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9节
这下,苏美人哪里还走得了,便挨在门前,静静倾听,这一听,便听得她火冒三丈,神魂难守。
原来,争吵的两人,一位是后勤处处长贾旺和,一位是副校长薛斌,争吵的内容无非是她苏老师的这份过节礼该怎么发。
按贾旺和的意思,苏老师是薛市长的夫人,市一中能请到薛市长的夫人前来任教,那是全体市一中教职员工和学生的莫大骄傲。
毫无疑问,苏老师的这份过节礼,就当是头一份的丰厚,不看别的,光看薛市长的脸面,还不值么,应该准备些特殊的礼品。
然,副校长薛斌的意见却是恰恰相反,他强烈要求一视同仁,将苏老师的这份过节礼和普通教师等同,不要搞什么区别对待。
就为这个,贾旺和便和薛斌拍了桌子,两人越吵越激烈。
到得后来,薛斌无奈,终于吐出内情,他话语中喝骂贾旺和拍马薛向的脏话,苏美人的耳朵自动过滤了。
她所听到的只有一句,那便是“薛市长已经不行了,市委很快就没薛市长这号人物了,弄不好没几天薛市长就得调离德江,薛市长一离开,他老婆难道不走吗?人走茶凉,你姓贾的还犯得上花血本,去烧这锅冷灶吗?我给你讲,别以为市委就只薛市长说了算,他得罪……”
苏美人听到这里,苏美人已然猜到薛向因为政争失败,要调离德江,便再也憋不住火气,猛地掉头朝家中急行而来。
是的,苏美人生气极了,她在替薛向不值!
在她看来,自家这个男人无疑是世间最优秀的,薛向的过往官场事迹她不甚清楚,但她从周边的同事,学生的家长口中已然知道薛向下到德江短短一年多,替德江做了多少事,给全体德江人民带来了多大的福利。
以此同时,她苏老师托了薛老三的福气,在全体老师和学生家长中也享受了无与伦比的崇敬。
苏美人是个聪明人,她能清楚地知道,这些崇敬皆非因着自家男人的官位,而是身受恩惠,而发自内心的尊敬和感激。
如此的一个好官,怎么就不见容于官场呢?
想想自家男人,为了德江,可真是呕心沥血,肝脑涂地。
不说别的,单说她自己到德江这几个月,薛向几乎日里夜里都在为德江奔忙,时常她能发现,深夜的时候,薛向还伏在房间的案头上,埋笔疾书。
第一百七十八章民心所向
原来,许多夜里,这个可爱的男人便是先哄了自己入睡,才又悄悄爬起,有好多次,苏美人都忍不住,想爬起身来替他泡一杯茶,为他披一件衣裳。
可又想自己这番一动,自家男人恐怕又写不成了,准得回床上来哄自己。
待得自己入眠,他怕是又得起床续写,如此折腾,还不如让他快快写完,早些睡了。
正因为苏美人目睹了自家男人怎样为德江付出,也知晓德江在自家男人心中的份量,这时听到这令人震惊的消息,她哪里还窝的住火。
奔行到家,扯了薛向便往外走,连她自己也不知晓到底要扯着薛向,奔去何处,是去学校对着贾旺和和薛斌大声宣布自家男人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德江。
亦或者是拉着薛向去德江市委,找那些当官的问个清楚,为什么他们就容不下这么个好官?
爱是简单的,信任是纯粹的,在苏美人心中没有政治,只有恩信,没有法理,只有性情,她这般一厢情愿,让她心中火气烧得更高,飘得更旺。
若不是当街行到街心,人多瞩目,她真不知道要拖着薛向到何方。
却说,闻听薛老三再度发问,苏美人自不好将这番哀婉情思宣诸口外,只盯着他道,“你要离开德江了?”
薛向微微错愕,暗忖,她倒是消息灵通,又想,就会这个发脾气,从何说起嘛,嘴上笑道:“离开怎样?不离开怎样?你紧张个什么?哦,我知道了,你定然是跟老公我过惯了这种优哉游哉,双宿双飞的日子。不想再上堂侍舅姑了吧。”
“喂,跟你说正事儿呢。”
苏美人横了他一眼,伸出筷子敲打了他一下。“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我找爷爷去。”
苏家老太爷虽久不从政,然,昔日的资历和跟领袖那众所周知的关系,老头子若真发了火,说不得当政大佬都得卖三分薄面。
看得自家老婆护夫心切,薛老三心中莞尔。笑着道:“行哦,看来我薛老三是没白疼老婆,都知道维护老公啦,不过你老公我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
听薛向越说越浑,又是公共场合,这般调笑无忌,苏美人玉脸烧火,拿眼瞪他已是无用,便抬脚在桌下狠狠揉拧薛老三的大脚。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薛老三举手告饶,“我这么跟你说吧。不把德江弄出番局面,薛市长绝不会离开。”
“对,这哥们儿是个明白人咧。”
不成想,他话音方落,临桌的中年汉子,猛地拍了桌子。
看他衬衣青裤的打扮,以及手上那块明晃晃印满洋码子、好似后世阿迪和耐克标识在同一件衣服上出现的的盗版手表,此人身份一眼可辨,必是倒爷一族。
说起这倒爷。前些年只在南方出现,从港岛那边倒腾些港货。在沿海大陆,赚取差价。
如今。已然发展到,许多人从南方沿海,倒腾货物,到内地来卖,据薛老三所知,德江近来,这等人物颇多,此君想必是其中之一。
薛老三举杯冲那人笑笑,便自回头吃饭夹菜。
那人一杯酒下肚,谈性又浓,便听他嚷嚷道:“球毛的火电厂,真他娘的上马了,要等着它带着德江人民发家致富,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完全不靠谱嘛。还是薛市长说得好,德江现在正经要搞的是旅游经济,火电厂上马,这青山绿水岂不被染得黑咕隆咚,哪个还愿意来看?”
“这位大哥,你这话可说的有失偏颇了吧?如果我没看错,您大概是在景区那边做买卖的吧,事关你个人利益,你自然这样说了。”
“据我所知,火电厂可是投资两千万元,年产值高达五千万,德江,一个市,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这个数吧,想想,五千万的黄金雨下下来,咱们便是接个三两滴,也尽够用了。”
说话的是右边靠窗座位的年轻人,戴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目光似乎一直黏在苏美人身上,一番话罢,却朝苏美人送个笑眼,似乎很为自己这番高论能在苏美人面前露脸,而深感得意。
这种情况,薛老三见得多了,倒也不会像年轻时候,动辄给人一顿狠狠的教训。
他话音方落,和那倒爷同坐的老者,接茬儿了,“李科长,依我看,你这话才是有失偏颇,火电厂上马,看着是年产值高达五千万,可其利润能有多少?顶了天的千八百万,可那利润是人家商人抽走了大头,留下百八来万赋税顶了天了。”
“再说,即便是得了五千万,还不是被当官的收走了,你老百姓能留下几个?他火电厂建成了,哪个老百姓能进去上班?用的煤炭,都是广安煤黑子的,你老百姓等得什么好处,别说,政府有钱了,老百姓就能得好,我就没见过有吃得饱的狼!”
“这话说得在理!”
一胖大汉子接茬儿了,“不瞒诸位,我在政府上班,一个小科长,说实话,火电厂上马对咱们政府干部来说,绝对是好事,经济发展了,大家好升官嘛。可我是德江人,有颗德江心。我认为问题的关键,不在乎火电厂上不上马,而是在乎这火电厂是谁主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