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第1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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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巴黎。
    皎洁明亮的圆月高悬于天空之上,将洁白的清辉撒向这片大地。
    巴黎普莱耶音乐厅作为全球最知名的顶尖音乐厅之一,拥有一大一小的两个演播厅。这座简约朴素的音乐厅从来不注重外表的装饰,在内部也都是用米黄与浅白相间的简素风格,让观众忽略视觉、专注于听觉上的享受。
    从音乐厅三侧的五个大门中,无数观众淡笑着从红地毯中走了进来,他们身穿礼服、典雅端庄,极具绅士风度与淑女风范。当他们有序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稳后,此时距离音乐会开场还有近30分钟。
    在这些观众中,俨然可以看到数位世界一流音乐家的身影。比如目前正定居于法国的里德·阿卡得大师,他正与自己的老朋友——同为世界三大小提琴家的法勒大师和兰斯大师热切地交谈着。
    除了阿卡得教授外,还有法国知名的乐评家里昂特大师、德累斯顿交响乐团的首席珍妮,美国的小提琴皇后贝拉·凯姆,以及……某个激动兴奋到连脸都涨红的纽爱大胡子首席——胡克。
    胡克已经很久没有像几天一样地高兴过了!
    三年了!
    三年了啊!
    不是一年不是两年,那是整整三年了啊!
    他已经有三年没有听过柏特莱姆先生的钢琴了啊!!!!
    虽然身为小提琴家,但是纽爱的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大胡子首席胡克最喜欢的音乐家只有一个,那就是奥斯顿·柏特莱姆。
    曾经有人好奇地问过胡克,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上了一个钢琴家?胡克是这样回答的:“柏特莱姆先生的琴声中带着绝对的气势与压迫感,我想世界上只有那样凌厉震然的琴声,才能真正地担当起钢琴‘乐器之王’的名号。”
    且不说不大懂得人际交往的胡克因为这句话得罪了多少钢琴家,幸好胡克是小提琴家,否则估计他在钢琴界的日子可能不大好混。当然,这些钢琴家也都承认,奥斯顿·柏特莱姆的琴声确实凌然震撼,宛若尖峰一样让人望而生畏。
    不过这个回答已经是多年以前的答案了,如果现在再有人来问胡克,你到底最喜欢哪个音乐家啊?这位大胡子首席恐怕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飞快地说出“奥斯顿·柏特莱姆”这个答案了,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有另外一种声音可以与伟大的柏特莱姆先生的钢琴声媲美!
    如果说柏特莱姆先生的钢琴是叱咤驰骋在暴风雨前端的锐猛虎贲,那么……那个美丽动人的琴声便宛若是战场之上尖锐却不失清美的长枪骑士。
    他们的声音就好像是上帝恩赐下的宝物,在高潮处同样的气势凌人,在低缓处同样的温柔徐缓,这样美妙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呢?!
    ——胡克忍不住地感慨。
    诶,你问那个琴声是谁的?
    那当然是小七了啊!
    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科隆莱茵国立音乐学院的胡克,拥有极强的音感和超高的小提琴水平。能够在三十多岁就成为纽爱的首席、并且得到斯威尔先生的认同,胡克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提琴家。和那些耳力顶尖的乐评家一样,他很早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小七的小提琴和柏特莱姆先生的钢琴,或许真的是绝配啊!
    而如今,这两个胡克最喜欢欣赏的音乐家竟然要合奏了,这种事简直比火星撞地球还要可怕好吗!……请原谅胡克匮乏诡异的形容。
    反正不管怎么样,当胡克收到戚暮亲自给他寄过去的邀请函时,他是二话不说、直接从美国赶了过来,只为听一听这场恐怕能被后人喻为“绝唱”的合奏会。
    与胡克相同的人还有很多,戚暮和闵琛举行这场合奏会从来不是为了盈利、也更不是为了提高自己在业内的身份地位。在他们的观众名单中,除了各自的朋友之外,只剩下一些乐评家、音乐家以及古典爱好者的名字。
    其中,戚暮还特意地分了200张票给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的学生们。这样的行为得到了这些可爱的学弟、学妹们的一致欢呼,甚至有人开始隐隐地在暗地里称呼自己这位可爱的学长为“小天使”了。
    能让他们听到这么一场天籁之音般的合奏,不是小天使还是什么?!
    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的学生们对于这些门票是感到理所当然了,但是突然得到了50张邀请函的日内瓦音乐学院倒是彻底愣住,完全不明白自个儿怎么也就分到邀请函了?
    要知道,这段时间内,自从“戚暮和闵琛即将举办合奏会”的消息在维也纳传开以来,奥地利、德国、法国、英国……短短一天之内,所有欧洲的古典爱好者都得到了这个消息,并且在三天之内,消息已经在全世界得到了广泛的流传。
    这样一张薄薄的邀请函,是多少古典爱好者梦寐以求的东西啊!而如今他们日内瓦音乐学院居然分得了50张?!这难道是上帝一不小心打了个瞌睡了吗?!!!
    也只有日内瓦学院钢琴系的首席、“柏特莱姆乐迷会”的副主席塞西莉亚知道:这大概是小七在照顾他们这些乐迷吧……嘤嘤嘤,小七真是太可爱了!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加入“第七乐迷会”呢……
    这样一场几乎是为了“自家人”准备的音乐家,自然不会邀请太多媒体方面的记者。很多记者在得到合奏会的消息时就摩拳擦掌地准备提交采访申请,但是当他们收到那份“邀请名单”时,不要说记者们了,连这些杂志报刊的主编都是彻底地愣住了!
    只邀请《维也纳之声》、《留声机》、《古典殿堂》等七八家媒体?!
    这有没有搞错?!
    这还是一场音乐会吗!!!!
    这简直是要断了他们这个月的奖金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顾忌这些记者们的哀嚎,在普莱耶音乐厅的后台里,当青年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着、走出换衣间的时候,闵琛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乐谱。忽然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闵琛抬首看去,视线在触碰到青年的时候陡然顿住。
    只见在灿烂耀眼的日光灯下,清俊秀朗的青年此刻正穿了一件浅白色的小西装,淡笑着看着闵琛。那双姣好明亮的眸子里仿佛装下了星辰,璀璨晶莹得让人移不开眼。这身衣服顺着青年削瘦的腰线下来,勾勒出了美好的身躯。
    闵琛喉间一紧,抿了薄唇,尽量地压抑住心中的热气。
    而戚暮自然没有发现男人的这些异常,他一边理着自己的衣襟,一边走到闵琛的身旁。动作顺畅地取出了放置在琴盒里的“伊蒂丝”,戚暮笑着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来普莱耶的休息室,这里还挺大的,换衣间也不小。”顿了顿,戚暮又道:“我已经换好衣服了,你去吧,闵琛。”
    说这话的时候,戚暮正低着头专心地调试着音准,等到确认音准没有什么问题后,他才拿起琴弓和松香,细细地擦拭起来。他并没有刻意抬头去看闵琛的表情,两人都相处这么久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所以戚暮并不知道,此刻男人深邃的眸子渐渐发暗,到最后,闵琛从长叹一声,伸手揽住了青年削瘦的腰身,呢喃似的说道:“真不想让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闻言,戚暮先是诧异了一会儿,当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什么以后,他才哭笑不得地说道:“好了好了,这不是安娜阿姨专门定制了送过来的礼服吗?别想太多了,你快去换上好了,别耽误了时间。”
    从鼻子里发出一道沉闷的轻哼后,闵琛终于依依不舍地站起了身,进了换衣间将自己的黑色礼服换上。
    虽然闵琛的那位母亲在某些方面十分的不靠谱,但是眼光却是一流的。她亲自为自家儿子和“儿媳”定制的两套礼服,一套是淡雅的黑色、一套是素净的白色,两者除了颜色的差别外,几乎没有一点区别,尤其是当这两个挺拔高大的男人穿上以后,当真是赏心悦目到了极点。
    等闵琛从换衣间里出来后,戚暮抬首打量了男人一会儿,然后调侃道:“我还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呢。阿姨的眼光真的很好啊,这套衣服很适合你。”
    听了这话,闵琛薄唇微勾,一把揽住了自家爱人,道:“那干脆我们都不穿这件好了。”顿了顿,他又肯定似的重复了一遍:“嗯,不穿,都不穿。”
    戚暮:“……”
    过了半晌,他无语地给这个别扭的男人一拳:“好了,上场了,不穿这件可以,只要你觉得以后等安娜阿姨知道你竟然不穿她给你定制的礼服就上台表演,你愿意承受她的怒火……嗯,我随便你。”
    闵琛:“……”
    怎么感觉他家青年才是亲生的了啊……
    后台里的这些事,前台的观众们自然都是不知晓的。当时间一分一秒地临近了音乐会的那一刻,这些兴奋的观众们都纷纷屏住了呼吸,等待了那两个人的登场。
    直到“全场静声”的警笛声忽然响起后,硕大的普莱耶音乐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郑重专注地望着帷幕的方向。空气里一片凝固的寂静,此刻连针落地恐怕都清晰可闻。
    就在这样热烈专注的注视中,不过五秒,却见一双锃亮光滑的黑色皮鞋忽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观众席里忽然有人传来一声惊呼:“柏特莱姆先生!”
    是的,俊美优雅的男人迈着淡定从容的步子,第一个走出了帷幕。而就在所有人都等待着第二位小提琴家登场的时候,他们却惊讶地发现,闵琛的左手正紧紧牵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在他的带领下,那个清俊秀气的青年也一下子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他们的双手,紧紧地牵着,以十指相扣的姿势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经历过无数次的大场面、甚至在上万人面前进行过表演,闵琛没有一点紧张,而戚暮也是镇定冷静地淡笑着,跟在闵琛的身后走上了这个闪亮的舞台。
    在闵琛忽然牵起他的手的时候,戚暮稍稍迟疑了一会儿,但是却没有甩开。他也想像对方一样,以这样温情浪漫的方式出现在这些可爱的观众面前,向全世界宣布他们的爱情!
    两人一起走上了舞台的中心,炙热的温度从交叠的掌心里传递过来。等走到钢琴正前方的位置时,戚暮和闵琛一起停下了脚步,两人对视一眼,接着一起向台下鞠了一躬。
    在他们弯腰的那一瞬间,热烈轰然的掌声猛地响起,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长达10秒钟的鞠躬过程中,他们的手依旧紧紧地牵着,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向世界宣告他们之间无人可以阻止、无人可以隔断的感情。
    等到舞台下的掌声渐渐平息了一会儿后,戚暮才松开了闵琛的手,笑着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在场下一片哗然的声音中,冷峻矜贵的男人薄唇微勾,转身向自己的钢琴走去,而戚暮则是向后走了两步、走到了钢琴旁大约一米的位置——仅仅与闵琛隔了半米的地方,站定。
    当青年将自己的琴弓轻轻搁在了琴弦上,当男人的双手落在了钢琴的黑白键上,场下所有的声音全部停止。数百的观众齐齐地凝视着这一幕的场景,只听在下一秒——
    悲沉徐缓的钢琴声,陡然而起!
    第二百三十九章
    沉稳低缓的声音从琴键和琴槌相互撞击的缝隙中,四散溢出。钢琴饱满圆润的音色将音符中悲凉沉闷的气氛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次的按键,都能让人体会出那隐藏在琴声背后的萧瑟无助。
    戚暮和闵琛合奏的第一曲,是世界知名的《流浪者之歌》。
    这首萨拉萨蒂的著作曲自其问世以来,就得到了世人一致的好评。《流浪者之歌》也叫做《吉普赛之歌》,吉普赛是一个热情奔放的游牧民族,他们和所有游牧民族一样,各个能歌善舞,但也尝尽了属于游牧民族的颠沛流离。
    在中世纪欧洲的经典文学作品中,经常会设置一位美丽性感的吉普赛女郎。但是通常而言,她们的命运都是劫难多舛,甚至许多到最后还会郁郁而终,书中的很多角色也会对这些妩媚的女人投以怀疑揣测的眼光,深刻地体现了吉普赛民族在当时社会中的悲凉处境。
    而萨拉萨蒂的这首《流浪者之歌》,正是在歌颂赞扬这支热情似火的民族。
    当钢琴声响起后,舞台下所有的观众们都专注凝神地聆听起来,只见男人修长的手指在钢琴上轻轻地弹按着,两个漂亮华丽的八度过后,霎那间,一道小提琴低声的悲吟轻轻地插入进来。
    当这琴声插入进来的那一刻,凄凉悲惨的音乐瞬间与钢琴融合在一起,让整个音乐厅都陷入了一片失落的低潮当中。
    炫技狂魔萨拉萨蒂的曲子中,几乎就没有什么低难度的,就算是在这首《流浪者之歌》中,也到处充斥着各种轻巧的泛音、十六分之一音符的断奏以及左手拨弦等高难度技巧。
    今天戚暮选择的是“伊蒂丝”作为演出的共演小提琴,自从戚暮成为维爱的首席以后,越来越多的音乐爱好者知道了“戚暮”这个名字,顺带着的,他们也更加关注起了这位小提琴家的几把小提琴。
    而小公主“伊蒂丝”,更是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作为一把成熟完美的斯式琴,“伊蒂丝”的音质清亮高昂,如同仙鹤长鸣,在云癫之上展现出清冷艳丽的音色。但是今天,当这些喜爱小公主的乐迷们听到如此低沉悲伤的旋律时,也是一愣,接着忍不住地在心里赞美道:我家小公主,就是厉害!
    只听在安静宽敞的普莱耶音乐厅中,忧伤沉闷的琴声正轻轻地奏响着,在小提琴美丽亮眼的乐声中,钢琴渐渐成了一种低调的伴奏。
    这在闵琛的一生中,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自成名起就一直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从未给别人做过伴奏,但是如今,他却轻轻地按动着琴键,转首看向了那个正拉奏着小提琴的青年。
    戚暮清挺俊秀的眉峰微微蹙起,手指上一个漂亮轻松的泛音,高亮清转的琴声便从青年的手中倾泻而出,让台下所有人都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至少在这一刻,钢琴真的成为了小提琴的伴奏。
    收回自己的视线,闵琛淡定从容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容。他听着耳边那越加急促起来的小提琴声,凌厉的眸子微微敛住,手指间倏地一停,接着——
    猛然插入了主旋律!
    钢琴声气势汹汹地来临,而小提琴声则温柔体贴地渐渐落低。这样流畅顺利地交换丝毫没有一旦突兀感,反而顺畅得让人觉得本该如此,尽管这两个人竟然将这首曲子稍微改写了一番!
    舞台之下,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和日内瓦音乐学院的学生们是稍稍怔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换成了钢琴主旋律了。但是对于那些水平极高的音乐家、乐评家们而言,则是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想让奥斯顿·柏特莱姆不改编曲子?那还真是有一点难度啊!
    而对于阿卡得教授而言,他则是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屑地想到:换了钢琴主旋律?奥斯顿你这个家伙哪儿比得上他家小七啊!快换回来、换回来!
    阿卡得教授的想法,戚暮和闵琛是暂时不知道了。《流浪者之歌》的第四乐章是一段极快的快板,激烈急促,仿佛是吉普赛人民在欢乐激动地庆祝着,他们围着火热的篝火跳着热情的舞蹈,兴奋热烈。
    如果说刚才的小提琴已经将最精湛的技巧全部都展现出来、让观众们感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听觉飨宴的话,那么现在的钢琴便再次席卷而来,用气势凌厉的滑奏与绚丽繁复的技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猛然怔住。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乐器,却演绎着同样的主题,甚至都用着相似的风格,让人无法产生隔阂!
    他们太为相近,已然相近到让音感差点的观众无法分辨出琴声中的差异。
    而更让他们惊骇的是,当全曲演绎到第四乐章的最后一部分的时候,原本充作伴奏的小提琴也陡然拔高声音,铮铮作响地直冲钢琴而去!
    两者宛若在空气中开始了一场无声的交锋,气势逼人,刹那间仿佛有声波共振,那股骇人逼迫的气场在舞台上形成了一股激烈的碰撞,声音越高、气势越强!
    等到了最后,钢琴用极为灿烂的滑奏与和弦铿锵地奏出钢铁般的声音,而小提琴则是丝毫不让地快速拉奏,手指在琴弦上的按动几乎成为了虚影!
    一者是金属似的高昂,一者便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海啸;一者成了秋风瑟瑟中抖索的黄叶,另一者便化作百草干枯中依旧挺立的青松!
    这种无需言语、只用声音来演绎的默契,即使是阿卡得教授、法勒大师,都忍不住地赞叹起来。对于这样交锋斗争的美妙琴声,他们实在提不起任何负面的批判,甚至——
    用世界上最美妙的语言都无法形容现在这场音乐会给人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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