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第27节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他的声音清冷,徽妍不禁又窘然。方才,他果然是看到了自己……
    踌躇片刻,徽妍道,“妾方才……身体不适。”
    皇帝扬扬眉,注视着她,没说话。
    周围一阵寂静。
    徽妍的心情经历过方才一番大波折,面对着皇帝,竟不像往常一般患得患失。只是面对他的目光,心中仍然忐忑,未几,将视线偏开。
    皇帝正待开口,却见郑敞走过来。
    “陛下,”他禀道,“丞相已到清凉殿,众人都在等陛下主持开宴,陛下看……”
    皇帝踌躇了一下,颔首:“知晓了。”说罢,却再度看向徽妍。
    “想来,你也是不想回宴上了,是么?”他缓缓道。
    徽妍知道皇帝说出这话,便是无意为难她。她不禁抬眼瞅了瞅皇帝,见那表情无异色,向皇帝一礼,“妾愧疚,请先行离宴。”
    皇帝神色平静,未几,对郑敞道,“郑敞,寻个人,送王女君回府。”说罢,转身走出凉亭,头也不回地朝清凉殿而去。
    *******************
    马车碾过路面,辘辘地嘈杂不休。
    徽妍坐在里面,定定地望着外面,动也不动。
    虽然被皇帝搅了一下,但当她重新独处,脑袋里却仍然不时地浮现出司马楷和陆姗的脸。
    她极力不去想,但是做不到。
    短短两三个时辰,她觉得自己像坠落的山石,从一个地方掉到了另一个地方,一切全然改变。
    “……徽音乃美誉,徽妍乃美姿容,女君此名甚妙……”
    “……女君将来若有何难处,可告知在下,在下必全力相助……”
    “……在下闻女君未婚配,欲与女君百年,未知女君之意?”
    “……陆姗与我,自幼相识,亦曾定情……”
    而今日初入宫门之时,陆姗与她见礼,注视着她的眼神,让她始终挥之不去。
    方才已经狠狠哭过一场,现在,徽妍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心中只有迷茫。
    仿佛刚刚做了一场美梦,忽然惊醒,发现一切原来都不过是虚浮的幻境。
    徽妍忽然觉得可笑。
    她与司马楷的婚事,每个人都满意,包括她自己。但似乎大家都未曾察觉,这完美之下的基石是个什么样。只需要一场偶遇,它便如水中的泡沫一样,瞬间瓦解殆尽。而当初最欢喜的人,如今则忽然成了最难受的人。
    这是幸还是不幸?
    现在发觉,与成婚之后才发觉,哪样更好?
    ……
    徽妍闭了闭眼睛,只觉今日过得如此漫长,好像已经捱过了大半辈子一样。
    *****************
    周浚和王缪回到府中,惊讶地发现,徽妍已经将物什都收拾好了。
    “你这是做甚?”王缪吃惊不已,“为何拾掇物什?”
    “回弘农。”徽妍一边折好衣服,一边说,“二姊,我稍后便启程。”
    王缪和周浚面面相觑,不可置信。
    “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王缪皱起眉毛,“先是忽然离宴,现在又要走?莫这般任性,你可知方才在宫中,你姊夫去找你找不见,宫门的家人又说不曾见你,我等急得要命,幸好有宫卫说,你乘别的车走了。你乘的是谁家的车?可是出了何事?”
    “是我在宫中的旧识送我回来的。”徽妍道,停了片刻,看向王缪和周浚,“长姊,姊夫,我想退了司马家的婚事。”
    听得这话,二人愕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何?”周浚问。
    “你莫任性!”王缪急道,“你可是与他争执了?怪不得方才司马府君回来之后一直郁郁寡欢,话也不说,也是坐不久便告辞了。两人过日子,见解不合在所难免,但岂可轻易言断!此婚事乃母亲与司马公共许,媒人上门之期都约好了,你说不要便不要?当初司马府君来求亲时,你不是也欢喜得很?”
    “并非任性。”徽妍神色平静,看着她,唇边浮起一抹苦笑,“长姊,你可知,司马府君心中另有他人,只是司马公不许,他无法,只得来娶我?”
    王缪哑然,看看周浚,又看看徽妍。
    “他心中有人?”她问,“谁?”
    周浚亦是惊诧:“你从何处得知?”
    “我看见的。”徽妍低低道,“就在离宴之后,不巧撞见。他未隐瞒,都告诉我了。”
    王缪张口结舌。
    周浚“哼”一声,对王缪道,“看到了?我就说他这般才貌,多年鳏居不婚必有蹊跷!”
    “你莫打岔!”王缪瞪他一眼,再看向徽妍,却也是没了主意。
    “徽妍,”她犹豫了一下,道,“我见司马府君亦非三心二意之人,他家门风严厉,子弟中连纳妾都少有。他又是个孝子,有司马公在,不会亏待于你……长姊是说,说不定你二人成了婚,他的心便到了你身上?”
    徽妍摇头;“长姊,他亲口告诉我,那女子与他少时便相恋,二人只因司马公不许,苦守多年而未成。他若娶了我便可断了那边情义,便是轻薄之人,又如何做到违抗父命坚守多年?长姊,我于他,乃是司马公强塞的新妇,他纵然不会亏待我,亦是无益,我不想要一个心中装着别人的夫婿。与其将来百般纠缠,不如趁当下未行事,先行了断。”
    周浚听了,叹口气。
    “说得也是。”他说。
    王缪也没了言语。
    “你想了断?”过了会,她问。
    徽妍拿出一份帛书,交给王缪。
    “此书乃我方才所写,烦长姊明日交与司马公。媒人还未上门,司马公亦知情,想来那边也不会多说什么。”
    王缪将那帛书接过来,看了看,稍倾,长叹一口气。
    “你决意如此?”她低低道。
    “是。”徽妍看着她,双眸深黝而平静。
    ***************************
    徽妍离开周府时,已经是午后。街上仍是熙熙攘攘,到处是过节的人们,佩着五色丝,或去各市中采买过节之物,或带着贡品往各处庙宫祭拜神祗。
    王缪曾经一再劝说徽妍留下,明日再走。
    但徽妍一点也不想再待下去,告别了周浚夫妇,便登车上路。
    在路上歇了两夜,第三日,她就回到了弘农。
    家人对她回来很是惊讶。
    “怎这么快?”戚氏问,“也不先派家人送信,不是说过了端午才回?”
    徽妍笑笑,将在长安给她买的礼物拿出来,“自然是想母亲了,一刻也耽搁不得。”
    “老妇才不信。”戚氏不屑道,脸上却是笑眯眯的。
    “二姊,”王萦马上接着问,“你在长安过端午,可曾去枭羹宴?”
    徽妍被戳中心事,片刻,若无其事地答道,“去了。”
    “如何?”
    “还不是那样。”徽妍敷衍道,将一双式样漂亮的丝履给她。
    王萦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再问,高兴地穿起来,左看右看。
    “矜持些!”戚氏忍不住道,摇头,“好在室中无外人,当众着履,像个什么话!”
    王萦撇撇嘴,仍是笑嘻嘻的。
    徽妍回来,众人俱是高兴,戚氏让仆人杀鸡置酒,给她接风。
    “你长姊曾来信说,你在长安见过了司马公?他如何,待你好么?”当夜,徽妍侍奉戚氏就寝时,戚氏问她。
    徽妍看着她,莞尔,“司马公甚是亲切。”
    戚氏颔首,拉着她的手,笑笑,“那就好。他可是你将来的舅君,将来嫁过去,你还要与司马府君一道侍奉他养老。”
    这话听在耳朵里,徽妍颇不是滋味,不过并没有将事情说出来。她离开长安之前,与王缪约定,等信送到了司马家,诸事落定了,她便会送信来。徽妍想得了准信再禀报戚氏,以免一家人在此之前惶惶不安。
    但出乎意料,过了两日,她等来的却不是王缪的回信,而是司马融。
    听到家人禀报,众人皆是惊诧不已。
    “司马公?”戚氏又是惊喜又是诧异,“他怎来了?府君也来了么?”
    “只有司马公一人。”家人禀道。
    众人皆是不解。
    徽妍亦愕然。
    她当然知道司马融是为何而来,退婚不是小事,只是没想到,他竟会亲自登门。
    众人说着话,便要到堂前相迎,徽妍心一横,拦在他们面前,忽然跪下,向戚氏一拜,“母亲且慢,我有话说。”
    戚氏讶然看她,与王璟等面面相觑,“你这是做甚?何话?”
    “母亲,”徽妍伏拜在地上,“我离开长安时,已致书司马公,推却了婚事。”
    不出所料,众人皆大惊。
    徽妍忙将此事前后说了一遍,向戚氏道,“儿不肖,未曾将此事与母亲商议,然事已至此,儿意已决,不欲拖延。这两日未曾告知母亲,亦是怕母亲忧心……”
    “胡闹!”戚氏看着她,气得面色发白,斥道,“如今这般,我便不忧心了?司马公是你父亲故交,此事乃是王家与他的面子,你不顾及老妇,也该顾及你父亲!他从长安长途奔波而来,便是专程为了此事!”
    徽妍被她训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不敢辩白。
    “母亲说得对,这般大事,你怎可擅作主张。”王璟看着这场面,亦出来说话,罢了,又转向戚氏,“母亲,徽妍虽是意气,亦非全然不对,司马家……”
    “司马公都亲自上门了,再是有理,我等也是失礼在先!”戚氏愠怒道。
    王璟也不出声了,瞅瞅徽妍,撇撇嘴角。
    陈氏左看看右看看,小心地说,“姑君,那现下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是好,人就在前堂。”戚氏没好气地说,瞪徽妍一眼,“你做的好事!”说罢,整整衣服,走出去。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