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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温和无攻击性的沈朝雨是她鲜有见过的,记忆中只在她很小的时候,沈朝雨握着她的手教她画画时是这副模样。
墨写青山,笔墨悠远,一如沈朝雨轻声教她如何落笔的声音。
看着倚在沙发中眉间难掩倦色的沈朝雨,沈橘没由来鼻尖就酸了一下。也许正如沈朝雨所说,他到底是老了,所以开始渐渐放下曾经执着的事,也开始接受理解她的选择。子女的成长对应着父母的衰老,哪怕是沈橘心中从来巍峨如山的沈朝雨亦如是。
“你啊,不知不觉就长成大姑娘了……”沈朝雨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拿她没办法一般地摇摇头,“你还只有丁点大的时候,天天跟在我后面嚷着要学画画。可后来,你却不喜欢它了。现在想想,大概是我和你母亲给你的压力太大。说实话,我现在还非常没有你长大的实感,总觉得你好像还是那个小丫头似的。”
“可是没想到,囡囡也到快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沈朝雨单手摩挲着茶杯,双眸微微失神。一声轻柔的“囡囡”叫得沈橘心里一下塌下去一块,颤巍巍开口:“爸……”
沈橘听庄女士说过,囡囡是沈朝雨为她取的小名。吴语中对小女孩的称呼,意指她是他们的宝贝女儿。
长大后沈橘总听庄女士和沈荇这么叫她,真正替她取名的沈朝雨却总是直呼她沈橘。沈橘甚至一度以为是沈朝雨不喜欢她,直到听见这么一声含着无限柔软的“囡囡”,沈橘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沈朝雨其实也不是不愿叫她小名,只是绕在舌尖那一声叠词叫出来,他就怕自己再狠不下心对她严苛。
囡囡,囡囡,恰似春日远山,满树飞花。
☆、(35)
“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为我好……”沈橘有些局促地看着沈朝雨, 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倾泻堵在胸腔中的情绪, 只能又重复了一遍:“我都知道的。”
沈朝雨轻轻笑了一下:“虽然知道, 但就是不想听话?”
沈朝雨的玩笑话让沈橘忍不住嘟囔了一声:“爸……”
见沈橘这副模样, 沈朝雨忍不住低低笑起来。笑出来后, 心中又释然许多。他们父女之间确实很久, 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氛围了。也许早一些放手,他和沈橘也不至于几度闹到几乎断绝关系的程度。
招招手让沈橘坐到自己身旁, 沈朝雨感叹:“行舟这孩子不错, 有他帮你, 我也放心。”
沈橘不知道谢行舟到底给沈朝雨和庄女士灌了什么迷魂药, 怎么个个都夸他好。一想到自己和谢行舟其实并非恋人关系,面上微微赧然。
沈朝雨只当沈橘是害羞了,抬手的动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落上她的发顶, 轻轻抚了抚:“但是你也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 你背后都还有沈家。”
沈橘心中动容, 点点头,又问他:“爸, 你的身体……”
“没什么大碍, 休息几天就好。”沈朝雨说得云淡风轻, 沈橘知道这是不想让她担心,没忍住握住他的手:“您也要答应我,就算是布展, 也不能不注意休息。”
沈朝雨被沈橘认真的神色看得稍稍一怔,复尔点头:“好,我答应你。”
书房里木制灯芯的香薰发出些微燃烧的噼啪声,像一簇夜晚温暖的篝火。隔在沈橘与沈朝雨之间的沟壑,也在这个夜晚随着空气中淡淡缭绕的香气消散。
他们曾因为各自的固执而拒绝达成和解,但当一人选择退让后,那些被筑起来的坚墙也碎如瓦砾。其实并不是不理解,而是双方都总在拒绝理解。
沈朝雨对她严苛,所以长久以来她的记忆里只剩下那些逼着她参加比赛的回忆和沈荇带给她的压力。只是她忘了,她也曾缠着沈朝雨教她画画,崇拜地仰望站在山水花鸟画顶端的父亲。
大概亲情就是这种复杂又简单的东西,前一秒觉得父母是自己最不愿见到的人,却会在听到他们生病的消息后急匆匆赶回家。明明在内心告诉自己决不妥协,却仅仅因为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找回那些让人动容的情绪。
沈橘离开书房后,沈朝雨又回到书桌前静静坐了很久。庄蕴端着药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他桌上摊开着一幅国画。
画的是一树柑橘,笔墨线条稚嫩,却被人精心装裱,小心收藏。
“又在看了?”庄蕴习以为常,将药放在书桌上轻轻叹了口气。沈朝雨“嗯”了一声,手指缓缓摩挲过画页。这是他教沈橘画的第一幅画,她吵吵嚷嚷要画她的名字,所以画了这么一树柑橘。
“说清楚了?”
沈朝雨又应了一声,问:“我以前是不是对囡囡太严格了?”
别人不知道沈朝雨,庄蕴却是最懂他。摇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的用意,囡囡很聪明,她也明白的。”
“她要是明白,早先就不会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了。”沈朝雨突然有些闹别扭。
“还记着呢。”庄蕴好笑,以往沈朝雨表面绷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