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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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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生也喜与封子晏一处,便是三人欢欢喜喜一同穿了小树林。过了树林,便见得一大片海滩,再往远处皆是海面了。雪棋见这广阔无垠的一片,眸子倏地一亮,赞叹出声。只道这景象太过雄伟壮阔,叫人不得不有感叹。
    “亏你是个没读书的,若是读了书,这会儿怕是不知要作出多少诗来呢。”顾长生一边往海滩上去,一边打趣雪棋道。
    “既是没读过书,我也知道来。”雪棋笑道。
    “知道什么,快说来听听。”封子晏也插话道。
    雪棋想了一下,便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顾长生一听雪棋真念出诗来了,越发要打趣她,开口说:“真是难得真是难得,若真是有人教着读了书,必是诗人不差。”
    雪棋笑,“我是什么诗人,姑娘是诗人,我是那诗童才对。”
    三人于海边,说罢读书念诗的事,便又是看海堆沙,好不欢喜。却也没人仔细去瞧见,林子边的树上落着个白衣许琰,银冠束发,身靠树干,白衣伴如墨长发随风而飘,好似林中仙人。手中又有一短箫,手指按上置于嘴边,竟吹起悠长的调子来了。
    许璟一身玄衣从林间出来,循声找到吹箫之人,仰头瞧了两眼——五弟装得一手好叉!便把目光收了回去,又往海边瞧了瞧,自然就是瞧见了于海边玩耍的顾长生以及封子晏和丫鬟雪棋。
    许琰亦放下手中的箫来,箫声戛然而止。他从树上落下,往许璟旁边站了,并不说话。许琰的气场是淡,许璟的气场是沉,两人一黑一白左右站着,瞧着便是十分有意思。站了一阵儿,许璟先开口道:“你与顾四姑娘有婚约在身,怎么于她倒像个外人,还没有那封子晏来得亲近?”
    许琰仍是不语,许璟转头又瞧了他一眼,再没说话,转身回林子里去了。许璟走后,许琰又站了一阵,心中与许璟有相同的感受——那姑娘与封子晏在一起更放得开些,也更像个无忧无虑的闺阁小姐。于他们兄弟二人面前,便是规矩拘束很多。哪怕是有一百个心想让她把自己当成个寻常人,也做不到。
    许琰把短箫往袖子里藏了,亦转身入了林子。
    顾长生与封子晏和雪棋在海边玩到夕阳垂地,又等着洒下万彩光色,映红半边天,再一点点坠入到海平面下,才结伴回去。踩了一脚的沙子,也都留在鞋中,直等到了牛皮大帐内,才脱鞋一扣干净。
    雪棋和顾长生又互掸一番,心情仍是雀跃,雪棋笑着道:“姑娘,要是生活在这里,那必都是心胸开阔的,也没小人了。”
    顾长生也笑,“你总有道理。”
    笑说罢,不过是拿了晚饭来用,又梳洗一番,便要躺下。雪棋与顾长生一路同行同住,这会儿仍是与顾长生同帐。顾长生躺着教她背了几首带“海”诗篇,皆为十分简单诗作,困了也就合上了眼睛。雪棋却兴奋得紧,仍把顾长生的教的诗在嘴里来回念了几会,才睡下。
    两人正是睡得昏昏沉沉,便忽听得外头有闹嚷之声。顾长生最怕动乱,前世寻仙路上的那场暴乱仍记于心。如今睡在营帐内,便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这会儿被惊得坐起在床上,竖耳一听,外头的打斗声已经清晰传进了营帐之内。
    ☆、第七十五章
    总是怕出事而出事,顾长生惊醒之后再不呆坐着。忙伸手把雪棋摇醒,自拿了衣服套上,满脸皆是凝重之色。雪棋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揉着眼睛问顾长生:“姑娘,你这大半夜的做什么呢?”
    “你听外面,出事了。”顾长生把衣服套好,系好腰带拉紧扣子,一边道:“快起来收拾一下。”
    雪棋听得这话稍愣了一下,再听到外面确实有抢杀声,便忙地翻身起来套上衣服。衣服穿好,又到顾长生面前问:“姑娘,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顾长生话至一半,帐门便被人掀了开来。也不知是谁,雪棋吓了一跳,忙往后躲了躲。再瞧过来,竟是那穿着金盔银甲的五皇子进了棚帐。
    顾长生倒是镇定,往许琰面前迎了问:“发生了何事?”
    “流寇突袭,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舟船早已备好,皇上和顾太师也被护送往船上去,我来接你。”许琰快速说完情况。顾长生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到了何种紧急的程度,自不敢拉着许琰多问而拖延时间,便是叫了雪棋一道,跟许琰而去。
    走出棚帐又遇上三皇子许璟,他身后带有一批锦衣卫,越过许琰直接到顾长生面前道:“没事吧?”
    顾长生摇头,许璟便是神色一松,回头看了眼许琰:“不能再拖了,我们也上船吧。”
    那边儿流寇来势极凶,逼着他们往海上去。许琰自不拖延,和许璟一道护着顾长生和雪棋去至海边儿,匆匆上了船只。而身后留下禁军与流寇相抗,厮杀声一片,只为护着他们离开海岸。
    顾长生到了船上心房才慢慢跳起来,有些后怕。雪棋在她旁边,更是怕得紧,只是不出声儿,抠着自己的手指。许璟这会儿到顾长生旁边,不过安慰一番,说:“原早就有准备,没事儿了,也不会出什么事。”
    顾长生抬头看向许璟,开口问:“真是流寇?”
    “具体不知。”许璟道:“只是来者人数众多,又像是受过训练的,难对付些。原父皇打算明早入海寻山,被这么一逼,便也只能早入海了。有禁军殿后,你且放宽了心,不需害怕。”
    顾长生慢吸了口气,心里却还是不安。每次寻仙入海,都是要着人观星象定下时间。此回被流寇所逼早入了海,这天气如何还不知道呢。不碰上狂风暴雨巨浪倒好,若是碰上了,怕比流寇突袭还凶险千倍万倍。
    许琰在一旁静坐不语,想的亦是与顾长生相同的事情。一路上平安至这东南海边,却在出海前夜遭受突袭。且流寇人数众多,并没有硬拼而上,直要取谁头颅性命,也未瞧见抢了多少粮草吃食而去。只是死死堵了来时的路,把人硬逼上了船只。不逃,免不了一场厮杀,必是死伤无数。逃,这会儿却是不那么安心。
    顾长生从营帐中逃出来便是披头散发,面无粉妆。这会儿也是没心思管上这些,只是满心的不安宁。许璟想是还没想到这一层,瞧着她满脸的沉色,只当她才刚是受了惊吓,便劝她再去休息休息。
    顾长生哪里能去休息得下,不过摇头而道:“我要等到天亮。”势必要等到天亮,等天亮起来,她才能安宁。想着她们也不定那么倒霉,夜晚一入海就要碰上暴风雨。一夜的风平浪静,也未可知呢。总之,她要等。余下时间也是不多,到天明,也不过还有两个多时辰而已。
    “嘭!”果然,还是没等到天明,遇上了!
    杯子从桌上滑下,砸碎在船板上。在座之人皆是一惊,被船只晃起的幅度摇得坐不住身子,还要抓了东西扶。顾长生和许琰却俱是眉心一疼——前世入海寻仙也不是没遇上过风暴,这回出来也不是没有防御措施。只是这风暴每回大小不一,又岂是做了准备就能防住的?都还要看机缘造化呢!
    船只再稳不住,倒是雪棋先慌得出了声儿:“三皇子五皇子,这是怎么了?”
    “起了风而已,别怕。”许璟却还镇定,并不知海上风浪凶险。那外面站着的锦衣卫却都被逼进了船室,慌着神色回禀道:“三皇子、五皇子,外面起了风暴,如何是好?”
    人倒霉的时候,喝冷水都塞牙缝儿!顾长生便是觉得,今儿的自己算是倒霉到家了。风已起,又将刮起多大的浪,没人知晓。许琰手指缩起,眉心一拧,便站起身来要往船舱外去。他得出去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顾长生见他起了身,自己也忙起来,又要稳着自己的身子,去拉住他的袖子问:“你去哪里?”
    “我出去看看。”许琰微回了下头,“你呆在这里。”
    顾长生想着外头已是起风了,这风再大起来,裹杂着雨,那就是暴风雨了。风暴一起,必有大浪,她便不敢让许琰往外头去。到了甲板上,若不小心,被风吹下船去都是可能的。锦衣卫都进了船室,又怎么能叫他出去?
    许琰再要说话时,船外强光闪过,头顶猛地炸开一声响雷,吓得雪棋尖叫出声,往船室一侧躲了。顾长生也是被吓得身子一颤,下一刻便被许琰揽进了怀里:“别怕……”
    雷声响毕,又听得“咔嚓”几声巨响,船舱外有东西被折断的声响,想是大船的船帆。许琰这会儿再想要出去,也是出不去的。他一手揽着顾长生,稳住身子,那边儿便凝声皱眉对锦衣卫道:“打开甲板,到船舱下去!”
    锦衣卫还算镇定,忙便去船室中的甲板入口,又听着许琰有条不紊地吩咐把雪棋和顾长生都送到了船舱内。余下许琰、许璟和四个锦衣卫随后都下了船舱,再把入口盖上,只躲在下头。
    船只晃得越发厉害起来,顾长生与雪棋在一处,直被晃得晕了船,把胃里能吐的都吐了出来,实在憋闷难受。
    而船只外头,早已是雷电交加,风狂雨骤,没了初始入海时的样子。狂风卷过又翻起大浪来,打过一片甲板掀翻几条船只,好不凶猛。乌云压顶的空中电闪雷鸣,划拉出无数条火花来。
    庄穆帝与顾国坤以及随行大臣皆在大船之上,船只结实却也抵不住风暴的摧残,直折断好几根船帆。船帆断入海中,被浪一卷,便不知去了何处。再是片刻,又从浪尖上出来,直冲船只甲方上盖去!
    人群慌乱嚎叫,在大自然的雷电风雨之下,皆被淹没得听不见丝毫。顾国坤傻了,封致文带着儿子封子晏也傻了。在傻得同时,那封子晏还惦记着荀妹妹,又问:“荀妹妹哪去了?”
    顾国坤把人交给了五皇子,现今更是五皇子与三皇子皆找不到人。自保已是艰难,又如何去管那三个孩子在何处。护着老皇帝,嘴上仍不住祈求神佛——且救他们一救吧!
    这等慌乱与海面的狂躁一直持续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消静下来。太阳再高些,照得海面一片祥和平静,好似夜间那狂躁根本不是这片海一样。
    老皇帝的大船实在坚挺,断肢破腹,还是在风暴中留下了尚能漂浮的残体。于大船上的庄穆帝以及随行大臣皆只是受足了惊吓,并没有出现伤亡。倒是那些锦衣卫,护难中落水了不少人。只落了谁,也没人细数的出来。
    又有禁军都坐小舟的,被风浪吞了,送了几船人的性命。大船已经飘离了很远,看不到尸横遍水面的场景。只封子晏趴在船沿儿上,低低问:“荀妹妹呢?”
    顾国坤亦想起了自己的闺女和三皇子、五皇子来,这三人未上大船,那所乘小船呢?再派人去搜寻一番,哪里还能见得有人?搜者一片细搜,不过还是回来禀报:“未见三皇子、五皇子与顾四姑娘。”
    “尸首呢?!”庄穆帝压着要喷出天灵盖的暴怒和心痛,狠拍了一下大腿吼道:“就是死了,也要把尸首给我找回来!”
    顾长生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不是船舱、不是船室,亦不是海里。身下沙石粗大,硌得背后全是麻意,又微微地疼。周围有些杂树杂草,稀疏独立,以下仍是一片海面,再看时,眼前便出现了一张脸,是个人。确切地说,应是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男子。
    “你醒了?”这少年坐在顾长生旁边的石头上,穿着灰旧的粗布衫,头上裹了一块粗布巾子做帽子,啃着一颗青苹果。
    顾长生神思还有些恍惚,费力坐起身来,看着他问:“你是……”
    “你从海里飘来的,我便把你捞了上来。扛不动你,就让你在这岸边晒太阳了。”少年把手里的青苹果啃完,抬手一扔,扔进了海水里,又看向顾长生:“你是谁?在海上遇难了?”
    顾长生稍合了下眼,浑身实在酸疼得很,提不上什么力气。看着海面上一派平静之景,除了些碎木板,也再见不到其他东西,不知道三皇子、五皇子和雪棋去哪里了。这会儿身边也只有这少年,便只好跟他说:“是遇难了,也不知道我的家人都去了哪里。”
    “我只看到了你,没看到别人。”少年道,说着从身后的篓子里摸出个青苹果来,往顾长生面前一送:“吃不吃?”
    顾长生摇了下头,心情差到了极点,又哪里想吃什么苹果。老皇帝、她亲爹顾国坤、封子晏还有五皇子、三皇子和雪棋,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还活着。她想着自己能活下来已是奇迹,心里便难受得紧。
    少年看顾长生一脸伤情的样子,自把青苹果收了回来,往篓子里装了,看着她道:“你别难过了,你能活下来已经是老天爷对你的眷顾。至于你的家人,说不定也没事呢?只是不知你和你的家人,怎么到这里来了?咱们这里人鲜少外出的,也不大见有别人过来。”
    “我从上京来……”顾长生终于从喉咙间挤出了声音,想着这少年说得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却并没能把事情说下去,只是看向少年道:“我姓顾,叫顾长生。你叫什么名字,这里……又是哪里?”
    “我叫青瞳,这里是寿山。”少年答道,又问:“你说的上京,可是京城?”
    这青瞳关注的是顾长生来自京城,又能备起船只入海,再加上身上的衣衫首饰,便可大体猜知她是官家小姐。而顾长生这会儿关注的,却是“寿山”二字。她飘飘荡荡的,竟飘到寿山上了?
    青瞳看她不说话,便又问了句:“是京城吗?”
    “是……是……”顾长生回神。
    “那可是很远的,你还怎么回去?”青瞳看着她问,顾长生又摇了一下头,常年在深宅大院里住惯了,哪里遇上过这种事情。要问她怎么办怎么回去种种,真的是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摇头了。
    “看你也可怜见的,今儿我捡了你,你便跟着我吧。我给你找住处,你再慢慢想怎么回去的事情。”青瞳看顾长生一脸茫然,知道她是有家不知怎么回,便如此道。
    顾长生却看了看这青瞳,眼神略有些探究。不知是什么人,便跟着走了?要是被卖了呢?青瞳一直盯着她的脸,自然瞧得出她神情变化,不过挠了挠头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对女人没兴趣。还有,这寿山里也没怡红院什么的,不会把你卖了换钱。”
    顾长生愣了愣,竟无言以对。
    “你看这荒山野岭的,你要是不跟我走,指不定就被别的什么叼去了。我是好人,你信我,肯定不会害你就是了。说不定啊,我还能帮你回去。”青瞳看顾长生还是有些不太敢信任他的样子,继续道。
    顾长生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她命大被这小兄弟救了。在荒山野岭中,现今能靠的,也就是他了。不管怎么样,得先让他带自己到有人的地方才是。怎么回去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第七十六章
    顾长生吃了青瞳身后篓子里的三颗青苹果,又喝了他腰间牛皮袋里的半袋水,深吸口气提上力气来,才跟青瞳往山里去。便是一边走,一边又听这青瞳跟她说山里的情况。
    青瞳说,寿山镇在群山最中间的山坳里,他们要翻过四五个山头方得到达。而所要翻的这些山头,皆为原始山头,碎石乱铺,没有人迹踩出的山路。有时极陡,有时极滑,说不定还有什么大虫猛兽出现。
    顾长生拎着裙摆,问他:“那你怎么还到这里来?”
    “我要是不来,你早没小命了。”青瞳道,说罢又回头一笑:“我出来找点野果野菜,回去充饥。”
    果然,青瞳便在这一路上找了许多野果野菜。顾长生并不识得这些,只是看他挑着,又照着样子帮他找一些。翻这么多山头,费这么多力气,只为找点野果野菜,也是蛮辛苦的。
    却说这青瞳虽生自山中,手掌略显粗糙,像是干了许多粗活的,但脸却是白净,裹在粗布褂下一衬,还有些细皮嫩肉之感。面目五官长得也十分精致,骨架子又不大,却英气较浓,也便没有娘娘腔之感。
    青瞳在摘野菜的时候感受到顾长生在瞧自己,倏地抬起头来,两人目光对上,顾长生忙把目光一收,装着看山景。好端端地盯着一个男人看,自然不好,要是叫他误会了,更是不好。
    青瞳却暗自笑了笑,摘好野菜,拉了一下肩膀上的背带,开口道:“走吧。”
    顾长生跟他走到陡石边,青瞳手按旁边一棵矮树,纵身一跃便下了陡石。顾长生却站在石头边犯起了难,跳吧,她不行,爬吧,没法爬。身上裙衫衣饰又十分繁琐,全然不知该怎么下去。
    青瞳一脚踩上腰部石块,朝她伸出手,“我扶你下来。”
    顾长生犹豫了一下,青瞳又笑道:“别跟我提那男女授受不亲的话,早跟你说过,我对女人没兴趣,来吧。你若不下来,我可把你留在这里,自己回去了。”
    没法,顾长生只好伸出手去,握住青瞳的手。青瞳的手掌粗糙,捏上她的手时有些磨人。掌心干而热,直叫顾长生的手心都烫了起来。手掌握上,顾长生站到石边,借着青瞳手掌的力往下跳,半途被他另一只手扶了腰,安全落地。
    落了地,顾长生从青瞳手中挪开腰身,同时也松开他的手,才大松了口气。活在这山里,可真是不容易。前世她住在寿山别馆,阶矶从半山腰铺设,越山而下,可到镇上,那还好些。虽然,她也不常下山。
    被攥了手扶了腰,顾长生是心有尴尬的,偏那青瞳跟没事人一样,弄得顾长生自己都觉得自己小心得没趣儿了起来。往下仍是走山路翻山头,等到达最后一个山头时,才真看到了村落,密密挨挨排满了山坳那一块土地。
    顾长生长长吸了口气,腰酸背痛腿抽筋绝不夸张。如今手上腿上和脚趾脚踝皆有蹭伤擦伤,十分疼。而在翻山头前,经历的又是风暴和昏迷。要不是强撑着,她该早倒下了。
    青瞳在顾长生旁边,看她身子有点晃,忙上来扶了一把:“怎么?撑不住了?”
    顾长生又从青瞳手里出来,摇了一下头,声音极虚极空道:“下去就到了吧?”
    “对,要不要休息会儿再走?”青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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