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点头，留意到他身后的窗子换了新玻璃。
    因为第二天是周日，所以孩子们吃过甜汤以后，就在别墅入住了。可爱哄他们睡了之后，便回到客厅。
    “都睡了？”季莫一直在那里等她。
    “嗯。”可爱点头，看看时间，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明晚再来接他们。”拿出车钥匙，就往外走。
    “可爱，陪我一会儿可以吗？”他突然从身后抱住她，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恳求。
    她想她应该拒绝的，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闭上眼睛，没有继续往外走，任由他这么抱着。
    季莫也没有再说什么，紧紧抱着她，把头靠在她的肩窝处。
    就在前几天，钱绎和依依蜜月回来了，他特地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那块残存的芯片，已经到了不得不取出来的地步，否则不出三个月，他就会彻底失明。当然做手术同样有风险，如果手术过程中伤到了视觉神经，一样会有失明的可能。
    所以，他让钱绎把手术时间安排在大选以后，无论如何他想在还看得见的时候，帮可爱坐上那个位子。
    他紧紧抱着自己，可爱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无助，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很晚了，回房休息吧。”
    季莫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的搂进她，那力量让她感觉两侧的手臂被箍得很疼。他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这样就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季莫，”她感觉他稍微放松了一点，小声叫他的名字。
    “可以留下来吗？”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侧，温热的气息让人感觉痒痒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想解释，被可爱打断：
    “好，我答应你。”她
    应你。”她转身，嘴角抿着浅浅的弧度，“上楼吧。”
    季莫愣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如湖水一般清澈，隐约闪着光亮。他点头，拉着她的手回到自己的卧室，合衣躺着，他像过去那样从她身后搂着她。
    可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心的感觉，这一夜说是陪着季莫，不如说是他陪着自己。
    第二天一早，可爱并不是睡到自然醒的，而是被楼下的吵闹声惊醒的。
    “小莫，你立刻带我去见你爸爸！人不是他杀的，他不能把这罪名扛下来！”杨丽敏的声音带着哭腔，就好像是吵架那样大声喊着，只是语调很可怜。
    “妈，你别这样。”季莫扶着她，安抚道，“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样的判决，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我们不能包庇他的。”
    “不是包庇，你爸从头到尾都没有执行过你爷爷的命令！”杨丽敏是真的爱着季睿，不想他为了一个不是他的罪名付出性命。
    “妈！”
    “小莫，人是我杀的，姚玥是我杀的！”她哭着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眼睛满是愧疚。
    “你说什么？！”可爱以为自己听错了，站在楼梯边看着她。
    杨丽敏抬头看了她一眼，连忙说，“可爱，姚玥不是他爸爸杀的，他那么爱她，怎么可能杀她！？”趴在地上，痛苦地哭诉道，“是我，是我听从了老爷子的吩咐，想留住自己老公的心，挽回那场早就名存实亡的婚姻，所以我假扮成季睿，约姚玥见面，然后在她的饮料里下了药……”
    季莫从没有听过这个版本，眯着眼睛审视着自己的母亲。
    “你杀了姚玥？”可爱从楼上下来，走到杨丽敏面前问道。
    “是我。”杨丽敏点头。
    “但是，为什么我看到的档案里，是中枪身亡的？”可爱的思维很严谨，抓着她话中的漏洞追问。
    “因为她喝下那杯饮料之后，季睿就出现了。他想送姚玥去医院，结果屋外已经被老爷子的人团团围住。”杨丽敏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叹了口气接着说，“当时，老爷子的命令就是让季睿把姚玥交出去，否则他就会大义灭亲，把两个人都烧死在屋里。”
    ……
    谁都没想到，季国华会下这样的命令，为了权势和地位，他真的可以罔顾亲情和性命。
    “姚玥知道自己中了毒，命不久矣，于是就拔出了季睿腰上的配枪，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你的意思是，姚玥是自杀的？”可爱非常不相信她说的。
    “是啊，她是自杀的。”杨丽敏再次肯定的回答。
    “不，不可能，你是想救季睿才编出这个故事的！”可爱急忙否定。
    “或许你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事实上姚玥很早就知道了前任元首那些政策的弊端。所以，她早就放弃推行了。一直被老爷子视为死敌的原因，其实是她想帮着季睿瓦解老爷子的势力。于是才有了那样的结局。”杨丽敏一字一句，说得非常伤感。
    “所以，我爸刚醒来那天才会对手，我做了他不敢做的事？”季莫原本没有多想，但是听完杨丽敏的故事，才意识到父亲的真正意思。
    “不，我不相信！你只是为了维护你爱的人，才会说这个故事。”
    “可爱，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任何虚假。因为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死根本不可怕。姚玥深爱着季睿，季睿也深爱着姚玥，所以当时她为了让季睿活下去，果断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真的爱，怎么可以忍受失去她？”可爱怒声质问。
    “因为姚玥死后，他想自我了断，被我打晕了，醒来以后他竟然忘记了姚玥死时的情景。我和老爷子就编了你看到的故事骗他。他心灰意冷，又自觉无颜下地府面对那个女人，就选择了逃避。”杨丽敏长叹一声，看着季莫说，“他这次醒来，突然决定认罪，我猜他是想起了那段被遗忘的记忆了。”
    季莫看着她，又看向身旁的可爱，发现她脸色苍白，依然没办法接受这样一个故事。
    “小莫，带我去审判所吧，我有一份真正的验尸报告，记录着握枪的方式只能是自杀真相。”她从手提包里拿出那份验尸报告。
    可爱接过去仔细翻看，照片确实是姚玥的，上面记录着她的体内残留着山艾毒，太阳穴的弹道痕迹和手指的姿势，断定她是自杀的。
    她无力的放下报告书，差一点就站不稳倒下去。
    季莫第一时间扶住了她，让她坐到沙发上。
    “小莫，你爸爸是无辜的，我才是杀人凶手。”杨丽敏抓着他的手，说，“带我去审判所吧。”
    季莫看着她，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好，我送你去。”扶着她走出别墅，开车送她去了审判所自首。
    可爱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一时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也不知道多久，她才缓过神来。
    此时，季莫已经回来，坐在她身边，勾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到自己怀里。
    可爱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母亲会怎么样？”
    “不知道，等着判决。”他沉沉叹了口气。
    可爱不再说话，但她知道，如果事实是杨丽敏说的那样，季睿就会被无罪释放。而他，竟然是自己母亲最爱的人，为了救他，不惜牺牲自己。这到底有多伟大，或者说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
    做到？
    她应该原谅季睿吗？
    可爱心里暗忖着，却找不到答案。
    这个案子，就在杨丽敏自首以后落下帷幕，季睿无罪释放，杨丽敏因为是自首的，所以被判终身监禁，而季国华依然是死刑。
    就短短两个月的时间，a市每天的头版头条都被季家通天大案占据着，直到“乐飞娱乐”的新戏杀青，可爱召开记者会宣布自己退出弃影从政，才整版整版地报道可爱的新闻。
    因为从影多年累计的人气，加上形象健康正面，她成为唯一一个靠着名义投票挤进候选人名单的非从政人员。
    这让薛洁儿倍感压力，因为如此一来，十个候选人中，两个都是可爱的人，而自己只占据一个名额，胜算大大减低了。
    她有些心浮气躁起来，不懂洪锦明为什么到现在依然不对可爱用那种药。
    “云默，洪锦明还是没有约见可爱吗？”她双手环胸，站在云默身后的落地窗前问道。
    “没有，但是今天可爱会去国事院见他，好像是要提交为民服务的构想草案。”云默转动座椅，注视着面前的薛洁儿。
    “那你说他会用那个药吗？”她心里没底。
    “不知道。”云默没办法做出回答，看着她道，“但是洪锦明被记忆芯片控制着，对可爱的爱已经魔化，一定会用那个药的。”
    “我也这么想，可是我还是觉得慢，只要一想到可爱那张脸，我就想杀了她，更别说现在每天都要见到她了。”她真的恨死可爱了，竟然真的把那么强大的季家老爷子送进了审判所，还被判了死缓。她的存在越是多一天，薛洁儿就感觉无比危险，就好像被掐着脖子似的，每天都喘不过气。
    “洪锦明想要得到可爱，一定会用那药的，你可以放心，倒是odd我怕他会出事。”云默知道odd想给叶依依喂那种新药，但是现在的叶依依不容易接近，钱绎对她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他既然完成了药，要怎么活是他的自由，我无权干涉。”薛洁儿的声音很冷，根本从来都没有把odd当成同伴，只是把他当成一件很好使用的工具。现在这把工具出了点毛病，该舍弃的时候，她绝对是义无反顾的。
    “而且，他去找叶依依的麻烦，对我并不是坏事，只要是能让可爱不好过的事情，我都非常支持。”她很清楚可爱和叶依依的关系，如果叶依依出事，那么可爱绝对会伤心的。那是她乐见的，而且会非常幸灾乐祸。
    “那关于您提交的预案和规划，打算怎么丰富详尽，让它变得切实可行？”云默不擅长这些东西，因为她对政治根本就一窍不通，所以只能询问薛洁儿具体方式。
    “关于那个，会有团队帮我构建，只是我不知道可爱会从哪方面着手。如果可以知道她的方案，我就能有针对性的反击。”薛洁儿转身面对云默，问道，“还是没办法黑入她的电脑吗？”
    “嗯，这几年她的防护软件做得完善，几乎没有漏洞。”
    “哼，她本来就是电脑天才，你和她比果然还是逊色不少。”薛洁儿冷睨了云默一眼，很不客气地说着，完全不理会她是不是会丢面子。
    云默面对这样的指责，竟然没办法反驳，因为跟可爱比，她确实要差一点。她低着头，不发一言，表情也格外严肃。
    薛洁儿看她不说话，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径自离开的云默的工作室。
    确定她已经走远之后，云默才放松下来，闭着眼睛沉沉叹了口气。
    “怎么了？又被queen教训了？”花想容不知何时进来了，从身后抱住她。
    云默跟他在一起也有四年了，即使知道自己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但是心里就舍弃不了他，睁开双眼看着他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想你了，就来了。”他笑着吻她的唇。
    “少来，上次的伤都好了吗？”云默转动椅子，抬手勾住他的脖子问道。
    “当然，都一个多月了，本来就不算严重。”他直接抱起她，去了她的房间。
    激情过后，云默靠在床头抽烟：“我觉得queen因为季国华的事情，开始不淡定了。”
    “然后呢？”他靠在她肩上问道。
    “我们该为自己打算了。”云默勾了勾唇角，说道，“自从lee死了以后，queen就更加不把我们当人看待了。所有人在她眼中只分为两种，有用的和没用的。现在她连odd都可以舍弃，以后自然也可以舍弃你我。”她早就不是那个天真地只会帮薛洁儿卖命的小丫头了，越是跟着薛洁儿久了，才越了解她的变态。
    “所以，我们不是从一年前已经培植了自己的势力吗？如果薛洁儿这棵树倒了，我们就自立门户。”花想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错，不是等她倒了，我们才独立，是从她失势开始。”云默纠正道，“如果洪锦明没能成功给郝可爱下药，薛洁儿就不可能斗得过可爱了。”
    这两个女人，她都非常了解，与其跟着薛洁儿，她更愿意向郝可爱示好。
    “你打算怎么做？”花想容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正经起来。
    “揭穿她的身份，向可爱示好。”云默回答，嘴角轻扯着浅浅的弧度，“或者说弃暗投明。”
    “你就这么肯定郝可爱会放
    郝可爱会放过我们？”
    云默笑着搂住他，窝进他怀里，“不是放过，是她根本没办法顾及到我们。薛洁儿就算再不济，反扑起来还是有一定的杀伤力的。”
    “咿，你好坏，是想揭穿了她的身份以后，让她和郝可爱互抖。”他在她脸上戳了一下，笑得贼贼的。
    “这可不能怪我，是她先不把我当同伴的。”云默的眼神越发冷厉起来，现在的她可以说是一只披着兔子皮的野狐狸。
    “那失势与否，我们拭目以待吧。”花想容掐了她的烟头，又一次把她扑倒。
    可爱因为顺应民意，成功进入了候选人名单之后，洪锦明是必须单独约见她的。
    这天下午，可爱如约而至，坐到他的书桌前，和他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