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在人前哭过，但是，背着大人，在青丘的潭边，不止一次掉下眼泪，或许，他不止一次想跳进水里，一了百了，但是，他还是打消了那种荒唐的念头，哪怕在我离开后，他也挺过来，成为现在的一族首领。”沈青雅说道：“至少，先了解他再做决定，好吗？”
    第1616章 隐情，若悲若伤
    乔羽默默地点头，沈青雅欣慰道：“谢谢你，不如，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如何？”
    玲珑与黄轩对视一眼，心下明了，沈青雅不过想借乔羽弥补对儿子的伤害罢了，母亲的恳求，像乔羽这种性子的孩子绝不会拒绝，只是最终结果如何，只有随缘了。
    乔羽拿出那个香水瓶子放进玲珑的手里：“阿姨，送你的。”
    “这是……”玲珑虽然已脱了四尾，但仍依稀感觉出来这瓶子的异样，握着瓶子，待看到上面的一人一狐，与黄轩面面相觑。
    “来历不多说了，总之，这是属于你们的礼物。”乔羽微微笑着：“恭喜你们。”
    沈青雅看着乔羽，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黄宣拉着乔羽坐下，黄轩和玲珑看着瓶子，都油然而起一股熟悉感，“这个礼物真好，谢谢，乔羽。”
    “爸，我在这里呢，您啊，眼睛里只有小羽。”黄宣打趣道：“是不是后悔没生出像小羽一样懂事听话的孩子呢？唉，我对不起爷爷奶奶。”
    “知道对不起他们就好，你已经很久没去看他们了，下次记得。”黄轩提醒道：“最近，我和你玲珑阿姨先去一趟，你啊，下次抽空去。”
    “知道了。”黄宣回头，见沈青雅仍盯着乔羽看，打趣道：“怎么有种儿媳妇见婆婆的感觉，小羽，你还没订终身，先被婆婆看上了。”
    沈青雅便笑了：“可不是我已经看上了，但论起来，还是离然有眼光，小羽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媳妇定下了，他比我更有眼光。”
    沈青雅坐了片刻便离开，走出画廊，便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她看着，眼睛里浮上一层水雾，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飞奔过去，待看到倚靠在墙上的江离然，声音便哽咽了，十五年了，十五年他真的狠心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绝然如冰刃，狠心地划开距离。
    “离然……”沈青雅叫出儿子的名字，这一眼，自己等了十五年。
    他依然是妖，所以外貌与十五年前的差别并不大，倒是自己，老了，江离然看着沈青雅，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默默无言，沈青雅将手提包握得紧紧地：“我过来看看老朋友。”
    江离然依然不说话，只是双眼灼灼地看着母亲，这个女人，给予了自己生命，却在自己最需要母爱的时候，扔下了自己，独自在青丘承受那些欺凌。
    或许，自己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独身一人，或许也承受不了那些苦痛，而在苦痛中间成长起来的自己，也不复存在了。
    “我见到了小羽，她长大了。”沈青雅叹息一声，在儿子心里，自己已经连一个外人也不如了：“她知道你的存在，也知道我们的关系。”
    “所以，你和她说什么了？”江离然终于开口说话。
    听着这把声音，沈青雅的鼻子酸了，这把声音，自己想念了十五年！
    “我只想告诉他，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沈青雅真诚地说道：“我希望她可以在了解你以后再决定要不要，好不好，不要一开始就拒绝你，那样太遗憾了。”
    “所以，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孩子吗？”江离然挖苦道：“你凭什么相信真正的我会让小羽放心，会让她安心？连你都不知道的答案，又凭什么让别人去找，去相信？”
    “离然，我知道的。”沈青雅说道：“你的名字……”
    “不要再提我的名字，离然，不正代表你想离开的决心吗？”江离然恨恨地说道。
    “你只看到离字，但是然字才是我的真正意思。”沈青雅说得激动了，猛烈地咳了好几声，说道：“没错，我被指婚给你父亲，我心中满是不忿，青丘不像我的家，所有人都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包括你的父亲，你还小，定然不知道我被他虐打的事情。”
    江离然的脸抽搐了好几下，沈青雅说道：“在不知道怀孕前，我就打算偷偷离开了，我摸清了青丘的秘道，也知道如何逃开可以避开护法的眼线，但是，在我离开前，发现了你的存在，你是一条小生命，是，我想过，可以打掉你再走，但是，我办不到。”
    这些事情他从未听说过，沈青雅落下泪来：“离然，为了你，我在青丘多忍受了一些日子，你看看这个。”
    沈青雅掀开裤腿，小腿上面一道长长的疤痕，像蜈蚣的触角一样，伤口太深，哪怕痊愈后也留下印记：“这是你父亲留给我的，你且看到我离开的结果，却从未深究我离开的原因，他，从来没告诉你这些吧？他如何能开口！”
    她越说越气，眼泪再次奔涌：“我本不想破坏你对父亲的崇拜之亲，毕竟他才是和你相依为命的人，我不在的日子，他至少尽了父亲的义务……”
    “并没有。”江离然冷冷地说道：“我有今天，全是我自己，他对我不闻不问，任由我被欺侮，如果不是老天爷眷顾，给了我卓越于同族其他人的能力，就冲着我血统不纯一点，我这辈子在青丘也翻不了身，你们，不配为人父，为人母。”
    沈青雅突然不再说话，猛地回身，是正要离开黄轩家要回家的乔羽，她眨巴着眼睛站在那里，扁着嘴：“汪太太。”
    “我，我，先走了。”沈青雅匆忙抹去眼角的泪水，飞奔出去，仓惶地拦下一辆出租车，看着车子远走，乔羽看着一动不动的江离然，他细长的眼睛让他的表情无法捉摸，可是，他的手指在颤，两人就这样离得远远地，无人动，无人开口……
    终于，江离然默默地转身离去，乔羽居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空了，看着江离然的背影，生出一股莫名的心酸，此时，黄宣拿着钥匙出门来：“让你等我，你怎么先走了？”
    小羽一动不动，黄宣伸手在她眼前挥舞着：“小羽，你到是看看我呀。”
    乔羽终于反应过来，喃喃道：“你要送我回去？”
    黄宣笑了：“你怎么跟中了魔一样，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回家，再去找你哥。”
    第1617章 斗酒，身已死
    送乔羽回家后，黄宣在回家的路上停下，拐进一家烟酒店，买下一瓶洋酒，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得意地笑笑，乔烨那家伙闻到酒味儿都会倒，今天好好和他聊聊呗。
    拿着酒下楼，敲开门，乔烨拉开，看到外面的黄宣，身子横在门口：“干嘛？”
    “过来看看你，白天的事情对不起，我错了。”黄宣笑道：“你长大了，我应该面对现实，所以，从今天起，不再叫你小烨，而是叫你的全名——乔烨。”
    乔烨略有动容，舒出一口气，侧开身子，看到黄宣拿着的酒和杯子，愕然道：“你干嘛拿酒过来？”
    “不是有人说么，唱酒也是成人礼。”黄宣看着房间，嗖地将窗帘拉上，打开酒，哗哗倒了两杯，将一杯推到乔烨面前：“先干一杯吧。”
    闻到酒味，乔烨不适的感觉又浮上来了，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黄宣玩味地看着他的脸，嘟着嘴说道：“不敢？”
    乔烨闷咳了一声，拿起那杯酒：“是不是喝完这杯，以后我们就不再有高低，你不会再像看孩子那样看着我？从今天起，我不再是男孩，而是男人。”
    “当然。”黄宣说道：“只要你喝了这杯，我就当你是男人，以后不再捏你的脸，不再开你的玩笑，不再把你当弟弟，咱们是平等的，来吧。”
    乔烨扁扁嘴，笑了，这姐姐拿自己当猴子耍呢，他端起那杯满满的洋酒，没有任何犹豫，就咕咚咚地喝下去，杯子来了一个底朝天！
    看着乔烨的痛快劲儿，黄宣呆住了：“你不是……”
    “这个不重要，重点是现在轮到你了。”乔烨一屁股坐下去，面色通红：“我喝光了，你也是表示诚意，喝下去代表咱们以后对等了。”
    黄宣已经耍了心眼，杯子里只倒了三分之一，倒是给乔烨的倒得满满的，她闷哼一声痛快地喝了，杯子同样见底，乔烨满意地说道：“这下好，咱们俩扯平了，白天的事情过去不表，以后，你不许再叫我小烨，在外面说我是你弟弟。”
    “知道了，乔烨。”黄宣定定地说道：“对不起，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些事情是习惯。”
    黄宣有些头晕，靠在沙发上，眼前迷迷蒙蒙地，再看身边的乔烨，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头扎进沙发里，身子一动不动的，她一脚踹过去：“喂，你没事吧？”
    “没事，味道不好。”乔烨含含糊糊地说道。
    黄宣终于晕晕沉沉地睡去，乔烨叹息一声，抬起头，刚才脸上的红晕已褪去了，这女人真是没救了！自己的确是对酒味敏感，但这不代表自己不能喝呀！
    事实上，自从闻了青丘酒狐狸酿的酒味后，再喝阳间所有的酒，都跟白开水似的，闻着难受，喝下去只是白开水，乔烨扶着头，实在忍不住笑，黄宣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窝在沙发上，趴在那里难受得很，没有任何下酒菜，她干喝了那么多，现在一层细密的汗珠子沁出来，头发也趴在额头上，身子缩成一团，像只猫似地抱着枕头，嘴唇格外红，嘴里喃喃念着：“乔烨，你这个混蛋。”
    “你喝多了，我扶你上去休息吧。”乔烨说道：“以后别自以为是了，心理学就得看准所有事情？黄豆豆啊黄豆豆，你也有今天，起来吧。”
    扶着黄宣起来，她大半个身子挂在乔烨身上，乔烨看着她的脸，不知为何突然舍不得送她走，索性经将她安置在沙发上，替她取来枕头，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房间开着空调，温度有些冷，取来毛毯替她盖上后，乔烨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将剩下的酒慢慢地喝光了，再回头看黄宣，此时的她安静下来，不再嘀嘀咕咕。
    睡着的她就像个安静的孩子，这一刻，乔烨觉得横在中间的三岁不在了，双手撑在沙发上，乔烨凑过去，对着黄宣的唇，轻轻地吻下去，触到的一刻有如电流通过，乔烨还想深入，可青涩的他马上弹开，紧张不已地转身，坐在地上后喘着粗气，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黄宣醒来的时候，是被外面透进来的光惊醒的，她睁开眼，发现头顶的灯不一样了，脑子稀里糊涂地转了一下，她猛地坐起来，床，是陌生的，床前的电脑还在呼呼转，黄宣掀开毯子，还好，衣服和昨天一样，丝毫未动。
    一扭头，乔烨正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睡着，还在打着呼噜，黄宣跳下去，来到沙发边上，一脚踢过去：“喂，起来。”
    乔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懒洋洋地说道：“你醒了？”
    “我怎么睡在这里？”黄宣不耐烦地说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你自己看看酒瓶子不就好了。”乔烨示意道，黄宣回头，便看到空空如也的酒瓶，心头一震，可惜脑袋晕晕沉沉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浑然记不起来了……
    “这些全是你喝的。”乔烨说道：“非要拿酒过来，把自己弄倒了，开心了？还有，你该减肥了，昨天把你弄到床上去，腰都快折了。”
    “去你的。”黄宣恼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说好的要弄倒他，说好的要他酒后吐真言，一切都打了水漂，黄宣看着乔烨，狐疑道：“你昨天晚上喝了多少？”
    “一杯，剩下的全是你解决的。”乔烨大大咧咧地说道：“天亮了？”
    黄宣暗自懊恼，此时，手机响了，接起来，“查警官，你怎么这么早？真的，抓到了？那16号服务生也找到了？什么？死了？死了一周以上？那岂不是在楚妮娜死之前，这个16号就已经不在了？杀楚妮娜的就不是16号了，对，有人借用了他的身份。”
    看着黄宣和电话那头的查警官聊得火热，乔烨趴在沙发上，耳朵竖起来，听得真真切切，黄宣挂了电话，转身道：“托你的福，他们铲除了一个提供色情服务的俱乐部。”
    “但是，重点嫌疑人早已身死，杀人案还没有着落。”乔烨说道：“查警官的军令状是几天来着？”
    第1618章 签收童子
    黄宣意味深长地看着乔烨，默默地看了许久，一言不发地转身：“我上去洗澡换衣服，你也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见查警官。”
    乔烨嘀咕道：“我才不要去呢。”
    不过四十分钟后，两人便坐在了工艺品店里，乔烨一边喝着功能饮料，一边看着窗外，装得自己毫不以为然，查警官郁闷不已，掏出一叠照片。
    照片上，是一间幽闭的小房间，公寓型，尸体趴在沙发上，脸朝下，尸体已经呈现腐烂，乔羽从小经受肖丽的感染，对尸体并不恐惧，倒是黄宣瞅了一眼，见有尸液溢出，便扭头，然后摇头：“大夏天的没开空调，尸体腐烂得很快。”
    “是，经过法医初检，至少死亡一周以上。”查警官无奈道：“已经确认身份，他就是当天被楚妮娜指明的16号，人都死了，还怎么去服务，有人顶替了16号，但不是俱乐部的任何一位，据老板交代，他们出勤与替代有严格的要求。”
    “有人早早地杀了16号，但是楚小姐不是随机挑选服务人员的么。”乔羽拿起照片，几张照片在手里交换着，突然，看到被扳正的尸体，乔羽打了一个寒蝉：“恐怕不是随机的。”
    乔羽站起来，掏出摄魂瓶，楚妮娜的魂魄飘出来，见乔羽面色铁青，不危自怒，顿时心虚地往后飘：“怎么了？”
    “你死当天叫了16号，但并不是偶然，对吗？”乔羽说道：“他长得像极了你的初恋情人宾宾，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你在每个月的那一天，都会叫16号。”
    “不，我只重复了一个月而已，16号去俱乐部的时间不长，我看到他的资料时真的吓了一跳，他太像宾宾了。”楚妮娜说道：“所以，那个月我都是叫他来服务，但不想混淆他们，所以才让他戴上面具，那天来的人，也知道我们之间的老规矩，进门右侧换鞋，戴着面具……”
    “你被监视了。”乔羽说道：“所以来的人也一并被监视，摸透了你们的规律，然后混水摸鱼，杀了你。”
    “她……在和谁说话？”查警官其实知道答案，后背嗖嗖地凉，乔烨恶作剧地说道：“坠楼死的女鬼，不看为好，脖子断了，脑袋歪到一边，身上的衣服都让血染透了，滴答滴答往下落血，你看地上，是不是有点阴影？”
    查警官哪里敢看，强撑着自己看向别处，额头沁出一层汗水，乔烨的目的达到了，满意地往后一仰，双手抱在胸前，说道：“有目的性的谋杀，可以开始从这一点着手了。”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此人的思维逻辑非常严密。”黄宣说道：“他至少提前一个月甚至更久在监视楚妮娜，直到16号出现，开始下手，那么，他是早就计划好了这么干，还是从16号身上得到了启发，开始混水摸鱼的呢？”
    乔烨将膝盖上的电脑转向两人：“那家俱乐部是通过自己的线上软件安排出客的，那家伙能够摸仿16号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知道下单的方式，所以得出一个结论，杀死了16号之后，凶手一直和尸体呆在一起，观察着他，模仿他，然后等着。”
    “等到系统里安排16号出任务，凶手看到了，拿上了面具，穿上了16号的衣服，去了楚妮娜家。”黄宣投给乔烨一个赞许的目光，说道：“发生了之后的事，尔后逃之夭夭。”
    “所以，重点是16号家中的线索！”查警官跳起来，看着乔烨：“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真是好样的，谢了！”
    查警官夺门离开，一出门，他兴奋地摸不到方向，先往右冲，尔后才想到车子停在左手边，飞速地奔过去，乔烨看着，打了一个哈哈：“瞧把他高兴的。”
    “只要再细致地调查一下，说不定能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黄宣看着乔烨，不情不愿地说道：“你挺有脑子的嘛。”
    “门萨让我和妹妹去考试，我们到了门口就走了。”乔烨说道：“那些人太没劲了。”
    “嗯。”乔羽点点头：“智商高，但成天沉迷于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并以此为荣，并不是多光荣的事情，我和哥哥更喜欢现在这样，多自在。”