打理些杂事,老夫人专心休养,而王大人也可以只忙官衙的事了。”果真每天到王家帮老夫人料理家事,打点年礼。
    玉进忠自然不会反对,而枇杷又心疼娘,时常陪着娘过来,帮她打个下手。
    毕竟在王家住过一阵子,人也是熟的,隔上三日五日,枇杷便会去给太夫人请安,有空了也会请王先生指导自己练字。
    太夫人一向喜欢枇杷,见了她便叫到身边,笑着说:“这孩子越长越好看了。”说着让人叫十五娘来陪枇杷。
    枇杷赶紧拦住了,“十五娘正上课,别为了我耽误了她。我给太夫人行了礼就走,老夫人身子不好,我是陪我娘过来的。”
    “既如此,就坐下陪我说说话儿。”太夫人说着,又指了一碟子瓜让端到枇杷面前,“这是昨儿个从西域送来的,特别甜,你们小姑娘都爱吃。”
    枇杷接了吃了一块,果然香甜如蜜,知是难得的果品,便问:“这是贡品吧?”
    有人告诉她,“可不是,走驿站快马加鞭送来的,本送了十蒌,到京城时马累死了几十匹,好的果子也只剩下一蒌了。”
    枇杷吐舌道:“那这一块瓜要值多少啊!”
    正说着,王泽走了进来,见了枇杷笑道:“离开王家后还是第一次见你回来。”
    枇杷起身笑道:“先前搬家,又有一些杂事,一直忙乱着。今日陪我娘给求仁堂老夫人探病,特别过来给太夫人请安。”也不知王泽是否将合伙做生意的事告诉太夫人,是以枇杷也不好说出来。
    王泽果然也没有再提生意的事,只坐下与枇杷陪老夫人说着闲话,“那天我送妹妹去打马球,就遇到过玉小姐,才知道玉小姐马上功夫了得,马球也打得好。”
    老夫人笑问:“玉小姐来自营州,马上功夫自然好,想来那边打马球的风气也很胜?”
    枇杷赶紧道:“太夫人,魏国公缪赞了,骑马我倒是还骑惯了的,打马球却才学,比起十五娘差得远呢。”
    王泽笑道:“不出一月,你定能超过十五娘。”
    “十五娘可是练了好多年呢,”太夫人犹有不信,但只是笑道:“枇杷,空了只管到我们家里来,我们家也有一个马球场,你和十五娘一起玩儿。”
    王家富贵,有马球场是很自然的事,枇杷点头应着,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出去。王泽也站了起来:“我送你过去吧。”
    前来做客与寄居王家时的感觉并不一样,重新走过王家的园子,特别是身边还有王泽,枇杷便笑出了声。
    王泽也微微笑了,“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听听。”
    “我在想,那时候我逃课就到这里逛过。”枇杷道:“现在就后悔了,为什么不好好上课呢?”
    “那你再搬回来每日上课吧。”
    “才不!”枇杷马上反对,固然觉得逃课很不应该,但是再重新回来还是免了吧。
    “那我再请你去听雨轩饮茶,可好?”
    这个提议枇杷愿意,爽快地说了声,“好!”
    听雨轩里依如前日,只是没有了事先备好的点心,王泽轻轻扇着泥炉道:“那天亏了有你在,能拉得住青河县主。”
    “后来我陪她在东市走了走,又到我们家吃了汤饼才回公主府。”枇杷也替青河发愁,“可她还没有转过弯来,还想与王淳私奔呢。”
    “私奔?要是永平公主知道了,岂能罢休,”王泽叹道:“这丫头可别真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我们王家都跟着遭殃!”
    “又不是王淳愿意,与王家何干?”
    “你想讲理,可永平公主权势滔天,又只青河县主一个,自然把女儿当成宝贝,就是有了错也只会怪别人。那时候只要有了不是就都要落到王淳身上,王家岂能不管!”
    枇杷也发起愁来,“那怎么办啊?”
    “我是魏国公,自然会照应兄弟。”
    枇杷原就觉得王泽是个好人,现在更是佩服他,便道:“我一定会小心劝着青河,让她别做糊涂事。”
    王泽一笑,又问起求仁堂的事,“因过去的原因,我有心到大祖父身边受些教导,倒也不好时常过去,心里又好奇。”
    枇杷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将求仁堂与自己家的一些来往告诉他,只与王淳打架的事没说,一则是发过誓的,一则是太丢脸。
    王泽却问:“你们两家既然如此好,你为什么与王家姐弟不甚和睦?”
    枇杷胀红了脸说:“我不喜欢王淳冷冰冰的样子,也不喜欢十六娘!”
    王泽早猜出其中一定有原故,但见问不出也就不勉强,饮毕茶送枇杷回求仁堂。
    此后枇杷再来,也时常能遇到王泽,枇杷心知他特别来见自己的,而自己也喜欢见他,倒很开心,且她也一向什么都信任他,常将身边的小事都一一向他诉说,而王泽总是听得津津有味,高兴的事陪着她笑,不快的事会安慰她,又告诉她一些京城的时事。
    当然与王淳见面的机会也多了很多,与王泽正相反的是,他们基本无话可话,只是见面行个礼道声好就罢了。只是王淳对她格外尊重起来,每次见面问好行礼时腰都弯得特别的深,枇杷知道他是感谢自己照顾老夫人,心里自然极得意,老夫人总是说自己比王淳可爱多了呢。
    过了大半个月,老夫人的咳嗽才好些了,而王夫人也“病愈”了,每日带着十六娘给老夫人伺疾,又接过杨夫人手中的家务。
    杨夫人见老夫人的身子果真见好,又兼腊月要到了,自家的事情也多了起来,便不再日日到王家,倒是时常派女儿来,老夫人特别喜欢枇杷,果真比十六娘还投缘。
    而枇杷也特别喜欢听老夫人讲故事,这么睿智的老人,又经历了那么多,随便说点什么都那么有趣,又能让她学了不少的风俗人情。
    这一天,枇杷正在老夫人屋里跟老夫人翻绳玩,王淳突然回来了,笑着说:“祖父出京办事,就让我早回来了。”然后就站在老夫人后面看她们翻绳。
    可是枇杷却觉得王淳一直在看自己,左一眼右一眼,她一眼瞪了回去,可他还是不停地看,还向她眨着眼睛,还真是奇怪了!
    平时枇杷到公主府练马球,曲七就时常盯着自己,枇杷是很讨厌的,所以也一直不理他,怎么王淳也变成这样了?枇杷很想骂他一句,可是毕竟在老夫人面前,总不能让老夫人不开心啊,于是她低下头睢也不瞧他了,心中决定今天出了王家再与王淳打一架!
    没想到王淳看了半晌,见枇杷只不理他,又笑着说:“祖母,我刚刚路过西市时发现一家新开的店,是卖各种角弓的,早听说玉小姐弓马娴熟,就想请玉小姐帮我挑一张。”
    枇杷放下花绳,轻轻地扭了扭手腕,王淳的提议还真不错,她正想活动活动身手呢,再打他个乌眼青就不必了,老夫人看了会伤心的,但是在别的地方打上几拳倒是没关系,想来他也不敢说出去。便用异常乖顺的声音答应了,“行,我也正想出去逛逛呢,我们走吧。”
    老夫人笑了,“既如此,你们便去吧。只是淳哥儿别忘了给玉小姐也挑一张好弓,天黑前要将玉小姐送回家里。”
    “放心吧,祖母。”王淳说着站起来笑着与老夫人道别,殷勤地陪与枇杷一同出了门。
    还没走出求仁常的大门呢,王淳脸上的笑就没了,低声在枇杷耳边说:“我祖父和你三哥被刺受伤了,现都在你家,我们赶紧回去!”
    枇杷心里正想着怎么提出打架,如何将王淳痛打一顿又不露形迹,再逼他发个誓不说出来,闻迅猛地一惊,立即将心思息了。可她虽小,经历的大事却并不少了,马上想到王淳既然能来接自己,便说明事情还不至于太糟,也不慌张,只沉着地问:“他们怎么样了?”
    王淳原做好了马上安慰枇杷的准备,没想到遇到这样冷静的反应,一句话就噎在口中,怔了一下才说:“只是小伤,无碍了。”
    顿了一下又向枇杷道:“本来祖父是很凶险的,可今天祖父正好与三哥坐一辆车子出门,有三哥在一旁保护,只是手上擦伤了。后来我也到了,三哥只是从车上跌下去摔伤了一处。”
    枇杷见王淳过来已经想到并没有出大事,现在更放下了心,“没事就好。”
    “不过,我们对外却说伤情非常严重,有生命危险,只能就近抬到你家救治,借此迷惑行刺之人,将他们尽快抓出来。王家我已经安排好了,祖母、母亲和姐姐都什么也不知道,就让她们一直不知道也好。唯独大家担心你这个时候一人回家,恐在路上遇到意外,所以我才特别来接你。”
    原来是保护自己啊!枇杷觉得自己用不着,便直接地问道:“用我做什么?我的功夫还可以。”
    “我知道,”王淳当然晓得,他不是没有被尝过枇杷的拳头,却只简捷地说道:“王家原本戒备就森严,我又格外加了人,你还是回玉家帮忙看顾祖父和三哥吧。”
    这是不相信自己嘛!枇杷轻轻哼了一声。
    “不是不信你,”王淳就像听到她的心里话一般解释道:“抓凶手更需要用的不是武功,你只要在家里好好等我们的消息就行了。”
    枇杷想起了王淳发现自己偷跑和王大人破了宫山奇案的事情,明白他要做的是根据刺杀留下的蛛丝马迹及时将凶手抓住,在这些方面自己确实不行,便不再要求,只快步跟在王淳身后出府。
    ☆、第92章 车厢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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