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明淡淡地点点头，看了一眼顾眷，“原来这位是韩大律师的朋友？欢迎你们来我们农庄。我们农庄是生态农庄，除了水果和蔬菜以外，所有的花草树木都不允许破坏。这个，可是连小游客们都明白的道理。”
    看他面上带笑，说的话却非常难听。
    席琅、韩霖几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不许摘就不许摘，他却讽刺顾眷连小孩都不如，这就是在打脸。
    张慕恒笑了一声，“老韩，看来，你的面子也不怎么大嘛。”
    韩霖皮笑肉不笑，张口欲言。
    顾眷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对周光明淡淡一笑，取下头顶的渔夫帽在指尖上旋转，不疾不徐地道：“呵呵。周老板何必激动？其实我也是一片好意。‘盛极必衰’、‘物极必反’的道理，周老板想必也明白。这棵榕树看起来枝叶扶疏，实则内里已有枯败之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年榕树的果实在一年年地减少，气根不如以前饱满，落叶也在渐渐增多。是吗？”
    周光明神色微变。
    “今天我就在这里下一个预言，接下来的五年，这棵榕树的果实会越来越少，树叶的色泽会越来越暗，直至五年后，必然衰败。到那时，这农庄恐怕也……”顾眷仿佛没有注意到周光明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对了，我叫顾眷。如果五年后这棵榕树没有枯败，你尽可以去告我。但是，如果这棵榕树确实衰败了，呵呵……可惜了。”
    席琅含笑对他微微颔首。无论如何，他都站在顾眷这边。
    韩霖和李瑞呈都赞许地看了顾眷一眼。不说这番话是真是假，必然会在周光明心里留下阴影，接下来的五年绝对会过得不舒坦。好家伙，杀人不见血啊。
    张慕恒的目光里也含着赞赏。想和席琅站在一起的人可不能是弱者。
    一旁的游客们听到顾眷的话，都半信半疑，交头接耳。
    周光明脸上阴晴不定，心里确实有了怀疑。顾眷说的榕树的果实、气根和落叶的情况都说对了，而且顾眷还说出了可以告他的话。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但随即他觉得被一个毛头小子影响了判断太丢脸，哼笑一声，淡淡道：“这些就就不劳你费心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料到五年后他真的会有跪着求这个年轻人的一天。
    顾眷惋惜地摇摇头，对席琅道：“老头，我们走吧，饿了。”
    席琅点点头，走出两步，回头，“周老板，这五年你可要仔细地保护这棵树。以免到时候真出了问题再把责任推到我们家小眷身上。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敝人宏图集团分公司总经理，席琅。即使这间农庄再有价值，我们席家也不至于贪这些钱。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我们会为了证实小眷的话有意毁掉这棵榕树。”
    周光明一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说些什么，但顾眷他们已走远。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阵银光在那棵绿色的果实上一闪而过，绿色的果实似乎消失了一瞬，又再次出现。同时，一滴水珠闪电一般飞向大榕树，无声无息地沁入树干之中。
    顾眷感受着静静地躺在空间里桌面上的碧灵玉，心情大好，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席琅。
    希望席琅会喜欢这个礼物。
    【041】 诡异的风
    曹杰还在苦逼地割韭菜，看见他们过来了，抱怨道：“你们可算来了，我的手刚才被茄子上的刺扎了好几下。”
    “大男人别那么娇气。”李瑞呈拍拍他的背。
    曹杰满心希望席琅能关心一句，却只看见席琅和顾眷站在一起，顾眷拎着菜篮，席琅摘了辣椒往里面放。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一会儿众人就摘齐了中午要吃的菜，付了钱后拎回院子。
    “席琅，你的厨艺最好，午饭就交给你了。”张慕恒说道。
    李瑞呈附和，“嗯，你和霖子可是东道主。”
    席琅拉着顾眷到角落的水龙头洗手，“可以，你们先把所有的食材都处理干净。”
    洗完手，他又拉着顾眷到一旁的石桌旁淡定地坐下，倒了两杯茶。
    张慕恒几人只好去洗菜、杀鱼。
    “三哥真的变了很多。”曹杰在盆里洗青菜，青菜叶子都被他搓烂了，“以前的三哥，别人无意中碰一下他就受不了，现在和那个顾眷倒是亲密！真不知道顾眷是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
    透过花藤架，能看到顾眷和席琅不知在聊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过分了啊。”韩霖甩了甩手上的水，“你不是总觉得你是最关心席琅的人？看到他能和人亲近，你不是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
    曹杰脸色顿变，霍然起身，“够了！我知道你们一直看不起我！”他把手中的几棵青菜扔回水盆里，溅起一阵水花，落在韩霖的脸上。
    韩霖抹了一把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曹杰。
    李瑞呈蹲在旁边给茄子削皮，慢悠悠地道：“曹杰啊，这不是曹家，我们也不是曹爷爷，你还是注意着点。”
    曹杰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张慕恒摇摇头，唰唰地给鱼刮鳞片，“你们俩也是，明知道他就是那个少爷脾气，何必和他计较。”
    “他是少爷，但不是爷家的少爷。”韩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慕恒，我看他长成那样也有你的功劳。”
    张慕恒无言以对地摊手。
    顾眷并不是有意要偷听。他们都在院子里，离得本来就不远。而且他的听力非常敏锐，一不小心就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全。
    他用脚碰了下席琅的小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老头，曹杰和你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席琅坦然道，“我们席家和曹家算是世交。两家长辈来往得频繁，因此小辈之间的交往也多些。他是曹家的独子，难免有些骄纵，人倒是没有坏心眼。张家、韩家、李家和席家也是世交。韩霖性子不羁，不喜欢被家里束缚，两年前和我一起来聪州，现在自己开了一间律师事务所。除了我和韩霖，其他人都在帝都发展。”
    顾眷似乎很是随意地说道：“咳，你以后呢，还是离他远点。”
    席琅慢条斯理地抬头，注视着他，追问：“为什么？”
    “总之，你听我的没错。”顾眷不想让他继续追问，把他手中的茶杯往他嘴边推，“喝你的茶。”
    席琅勾起唇角笑了笑，没说什么，饮了一口茶。
    顾眷总觉得把“我认为曹杰对你不怀好意”这种话直接说出来会更别扭，但席琅的那个笑容怎么就那么奇怪，让他心跳如擂鼓，总觉得输了一城。
    韩霖他们把食材处理好后，顾眷跟着席琅去厨房给他打下手，帮着切切菜，递一递调料。
    韩霖几人到客厅里休息。
    看见沙发旁边地上放着一个纸箱，没封严实，李瑞呈好奇地打开，“这是什么？”
    “三哥带来的。”曹杰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说道。
    “是饮料？”韩霖拿起一瓶，没想到轻轻一拧盖子就松动了，索性把盖子拧开，从未闻过这么好闻的酒香，双眼一亮，喝了一口，细细品了品，“好东西啊！”
    “我也尝尝！”
    李瑞呈和张慕恒不落人后……
    一共八个人，菜做少了不够吃。席琅做了九道菜，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清炒小白菜、韭菜炒鸡蛋、红烧鱼、地三鲜、虎皮辣椒、土豆炖鸡、酸辣土豆丝、酸辣黄瓜和西红柿蛋汤。蔬菜都无农药，鸡是土鸡，鸡蛋也是土鸡蛋。顾眷挨个都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
    但席琅还是认为没有顾眷买的菜做来好吃。
    “那几个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小眷，你去叫他们来端菜。”
    顾眷笑了笑，去叫人。
    张慕恒几人自觉地来帮忙端菜。
    席琅端着最后一道菜西红柿蛋汤走进餐厅，说道：“小眷给你们带了一些果酒过来，在沙发后面。瑞呈，你去拿出来，看看你们喜欢什么味道的。”
    李瑞呈没动，一脸讪笑，张慕恒几人也都一本正经地端坐着，席琅莫名其妙。
    顾眷的嘴角翘了翘，他已经闻到味道了。
    席琅打开纸箱，额角跳了跳，“你们……”纸箱里的玻璃瓶仍然摆得整整齐齐，盖子也都好好地盖着，但问题是，瓶子里面全部都是空的。
    没人理他，众人都去围着顾眷。
    李瑞呈抢先开口，“顾眷，原来那些酒是你酿的？葡萄酒绵软滑润，酒香爽喉，令人精神一振，全身轻松，就好像从内到外地洗了个澡。哥喝过那么多种葡萄酒，我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喝了还想喝，你那儿还有没有？”
    “我最喜欢苹果酒，还有吗？”韩霖忙道。
    赵可可有点不好意思，“山楂酒沁润细腻，我喝了几口，身体就不怎么酸软了。”每个月大姨妈来，她就浑身酸软，很不舒服。今天她本来没打算喝冷饮料，被韩霖逗了一下才抿了一小口，一下子喜欢上，忍不住把一瓶喝完，无力的感觉完全消失。
    张慕恒道：“梨酒芳香清雅，令人回味无穷。”言外之意显然是最好再来几瓶。
    曹杰讪讪开口，“我也喜欢梨酒，还不错。”
    “我厚着脸皮沾李少的光，想再尝尝西瓜酒。”跟在李瑞呈身边的女人嫣然一笑。
    顾眷忽然就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个女人眼熟了，这个女人不是最近热播的电视剧《仙缘》里的女三号吗？好像叫佟娜。
    席琅想让顾眷融入自己的朋友圈，没插话，接着摆碗筷。赵可可和佟娜连忙去帮忙。
    顾眷说道：“这酒说起来也没什么稀奇，只是酿酒的方子独特些，所以味道才这么好。我母亲在世时喜欢自己琢磨一些点心和饮品，这方子也可以说是独家秘方。难得你们喜欢，等我有时间就再酿一些送给你们。只是，时间不会短。你们也知道酒贮存的时间越长味道会越好。”
    韩霖几人都表示理解。
    “大概要多久？”李瑞呈说道，“我要二十斤葡萄酒。当然，哥不能让你白辛苦，按照市面上最贵的葡萄酒的五倍付钱，怎么样？”
    顾眷笑了笑。一般人可没有这个福气尝到空间里的水果，这些酒就算每斤以市场上十倍的价格卖，他都不觉得贵。但韩霖他们是席琅的朋友，自然不能用钱来衡量。
    另外几人纷纷开口，都是二十、三十斤的要。
    席琅四指指扣了扣桌面，淡淡的目光一一从张慕恒他们脸上划过，几人立马闭上嘴。
    顾眷惊奇地发现席琅在他们几人中威信非常高。
    “你们这是把小眷当成你们的酿酒工人了？”席琅道，“小眷现在还在上学，每周只有周末才能回家，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们酿酒。”
    顾眷拍了拍他的手，“老头，没事。张哥你们都是老头的朋友，谈钱就见外了。只是一些水果，也不值什么。这样吧，你们都说说你们想要什么果酒，我平常确实没什么时间，就暂时先给你们每人酿十斤。张哥你们可别嫌少。”
    张慕恒等人自然是说不会，各自说了想要什么果酒。
    佟娜不好意思开口，顾眷主动问了问她是不是要西瓜酒。这倒不是给佟娜面子，佟娜毕竟是李瑞呈带来的，看在李瑞呈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忽略了她。
    折腾完之后，席琅开口，“好了，吃饭。”
    这么一闹，顾眷和张慕恒他们更熟悉了些，边吃边聊，相谈甚欢。
    吃人嘴短，曹杰也没好意思再给顾眷脸色看。
    “老头，你喜欢什么酒？到时候我多酿一些。”顾眷问席琅。
    席琅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斜瞥韩霖几人，“今天没有尝到，不清楚会更喜欢哪种。”
    张慕恒几人一听，赶紧殷勤地用公筷给他夹几筷子菜。
    屋内的光线忽然暗淡下来，顾眷奇怪地看向窗外。不知从哪儿飘来的滚滚乌云又将太阳遮住，风再起。
    曹杰去把灯开，“今天这天气也太奇怪了，我们来之前查过天气预报，今天明明是个好晴天，怎么现在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
    屋内有些阴冷，顾眷背心忽生一股寒意。
    【042】 顾眷的弱点（1）
    顾眷眼神一凛，转头环顾客厅。方才，他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但只一瞬就消失，就像错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